第二百零四章:我為他而來
“放肆!你是哪裏來的宵小之徒,竟然膽大妄為,闖入雪國!”
一道清冷嚴厲的聲音自高位之上傳來,大殿之中的人皆為一震,有些膽子小不經事兒的已然有些腿腳發麻。
這萬年間,從來沒有人見過聖女發怒,如今這一見,真是叫人心神難寧!
這一聲嗬斥也徹底將藍澤筠的思緒收了回來。藍澤筠不懼反笑,麵具下的臉龐笑顏如花,就連那雙不喜不悲的眸子也明亮了起來。
“在下藍澤筠,自知未經主人允許便擅自闖進雪國,屬實有些無理的很。隻是在下實在有不得不來此地的緣由,還請聖女寬恕,請雪國子民寬恕!”
藍澤筠彎腰作揖,恭恭敬敬的向麵前的人和殿中所有雪國的子民賠了不是。其態度誠懇真摯,就連聖女承貞的神色也慢慢平緩下來。
“你不是雪國之人,更不是雪域中人,如何來的雪國?”
聖女看著麵前的人,出聲問道,藍澤筠倒也不做隱瞞,畢恭畢敬的回道:“在下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穿過北冥,越過大海,這才入了雪域。”
承貞聽了,冷哼一聲:“你倒是機敏的很,竟然能夠摸索到這裏來。”
藍澤筠聞此,又彎了彎身子:“哪裏是機敏,隻是心有執念,翻山越嶺,大海湖泊。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勢必要來的。”
“哦?你倒是固執,那片地界兒可比我這雪域大的多了,這萬年之間,倒也有不小心被渦流卷進來的,就算是口口相傳,也未必有人能摸索的進來,而且…光是北冥之地就絕非常人能夠進的來的。”
藍澤筠聽了,連忙道:“說到此處,還要感謝聖女慈悲,雪國子民仁愛,將那些無辜進入雪域的人平平安安的送了出去,這才給了晚輩一絲希望!”
承貞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麵前的人:“僅憑一絲希望,就入北冥,那個地方可是吃人的,進來的是血肉,留下的可能就是白骨,你就不怕…進的來出不去嗎?”
“聖女說笑了,晚輩哪裏還顧得上那麽多,心有執念,生命不止,就算刀山火海,我依舊不懼!”
承貞聽了這話,又見麵前的人雖然畢恭畢敬,但話語間不卑不亢,倒有幾分魄力!
“據我所知,雪國城池穩固,又有結界支撐,你絕對闖不進來,除非…有人…”
“沒錯,確實是雪國守城人給我們開的門。”
承貞話還未說完,藍澤筠已然知道她要說什麽,隨即順著她的話徹底交代清楚了。
此話一出,殿內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到了一人身上,西木藏索雙腿發麻,心髒砰砰直跳,從剛才的對話中,他已然知曉這人是誰,雪國上下,能夠開啟城門的隻有他,他沒想到今早竟然一語成戳,千叮嚀萬囑
咐,還是出了事,而且更令他心寒的是,如此真誠相待,此刻她居然能夠一點兒也不猶豫,全盤托出,真真叫人心涼萬分!
“大膽!西木藏索,你可知這是什麽日子,你怎可縱容包庇此等宵小之徒,壞了聖女的興致!”
西木藏索聽了,自知無話可說,掀了掀聖服,準備就地伏法。
“聖女,國主還請息怒,雪國子民純樸善良,心中懷有慈悲,大愛無疆,要不然這萬年之間又怎麽會搭救從我們那裏來的人呢,甚至不顧雪域會暴露,將他們送回去。那日我佯裝病的嚴重,西木前輩心生憐憫,這才救了我,我相信,那日不論是雪國的任何一個子民都會這樣的做的。當時又恰逢雪國盛日,西木先生原本是想等盛宴之後再告知國主,誰料他如此心善,我卻是個利用他心慈的壞人,真正說起來,錯不在他,而是在我。要是真有什麽罪過,隻能怪西木先生心有大愛,憐憫每一個生命。如若這算是錯的話,那澤筠無話可說!”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愣,就連剛剛氣急敗壞的西木藏索也遲疑了起來。
好半餉,殿中無人發話,承貞突然笑了笑,拍了拍手,道:“你可真是能言善辯,巧舌如簧,這顛倒黑白的本事,我倒是也佩服的很。”
藍澤筠聽了,連忙解釋道:“聖女說笑了,澤筠說的話句句真切,都是不可顛倒的事實,至於黑白,我相信聖女與雪國所有子民都心有決判!”
