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影後母女
趙默然錯愕地抬起頭，她看著少年的後腦勺，心中竟是湧起了異動。
“那麽，請家主和我前去馬棚一趟。”雲驍凰道，“順便，找一些紫薰草來。”
黑馬被安頓在了馬棚之中，而也有下人拿來了小打紫薰草。雲驍凰倒也不急不慢，悠閑地摸了摸馬匹的毛發，柔順光滑，的確是個好馬。
“驍凰……”驍凰雖是信誓旦旦，但在趙默然看來，不過是為了給自己強出頭而已。驍凰本來就對自己有恩，可不能再被拖下水了，“若是失敗了，我就算舍棄性命也會保護你的。”
雲驍凰想要伸出手揉揉少女的墨發，轉念便想起如今的身份，終是停止了動作。她思索了一會，手落在對方的肩上拍了拍：“放心好了。”
趙默然無聲了，她感覺少年的手掌溫熱並充滿力量，讓她的心不由得安定下來。
趙石將這一幕收入眼底，愈發愈為以為二人之間定有貓膩：“別想要拖延時間。”
“自然不會。”雲驍凰瞥了他一眼，她將紫薰草從下人的手中接了過來，“趙家主，你可聽好了。”
“趙家喂養馬的飼料為上好的竹劍草，但是竹劍草若和百合蘭混合在一起，將會激起馬匹的獸性，導致馬匹發狂。”雲驍凰掃了一眼馬鵬裏的飼料棚，“看來被及時清理過了。”
“隻是一番大話而已，你又憑什麽讓我相信你的判斷？”趙石不以為意。
雲驍凰揀出一根紫薰草，紫薰草呈深紫色，草根則泛著墨綠：“這是紫薰草，若馬匹吃了百合蘭，紫薰草會和百合蘭發生排斥，一刻鍾不到便能讓馬產生排泄。”
雲驍凰果真將紫薰給馬兒喂了下去，不出片刻，惡臭布滿整個馬鵬。
待幾人離開馬鵬之後，也不知道是被臭到了還是如何，趙石的臉色依舊鐵青。
趙默然水靈的黑目落於雲驍凰身上一刻不離，她的心情激蕩，若非這個少年三番五次的出手，天知道她今天的遭遇會如何悲慘。
雲驍凰似是沒有注意到少女熾熱的目光，麵龐更是沒有賭約獲勝的喜悅，冷漠如初：“趙家主，是否可以履行賭約了。”
事實就在眼前，趙石就算有意爭辯也心有餘力不足。
“老爺！”
“爹！”
兩聲女聲不恰時地傳來，一聲柔媚一聲歡快，帶著少女的朝氣。那是一老一少，女人也不老，保養極好，本就似帶水的眸子更是為她的媚骨添了幾分。少女則與雲驍凰差不多大小，眉眼也有著兩分相似，隻是看到趙默然時，那股子戾氣依舊無法逃過雲驍凰的眼睛。
“梅兒？仙兒？你們怎麽來了？”原本鐵麵包公的趙石在看到二人之後立即柔和了神色，那小心翼翼帶著慈愛的眼神幾乎是怕傷了兩個佳人，“仙兒，莫不是你又惹娘生氣了？才讓你娘找上門來告狀？”
被稱為仙兒的少女撅起嘴巴不樂意地哼了幾聲：“爹爹說什麽話，我和娘聽說出了事情，於是過來看看，沒想到爹爹這才見到我，就怪罪到我的頭上。”
“好好好，是爹爹不是了。”趙石揉了揉少女的腦袋。
“老爺。”不同於女兒的朝氣蓬勃，梅夫人身為她的母親，雖沒有那股子雀躍，卻是當真的柔情如水，就連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聽說默然又闖禍了？你也別怪默然，默然的娘去得早，若不是我沒有教好，默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說著便雙目通紅，袖子掩住半張麵容，美人垂淚更是有我見憐。
最心疼的當屬趙石：“你也別自責，孩子自己的問題，不是你的錯。”
雲驍凰冷眼將這幾人的來往收入眼底，她用餘光觀察趙默然，後者似是習慣了，即使剛受了那般屈辱的待遇，現在看到父親轉身溫柔待人也沒有任何異樣。隻是，是真不在乎還是假堅強，這個著實不知。
“爹爹，這是誰啊？”趙仙兒一來便看到了雲驍凰，不是她太惹人注目了，隻是她一門心思在趙默然身上，又怎麽會錯過把趙默然護著的少年。
“這是救了你姐姐的人。”趙石顯然不願意提起這門事情，“你姐姐的馬發狂了，這個少年救了你姐姐。”
“哦？那麽巧？”趙仙兒看似天真無邪的臉上露出些許的狡詐和鄙夷，“姐姐還是太單純了，這個小子一看就知道沒什麽本事。說不定一切都是他設計的呢！”
“趙仙兒，你少冤枉人！”趙默然終是忍不住了，她站了出來，怒視著自己這個妹妹，“究竟是誰做的，我們心知肚明，你少給我在這裏陷害別人。”
“姐姐你這是什麽意思？”趙仙兒吃驚道，眼見她迅速濕了眼睛，慘兮兮地抹了一下眼角，“我是為姐姐你好啊！姐姐你那麽天真，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身份，被人利用了怎麽辦！”
