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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一章 覺醒的盧旵

  地下,巨大的溶洞內,長滿了不斷散發出綠瑩瑩熒光的花朵和小樹。


  花也生得奇怪,樹也長得古怪。


  茂密濃厚的花樹之間,大群大群地下特有的小獸、毒蟲嘶吼著,在某種天性的催動下,捨生忘死的朝著溶洞核心處,一顆枯萎的大樹樁子上躺卧著的人衝殺過去。


  盧旵渾身破破爛爛,兩條腿不見了,左臂齊肩而斷,甚至左胸一大塊肋骨都已經被炸飛,露出了受損卻還在頑強跳動的心臟。


  他的右臂倒是完好,此刻正提熘著一條形如蜥蜴的小獸身軀,湊到嘴邊,吮吸著小獸的血漿,不時發出如飲瓊漿的讚歎聲。


  他身上的傷口附近,血肉正在緩緩蠕動著,一絲一絲的不斷重新生長。


  無數的小獸、毒蟲嘶吼著衝殺過來,密密麻麻猶如潮水一樣湧向盧旵。


  一道道無形無跡、無聲無息、無光無影……完全沒有存在感的元魔在盧旵身邊閃爍,大片大片的小獸和毒蟲,靠近盧旵身邊還有丈許範圍時,身軀就莫名的乾癟了下去,頃刻間就化為一縷細細的青煙消散。


  小獸、毒蟲,體內的精血、神魂被瞬間抽空。一切精華全都匯入盧旵體內,他身上的傷口附近,血肉蠕動,澹澹的生機不斷匯聚過來,一點點修復著身上的傷勢。


  看得出來,原本盧旵身上的傷更重,在他的腹部,大塊皮膚的膚色對比鮮明,顯然這裡曾經遭受重創,大片肌膚都是剛剛重生而出,皮膚色澤明顯比附近肌膚嫩活許多。


  一條小獸的血漿被吸干,盧旵腸胃中一陣『咕咕』聲響起,他用力將形如鼴鼠、滿口利齒、口腔里生了六個大毒囊、周身凶戾之氣極盛的小獸丟出老遠,用力的拍了拍不斷蠕動著的肚皮,仰天長嘆了一聲:「我盧旵,也是堂堂大胤……」


  目光一陣遊離,盧旵有點出神。


  他莫名的想起了當年的事情,一時間,連自己曾經在大胤的那些光芒耀人的頭銜、封號都給忘了。


  他想起了自己年幼時。


  想起了自己和盧仚母親第一次遇到的場景。


  想起了盧仚剛剛出生時,像個小耗子一樣被他捧在手裡,唯恐顛簸了、弄疼了、嚇得自己不敢動彈的模樣。


  他右手輕輕比劃了一下:「嚇,比剛才那老鼠還要小一圈。」


  「哎,想我盧旵也是威名在外、也是堂堂國朝重臣,如今搞得,茹毛飲血,和個野人一般。」盧旵搖搖頭,拋開了腦殼裡一些亂七八糟、有的沒有的那些思緒,莫名的,他又想起了自己在樓蘭古城裡的遭遇。


  「哎,那小娘子是很夠勁的。」盧旵不無回味的摸了摸下巴:「可惜了。哎!」


  在樓蘭古城的時候,盧旵被困一處秘境,卻被九蓮寶舟那血色美婦的一具分身發現……天知道是怎麼對上了那婦人的眼,那女子也不知道看中了盧旵身上什麼東西,總之就是一場驚心動魄、兇險無比的較量。


  那美婦用盡了手段,對盧旵肆意出手,想要掠奪他的本源,吞噬他煉化的那些元魔。


  結果,天書老君等人強勢入場,又有盧仚這個寶貝兒子一通折騰,樓蘭古城回歸正軌,盧旵免去了被敲骨吸髓的厄運,反而從那小娘子身上得了不少好處。


  「還說跟著那幾個大人物,飛升上界坐享其成呢……」盧旵喃喃念叨著。


  自從當年盧仚的母親亡故,盧旵心中就有了極其頑固的執念——長生不死。是以,他甚至能丟下自己的兒子,自己跑出去浪跡天涯,追隨夫子四處挖墳,只求能尋得長生之機。


  後來,真正進入了修鍊界,眼界高了,見識多了,盧旵才明白,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能,諸如兩儀天的佛主,也不是真正的永恆不朽。


  長生不老這等奢望,尋常人怎可能輕鬆得到?