大殿之內,一片嘩然,所有人都拿不定主意,隻能將目光看向聖女,承貞越過藍澤筠,走下台階,行至西木藏索身邊道:“你心智清明,心地善良,慈悲憫人,我真的很高興,萬年之間,我所傳授的東西,依舊深刻在大家的骨子裏。”
藍澤筠聽到這句話,才真真切切的鬆了一口氣,她能如此全盤托出,便是在賭,賭雪國之人善良純真的天性,賭聖女承貞不會怪罪西木藏索,如今看來,她是真的賭贏了。藍澤筠鬆了鬆手,誰人知道,說話如此鏗鏘有力的人,她的手心,後背,早就冒起了一層冷汗!
“你?便是她的同夥?”
藍澤筠剛剛鬆懈下來,承貞的一句話,又令她神色凝重起來,所有人的目光又聚焦在了一處。藍澤筠轉身,隻見承貞正站在白從中麵前,眯著目光看著他。
白從中倒也不慌,立刻將臉上的麵具取了下來,而後笑道:“同夥這話還是太過難聽了些,我們二人又不是什麽毀天滅地,殺人放火的惡人,還是同伴更合情合理一些。”
“合情合理?嗬,你們二人來我雪國目的不純,我不將你們轟出去已然是大仁義,怎的倒向我提起要求來了?”
白從中聽了,擺了擺手,這才道:“天地大仁,所以
孕育萬物生靈,萬物慈悲,所以衍生命理機緣。兩方世界,浮屠之光不滅,陰陽平衡,天機浮生。我們二人來此,也算是帶了世間大義,雖然行徑不怎麽光彩,但是說到底,不過是天地指引,必行之!”
白從中聲音輕柔的很,卻一字不差的落入了承貞的耳朵,承貞的瞳孔眯了眯,盯著麵前的人瞧了許久,這才道:“好一個,天地指引,必行之!你們二人究竟是何人?鬼鬼祟祟,來此所謂何事?”
白從中搖了搖頭:“怎麽會鬼鬼祟祟,我們好歹也算是從雪國城門口正大光明的進來的啊,至於我們嘛,是遠離世俗喧囂,飄蕩於萬千世界的一對閑雲野鶴,曠世蜜侶,此次來雪國…”
“我為他而來!”
白從中正說著,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承貞向前方望去,隻見藍澤筠側身站著,看著那邊兒戴著一樣的麵具,端坐著的人。
那人依舊無話,目光直直的盯著麵前的酒杯,承貞聽了,忽而笑了起來,走到藍澤筠身邊兒,問道:“他?你可知他是什麽人?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藍澤筠目光無比堅定,伸手取掉了麵上的麵具,看著那邊兒坐著的人,道:“我自然知道他是什麽人,這世間沒有比我更清楚他是什麽人了,他是另一個世界的神,是普渡眾生,人人敬重,至高無上的帝君,四海朝拜,三界至尊,更是我心心念念,如此執著想要找到的心喜之人。”
一時之間,大殿之中的所有人都有些錯愕,今晚前前後後發生了這麽多的事,誰成想居然還有令人震驚的。
承貞麵色逐漸凝重起來,看了看依舊端坐的那個人,而後又轉頭瞧了瞧一臉篤定的藍澤筠,心裏莫名有些惱怒。
“喂…我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你是什麽三界至尊,四海朝拜的帝君?也沒聽過你有什麽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啊。”
承貞有些挑釁的看了一眼藍澤筠,而後低身看著端坐的那個人。
那人沉默了半餉,忽而抬頭看著藍澤筠道:“你認錯人了,你說了這麽多,我竟然全然不知自己什麽時候多了這麽多的身份。”
還是記憶中的那道熟悉的聲音,除了多了一絲生分,沒有任何變化,藍澤筠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剛進入桃花園時,他便是這種生冷疏離的聲音,將她親自送到上越,丟棄時,也是這樣的聲音。
“認錯人了?這一世,每一世,我可以認錯任何一個人,就是不可能不認得你的聲音,還有…你的眼睛。”
藍澤筠說著,聲音裏麵已經有了哭腔,她如此狼狽,跨過北境每一處地方,去了人人畏懼的北冥,僅憑著一絲也許根本就不存在的希望,一步一步走到了這裏,一路上,支撐她的不過是麵前的人,
如今好不容易,真的見到了,卻換來了他的一句認錯人了!她怎麽可能認錯呢,那個人就像是融進了她的血骨之中,她怎麽可能認錯!
大殿之中想起了竊竊私語之聲,大家都好奇的討論著眼前的情形。
承貞見那人說了話,神色這才鬆了鬆,起身看著藍澤筠挑了挑眉,道:“你可聽見了?他並不認識你,我與他在神巔之上生存了幾十萬年之久,萬年前他進入神袛,冰封了許久,如今剛剛醒過來,你便眼巴巴的跑過來,他此生從未出過雪域,更沒有去過你那個世界。我們可是自天地混沌時,就一同存在的青梅竹馬,此生此世不會分離,姑娘,我看你是真的認錯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