雲驍凰總算知道趙仙兒哪裏像梅夫人了，瞧瞧這睜眼說瞎話和說哭就哭的技術，簡直媲美現代任何一個演員。
再加上這等容貌身段，放到二十一世紀，混出個名堂絕對不是問題。
果真，趙石再次爆發：“趙默然，你怎麽那麽沒有教養？竟然為了一個外人針對自己的妹妹！”
趙默然張口欲言，一隻手卻擋在了她的唇前。雲驍凰眉梢揚起，被塵埃掩蓋的小臉不知為何給人一種奇異的感覺。似是他們的所作所為，放在她眼裏不過是一群跳梁小醜。
“趙二小姐，不知你有幾個貼身丫鬟？”
沒料到雲驍凰竟然會詢問自己，趙仙兒難免一愣：“三個，怎麽了？”
雲驍凰繼續問道：“這三個丫鬟對你可是衷心？”
這無疑是在刺激這個心高氣傲的大小姐，趙仙兒果真怒意浮現：“自然是衷心！不過你這個外人想做什麽？”
“哦？也就是說，丫鬟做的所有事都是趙二小姐所指示的？”雲驍凰並未被趙仙兒的怒容嚇到。
趙仙兒咬著牙：“是。”
“很好。”雲驍凰轉過頭，看向趙石，“想必趙家主還記得我們剛才的約定吧？那麽，久勞煩趙家主把趙二小姐的三個丫鬟請來了。”
這等提議不僅讓趙石等人愣住了，就連趙默然也難免一愣。先不說就算是生活在趙家的她也未必能找到證據，更何況是雲驍凰這個外來人？
“我們憑什麽答應你？”趙仙兒長眉一皺，搶先道。
“仙兒。”梅夫人輕喝出聲，趙仙兒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穩了穩心神。
反倒是梅夫人，竟然沒有任何抗拒的意思：“可以是可以，隻不過，這位小公子的要求未免太大膽了一些。”
雲驍凰眯起了眼睛，單手摩挲著下巴，似笑非笑，沒有回答。
就算是梅夫人也難免有些難堪，趙仙兒暗暗地一跺腳：“叫就叫！誰怕誰！”
三個丫鬟很快就被叫了過來，她們一排站開，趙仙兒則趾高氣揚地指著雲驍凰道：“如果你找不出來，就跪在地上向我求饒！”
“如果我找出來了呢？”
“那我就跪在地上跟你求饒！”
趙仙兒果真是放了大話，梅夫人一驚：“仙兒，莫要衝動！”
雲驍凰笑了，她的唇角勾出一抹簡單的弧度，雖是肮髒埋沒了那抹驚豔，但若洗去灰塵，定然是如花般的耀眼。
“好。”
她不知從哪拿出了一個瓷瓶，將三顆丹藥依次放入三個丫鬟的掌心之中。
“這是真假丹，凡是吃了丹藥的人，若是說了假話，第一次，身體會虛弱無力。第二次，身體會產生劇痛。至於第三次……“
還沒等在場的人反應過來，原本被三個丫鬟捧在手心裏的丹藥被塞入了口中強製吞下。
“第三次，內髒潰爛，最終腐爛而死。”
雲驍凰字字篤定，竟讓人不容置疑。
可即便如此，這漫漫幾年，又有誰聽說過這種奇丹妙藥？趙石後知後覺地黑了臉色，趙仙兒則更甚，一雙美目是掩不住的嘲諷：“姐姐，你這是哪裏來的糊塗蛋子？隨便塞兩個糖豆就說是丹藥。真假丹？也就騙騙那些沒見識的傻子。”
趙默然自然看不慣趙仙兒這高人一等的樣子，她微微蹙眉，卻聽見雲驍凰低笑一聲：“井底之蛙。”
“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這個野小子有什麽招數！”趙仙兒盈盈雙目中燃燒怒火，她心中正盤算著，等這小子失敗了，她定要讓他嚐嚐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殊不知，自己在雲驍凰眼中，不過是讓人發笑的跳梁小醜罷了。
雲驍凰上前一步，果真是有什麽主子就有什麽丫鬟，三個貼身丫鬟先是忌憚，後則釋然，一個個掩不住的幸災樂禍和嘲諷。
“你們二小姐可是好脾氣的人？”
沒料到雲驍凰竟然提出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三個丫鬟先是一愣，後異口同聲道：“自然，二小姐從小便善良天真，無論待誰都溫柔。”
這標準式的回答，跟排練過似的。
“啊！”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丫鬟們紛紛身形一個不穩，險些栽在了地上。
趙仙兒原本得意洋洋的小臉上頓時驚疑不定，她伸出手指向雲驍凰：“你耍了什麽手段？”
雲驍凰並未回答，甚至連眼神都懶得給予。她不緊不慢地發出了第二個問題：“你們二小姐待大小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