  好容易盧仚給力,勾搭上了天書老君,更得了令狐氏這座大靠山,還以為能夠借盧仚的東風,扶搖而上,直接飛升無上太初天,坐享那永恆不朽之無量歲月。


  哪知道,半路一通大爆炸,硬生生將他炸飛到了這古怪的天地。


  虛空扭曲,盧旵被直接丟進了這地下溶洞。


  他剛剛出現,就有大群被驚動的怪異蟲獸捨生忘死的朝著他衝殺過來,一副將他抽筋扒皮、零割碎剮的兇狠架勢。


  但是盧旵比它們更兇殘,更兇狠。


  無數元魔釋放出去,有多少蟲獸靠近,全都被他吞噬一空,藉此恢復自己的傷勢。偶爾躺在地上無聊了,他還能抓捕幾個小獸小蟲,啃兩口肉,喝兩口血。


  只是,這裡的蟲獸血肉腥臊,委實不是什麼美味。


  回想起記憶中的山珍海味、玉液瓊漿,盧旵右手扣吧扣吧,從身邊拔了幾根長草,想要用跟著夫子跑江湖四處挖墳的時候,學來的江湖上卜卦算命的技巧,給自己狠狠的推一推流年。


  「這流年不利啊!」


  「搭順風船,趁勢飛升這等好事情,居然都能被人炸飛了出去……這得是倒多大的霉?」


  盧旵嘰里咕嚕的念叨著,眸子里血色充盈,心頭一股惡氣升騰。


  樓蘭古城在突破維度屏障的時候,突發大爆炸,他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老父親,盧仚的親祖父盧貅,還有好些從極聖天、元靈天跟著一路走過來的老人,直接在那爆炸中灰飛煙滅。


  好莫名的,就這麼一閃光的功夫,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就沒了。


  其中就有盧仚在元靈天收服的,曾經大黑天的那些老和尚們,好幾個盧旵交情很不錯的老和尚,接引頭陀啊、殺佛無心啊……這些老和尚們,一個個樂顛顛的站在樓蘭古城的城牆上,盡情的欣賞偌大一座城池逆飛上界,不斷突破空間維度的奇景。


  尤其是,在突破空間維度的時候,樓蘭古城強行攻破維度膈膜,造成巨大的時空震蕩,有濃烈無比的時空道韻滾盪而出,那時候,最適合感悟時空大道。


  而佛門修士,其佛國神通的根本,就是時間和空間。


  如此悟道良機,一眾老和尚怎可能輕易放過?

  於是乎,大爆炸突兀爆發的時候,盧旵眼睜睜看著大群老熟人在閃光中湮滅……如果不是他用無數元魔護住自身,護得一團殘軀遁入了扭曲的時空中,他也在那大爆炸中徹底的煙消雲散了。


  「只不過,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


  盧旵一把抓過一支『唧唧』亂叫,形如蝙蝠,卻有四支肉翅,渾身漆黑、精瘦瘦沒什麼肉的飛獸,湊到嘴邊,『卡察』一聲咬破了它的脖頸,大口大口的吮吸起來。


  「嗝……這滋味。」盧旵一邊吞咽精血,一邊大聲吐槽:「不要讓我知道,那樓蘭古城突然爆開,是哪個龜孫子下的毒手。嘿,嘿嘿。」


  腦海中,有一張張面孔閃爍。


  盧旵盤算著樓蘭古城中,那些可能製造大爆炸的人選。


  天書老君?不像……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弄死城內眾人,等回到無上太初天,打個小報告,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青烽統領?也不像。以他在巡天禁神衛中的地位,若是想要弄死城內眾人,直接抓人下獄,直接殺人滅口就是。何必弄得這麼鬼鬼祟祟的?

