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審判

  如此過了三日,這三日大雪不止,狂風不斷。藍澤筠被關押在西北方向的一處小廂房內,倒也沒怎麽被刁難,好吃好喝的供著,就是不能走動。


  上官清每天都來陪她,每次都被神官擋在門外,但也不走,就坐在門外與藍澤筠大聲聊天。伴著清晨的第一縷光輝過來,攜著傍晚最後一絲餘光歸去。


  所以,藍澤筠的監禁生活倒也沒那麽枯燥,不過每夜,她總會想很多東西,比如戈薇為什麽要誣陷自己,那把黑色的劍去了哪裏,是被戈薇藏起來了?還是……又或者董曉婷是否真的被嚇到了才含糊其辭?想著想著,她也就不敢想了。人性最怕仔細琢磨,人心不古,不無道理。


  又過了幾日,修門山門處來了好多風塵仆仆的人,一些身穿深紅色錦袍,一些身著青色衣衫。不論那種都有著世人無法比擬的仙風道骨!

  眾人皆匆匆而來,甚至來不及拂去發絲衣衫處的雪花。


  修門中央大殿內,上邊坐著修門掌教白成非,靈山副掌教鄴文,昆侖掌教狄潮,還有銀燁。


  在往下一點兒,便是黎老,閣老還有昆侖落葉院的院長等十來人!

  也不知是天氣寒冷,還是諸位心情有異,大殿之內好似被寒冰凍住似的,令人難以喘息。


  良久,修門掌教出言調節氣氛道


  “大家此趟辛苦了,不如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其他的我們慢慢說。”


  昆侖掌教聞言,大怒道

  “慢慢說?死的是我昆侖的得意門生,百年一遇的奇才!被一個小丫頭片子說殺就殺!我怎麽能咽下這口氣!靈山教的好學生,狄某算是見識到了!”


  此事證人和嫌疑罪犯皆是出自靈山,確實讓人無法言說。


  靈山副掌教喝了口茶,正思忖如何言說。下座處已然傳來反駁之音。


  隻見閣老斜斜的躺著,瞪著眼睛道

  “無憑無據,你怎可信口雌黃!”


  狄潮聞言更是火冒三丈,從位置上噌的一下站起來,也不顧忌什麽,淩厲的開口道

  “無憑無據?可是你靈山的弟子親口指認!況且孟浩庭的屍體我們也看了,周身上下隻有她的風之靈力,敢問如今這世間,除了魔道的那位,還有誰悟到這種靈力!五髒六腑無一完好,心脈神識具斷!心腸好歹毒啊!”


  閣老自然也不示弱,同樣站起來,出聲道


  “哼!誰說我靈山的弟子就不會說謊了?萬一她是個學術不正的,出口汙蔑藍丫頭,誰有知曉。再說天下法子多了去了,我昨日也聽席淵說了事情的經過,你怎知就沒有人趁機用了別的法子,嫁禍於藍丫頭!”


  “好啊,閣老,我敬你年長,所以才沒說什麽!怎麽?你這是要為了維護一個丫頭,將你們靈山的顏麵丟的幹幹

  淨淨嗎?”


  此話一出,坐在上邊兒喝茶的鄴文終於按耐不住,出聲製止

  “閣老,我知道你護徒心切,但藍澤筠戈薇都是我靈山的弟子,稍安勿躁。”


  “哼!鄴文,我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沒錯,我就是護著我家藍丫頭,她的為人我是清楚的,斷然不會做這種下作之事!”


  狄潮目光凶狠,快步行至閣老跟前


  “斷然?我怎麽記得三年前你們希楓院便出過這種事情,藍澤筠在希楓院張揚跋扈就算了,如今對我昆侖弟子亦是如此,這天地還有沒有王法了!”


  閣老聞言,氣從中來


  “你…你胡說什麽!!滿口胡言!我希楓院什麽事,與你何幹!”


  狄潮這會兒倒是冷靜了下來,隻陰陽怪氣的諷刺道

  “胡說?我怎麽敢胡說,那薛家的人不都上希楓院討公道了嗎,證據確鑿,你們口口聲聲說,人家自己錯服了藥,不是藍澤筠所為。嘖嘖…可惜薛家百年煉藥世家,教出來的小輩居然連藥都能認錯!嗬,也叫天下人笑話!”


  這最後兩句滿滿的諷刺之意,閣老聽了剛想繼續說什麽,被一旁的黎老攔住


  “師兄你冷靜一下。”


  等勸住閣老,黎老這才對著狄潮道


  “狄掌教,你也冷靜冷靜,此事撲朔迷離,尚不能定論,不如叫她們來我們再問問,是非曲直想必大家可以判斷。”


  於是眾人暫時達成協議,派人帶了藍澤筠,戈薇,董曉婷三人來大殿問話。


  依舊大雪紛飛的天氣,依舊是莊嚴肅靜的大殿,藍澤筠依舊穿著前幾日被弄得血腥肮髒的衣服。隻不過這冰冷的大殿之內終於有了藍澤筠可以依靠的人。


  閣老看著藍澤筠的模樣,早就起身想近身看看,被一旁的黎老一把拽住,眼神警告了好久才作罷。


  倒是狄潮自打見到藍澤筠進門便怒氣衝天,目光一冷,袖袍一揮,一股強大的靈力呼嘯而出,將藍澤筠拋出了老遠。


  閣老見藍澤筠吐了好大一口鮮血,大怒,立刻起身指著狄潮大聲道


  “狄潮,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你……”


  閣老有些顫抖,“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被黎老一把拽回來,坐在座椅內生悶氣。


  白成飛看了一眼銀燁,於是開口道


  “二位掌教,這人我已然帶過來了,要怎麽處置全憑二位決斷。”


  “怎麽處置?當然是挫骨揚灰,教她魂飛魄散,為我徒兒償命!”