  令狐無憂?也不像。以他令狐氏的身份地位,樓蘭古城是他令狐氏的地盤,天書老君、青烽統領等大人物,在他令狐氏的地盤上出了問題,除非令狐無憂想要和眾人同歸於盡,想要連累整個令狐氏被抄家滅族,否則不會作出這麼愚蠢的抉擇。


  靈璓?呃,也不像啊。她是太瞐大帝的下屬,這一次的事情,太瞐大帝是苦主啊……人家帝子都隕落了,她們是來調查帝子隕落一事的真相,徹查裡面是否有人上下其手、針對太瞐大帝策劃陰謀一事。


  她們似乎查到了一些東西……以靈璓『聖靈一族』的出身,她對太瞐大帝的忠誠度無可置疑。她,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所以,小小的樓蘭古城裡面,居然還潛藏了另外勢力的人手。」盧旵喃喃道:「好複雜,好危險,朝堂上的勾心鬥角,沒想到,在那等高端的上界,居然也不能免俗。」


  「不過,他們的勾心鬥角,可就比極聖天大胤朝的朝堂鬥爭,危險太多了。」


  「偌大的一座樓蘭古城啊,說炸就炸……」


  「太初大帝身邊的心腹近臣啊,堂堂至高大天庭近乎於丞相一般的大老,說炸就炸……嘖嘖,這手段,這心性……這裡面的水,深啊!」


  盧旵喃喃道:「盧仚那混賬小子,不會出事吧?應當不會。那小子,福大命大著呢。」


  「不過,也要做好準備。萬一呢?」


  「那小子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呵呵,這筆仇,得我來報啊。」


  「嘖,話說,那小子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還得開枝散葉,給我盧氏這一房續上香火才對……呃,那樓蘭古城裡的那老娘兒,叫做什麼來著?嘖嘖,下手夠狠,但是那一股風情啊……呃,啊呸呸!」


  「生兒育女,自然是要找良家婦人才是。」


  「賢妻良母嘛,怎能找那等不正經婦人?」


  盧旵的念頭,又不知道偏去了哪裡,他目光遊離,腦海中無數念頭隨生隨滅,周身一縷縷魔光涌動。


  樓蘭古城大爆炸,他被捲入虛空,在那混亂至極的虛空中飄蕩了許久,這才被卷出來到了這一方天地。在那漂流過程中,盧旵的肉身、神魂,還有他祭煉的那些元魔,都吸收了一些不可言喻的道韻,發生了一些離奇的蛻變。


  比如說他祭煉的那些元魔。


  他們也不知道吸納了什麼道韻,如今就連盧旵,若是不集中全力的感應,他都無法察覺到這些元魔的存在。


  盧旵也是腦海受損,神魂損耗極大,如今並無精力、更無心情去揣摩這些元魔的變化。


  總之,是好事,這就很好。


  至於具體有了何等微妙、玄奧的變化,等待日後再慢慢研究罷?

  就在盧旵躺在這裡,準備著『混吃等死』,只等自己神魂和肉身的傷勢徹底回復時,尖銳的嘯聲從這個巨大溶洞四面八方,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地下坑道口內傳來。


  其聲音,起初是從一個坑道口呼嘯著湧入,這一個溶洞的坑壁,將那嘯聲往來震蕩迴旋,放大了數倍后,好似蓄勢已久的洪水,順著其他數十個大小坑道的入口傳了過去。


  不多時,更多的嘶吼聲就從那些坑道中傳來。


  很快,就有肉翅拍打聲,『嗤嗤』破空聲從幾條坑道中湧出,隨後,幾個坑道內,多則二三十頭,少則十幾二十頭,一個個生得齜牙咧嘴頗為醜陋的羅剎揮動著簡陋的兵器,亂雜雜的飛了出來。盧旵的童孔一縮,嘶聲道:「諸位,爾等母親,可是丟錯了孩兒,將胎盤養大了不成?」


  他舉起右手,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罪過,罪過,小生嘴賤了……嗯,生得丑,也不能怪你們,畢竟是父精母血,自家長輩的恩賜,長得丑,這不是你們的錯。」


  「你們的錯誤就在於,你們長得這麼丑,還蹦出來嚇人。」


  「嚇人也就罷了,你們,還想吃人不成?」


  盧旵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從幾個坑道中衝出來的,總數將近一百的羅剎。


  這些羅剎也轉悠著大眼珠子,齊刷刷的看到了盧旵。


  他們用力抽了抽鼻子,同時嗅到了盧旵傷口內散發出的,極其濃郁、芬芳的血肉香味。這是一種,遠比這一方世界的夜叉、僬僥,乃至那些小獸、毒蟲,更加『濃厚、滋潤』、更加『營養、甜美』的血肉芬芳。


  羅剎們直勾勾的盯著盧旵,嘴角不斷有涎水滴落。


  盧旵則是微笑,看著這些羅剎。


  他身邊,有無形無跡的陰風輕盈的盪起,數以億計的元魔化為有形無形之間,藏匿於須彌芥子虛空,在數十丈範圍內,布置了重重疊疊數以萬計的微妙大陣。


  盧旵自身,也是奇遇連連。


  更不要說,他從盧仚那裡,很是得了一些佛門的真傳精髓。


  他是真正意義上的『佛魔』兼修,而且都有了極深的造詣。


  甚至,在陣法一道上,盧旵有著比盧仚更高的天分,有著更高的成就。只是一直以來,盧旵的修為和實力趕不上盧仚,是以他的光輝,都被盧仚給蓋過去了。


  一直以來,都是盧仚突飛勐進,強拖硬拽著盧旵等人一路追趕、追隨。


  但是真正將盧旵孤身一人放諸江湖,他也是一尊不容小覷的魔道天才!


  大陣布下,更有微妙的魔韻向四周擴散。


  以佛門之法,駕魔道之術,七情六慾化為不可查、不可測、不可知的微妙氣息漣漪蕩漾,於無形無跡之中,侵染了這些羅剎的神魂。


  這一番天地的生靈,尚未進化完全。


  盧仚一座最簡單的五行顛倒大陣,都能將那些夜叉、羅剎弄得神魂顛倒、不知天上人間。


  更不要說盧旵的這一手魔功,遠比盧仚的五行顛倒大陣神妙不知多少。


  百多頭羅剎的眼眸從猩紅色變成了赤紅色,他們低沉的嘶吼著,身體哆嗦著,宛如春天夜裡氣血澎湃的野獸,迫不及待的朝著盧旵身邊的幾根樹樁子沖了過去。


  他們一步邁進了盧旵億萬元魔所化的大陣。


  他們當即迷失在了那重重疊疊、無數芥子須彌空間所化,更有無量心魔、幻魔隨生隨滅的大陣中。他們眼前所見,儘是虛無,他們身體所感,儘是虛幻。


  一切都是虛假的。


  但是所有虛假的東西,投影在他們身體上、神魂中,所造成的結果,全都變成了真實。


  盧旵一念生,在他的念頭中,這些羅剎都變成了屠夫砧板上肥胖胖的大肥豬……下一瞬,這近百頭羅剎就無聲無息的裂解開來,堪比天將的強橫肉身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被他們自身強悍絕倫的力量撕裂了。


  不是盧旵的力量。


  而是這些羅剎體內的力量,在盧旵的魔力引動下,他們自身的力量自體內萌發,好似一柄柄利刀,輕輕的切開了自己的身體,切開了鱗甲,切開了皮肉,切開了骨骼,隨後湮滅了自己的生機。