  “嗬…狄掌教好大的口氣啊,挫骨揚灰?怎麽連問都不問了?這也是一方掌教應有的言行舉止,禮儀風度?”


  銀燁斜斜的坐在椅子內,目光微冷,有些嚴肅的看著狄潮。


  狄潮心虛,神情有些不自然,對著銀

  燁恭敬的行了禮,這才道


  “狄某也是護徒心切,還望銀燁神使能夠主持公道。”


  銀燁擺了擺手,示意了一下,這才開口問道

  “藍澤筠,那日發生了什麽再說一遍。”


  藍澤筠依舊不卑不亢,思緒清晰的說了一遍。


  “你呢,戈薇?你也再說一遍。”


  戈薇聞言,身體有些顫抖,神情亦是不大自然,磕磕絆絆說完了整個過程。


  銀燁眉頭緊皺,如此確實不大好決策,就二者闡述來說,戈薇一方比較占優勢。


  狄潮見眾人沉默,起身道


  “老夫也來問問。”


  無人說話,算是默許了。


  狄潮目光凶狠的盯著藍澤筠道


  “老夫問你,你所說的黑劍在哪兒?”


  “不知。”


  “你可有什麽證據證明戈薇陷害與你。”


  “沒有。”


  “你可承認浩庭身上隻有你一人的靈力痕跡?”


  “承認。”


  “你可承認那日劍氣傾瀉,牽連到了別人。”


  “承認。”


  “如此!你還不認罪!”


  藍澤筠不慌不忙,目光如炬,鏗鏘有力的說道

  “不是我所為,我為何要認罪。凡事都要講究證據,你口口聲聲說證據確鑿,可有人親自看見我殺人?”


  狄潮聞言,握緊拳頭,憤怒至極!

  “剛才戈薇不是說了,親眼見你所為,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我也早就說過了,她與我有私仇舊恨。隻能說是與我對峙。”


  狄潮深吸一口氣,大殿內霎那間安靜一片。


  閣老神情放鬆,輕笑道


  “藍丫頭所言不虛,把證據拿出來一切都好說,若拿不出來,哼!就不要在這叫囂。”


  悲憤交加,半餉狄潮才開口

  “那好,我再問你,當年薛家世子之死可是你所為?”


  藍澤筠抬頭看著狄潮,目光有些冰涼,不帶任何情緒,但是一旁的閣老和黎老二人皆屏息凝神,肉眼可見的緊張。


  “是我所為。”


  隻四個清脆利落的大字,大殿之內徹底噤聲,眾人麵色各異。真是浮生百態眾生相,千麵萬色皆色心。


  藍澤筠並未停止,繼續說道

  “希楓院弟子薛亦峰囂張跋扈,在院內多生事端,欺辱同門,所犯罪惡滔天,他曾多次欺淩我,若我不還手就隻能死,若我還手他必死,人性皆是如此,我為什麽要舍我之命,讓一個如此道德淪喪的人苟活?”


  閣老低垂眼瞼,瞬間蒼老了許多,再不付剛才那般淩厲有力。


  完了,徹底完了,如果剛才的事還有回寰的餘地,這件事就是鐵板上釘釘子,毫無還手之力了。


  藍澤筠說的義正言辭,她也確實沒錯,可是對於這些永遠將仁義二字放在頭等位置的人來說,不論什麽


  ,她殺害同門就是錯的。


  狄潮甚是得意,語氣也輕鬆了好多


  “這不就得了,三年前她可以痛下殺手,殘害同門,三年後她自然也能如此。”


  “狄掌教!若是有人要取你性命,你也會舍己為人,任他采擷嗎?”


  藍澤筠看著狄潮,絲毫沒有退縮之意,眼神反而像熊熊烈火般明亮!

  狄潮一愣,隨後道


  “此事怎能同日而語,他可是你同門師兄,就算犯了多大的錯,也罪不至死,況且還有院長,需要你一個丫頭代俎越庖嗎?”


  藍澤筠聞言,心裏似乎有什麽碎掉了,無聲無息的破散,有些輕蔑道

  “罪不至死,既然如此,澤筠無話可說!原來神族眾人都這麽深明大義,可以舍己忘人,日後若有幸,澤筠定要好好看看!”


  正在此時,那位一直坐著看戲的昆侖落葉院掌門忽然站起身來,眼神來回閃動,語氣溫柔道


  “哎呦,掌教莫要動氣,那些陳年往事我們日後再說,先談此事要緊。剛才大家似乎忘了一個人,這下邊兒不是有三個人,怎麽就問了兩個人呢?也該問問她吧,哎…你,就是你,你也說說當日之事。”


  董曉婷自進門起便一直低頭不語,這會兒抬起頭,目光倒是堅定了許多,不似那日恍惚緊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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