  一切,都是他們自己所為。


  無量元魔飛撲而上,近百頭肉身力量堪比天將的羅剎頃刻間化為飛灰。


  磅礴的精血,龐大的生機,浩浩蕩蕩宛如大江大河的能量經過這些元魔的提純,化為一道道血色洪流注入盧旵身軀。


  每一頭羅剎的精血、生機,都勝過了數萬頭小獸、毒蟲。


  盧旵發出輕微的感慨聲。


  他身軀上的傷口急速的蠕動著,傷口附近的皮肉急速生長,伴隨著骨肉蠕動聲,盧旵斷裂的胳膊、雙腿,在呼吸間就已經重生完全。


  盧旵緩緩站起身來,周身無色魔光涌動,頃刻間瀰漫整個碩大的溶洞。


  一個個坑道中,大群大群的羅剎收到了一波一波從地面傳來的,羅剎同族發現強大獵物群后歡快的召喚聲。


  他們紛紛撲騰著翅膀飛了出來。


  他們以這個溶洞為中轉樞紐,準備通過一條坑道,直奔地面,聚集成龐大的羅剎群,去狩獵同族發現的美味獵物。


  超過八百頭羅剎幾乎是同時衝進了這個溶洞。


  他們同時發現了盧旵,然後紛紛滴下了涎水——在享用大餐之前,似乎,可以先吃點小點心?


  羅剎們齊聲歡笑。


  盧旵也是微微一笑,微妙的魔念滲出,頃刻間就侵蝕了這些羅剎的肉身、神魂,引動了他們體內的力量化為無形利刀,將他們的身軀悄然肢解。


  這些羅剎單純的力量,遠勝盧旵。


  但是面對盧旵恐怖的魔功,他們幾乎毫無還手之力,根本沒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就被盧旵輕輕一推,直接湮滅。


  盧旵體內,同樣有一顆一顆竅穴宛如星辰一般亮起。


  他口誦魔咒,磅礴的羅剎精血注入這些竅穴,不斷的打磨、點亮這些竅穴,在這些竅穴內銘刻下屬於盧旵自身感悟出的獨特魔紋。


  這些蘊藏千變萬化、有著無窮玄機的魔紋無形、無色、無味、無覺,近乎『空濛』,卻又有著無量『生死幻滅』、『生殺掠奪』之妙。


  九處竅穴,打磨完成。


  九十九處竅穴,打磨完成。


  九百九十九處竅穴,打磨完成……


  第一千處竅穴打磨完成的時候,盧旵的腦海已經恢復了寧靜。他朦朧混沌的腦海中,一抹澹澹的烏金色升騰而起,逐漸將他的腦海染成了一片璀璨的巫金海洋。


  低沉的,若有若無的呢喃聲,好似梵唱,好似魔音,恢弘莊嚴,卻又銷魂蝕骨。


  伴隨著奇異的呢喃吟唱聲,盧旵的腦海內一片升騰,一枚殘破的印記從他的腦海最深處,從他的元靈核心處,從他過去、現在、未來,恆古一切最本源、最根本的存在烙印中心,一點點的被他突飛勐進的力量拖拽了出來。


  幽微。


  內斂。


  好似一顆黑洞凝成的神魔巨眼,高懸腦海上空,冷靜而冷寂,帶著一絲不朽恆古之意,俯瞰周天,觀望宇宙。


  「我是……」盧旵低聲念叨著。


  他身上,那變幻莫測的似魔似佛的道韻迅速變得濃烈而醇厚,隨後向四周急速的擴散開來,順著一處處坑道向四面八方龐大的溶洞、坑道體系擴散了開去。


  一處處羅剎族群,一處處地下的大小獸群、蟲群,紛紛湮滅。


  磅礴的精血、生機洶湧而來,不斷融入盧旵身軀。


  那一枚殘破的印記蠕動著,一如之前盧旵的肉體補全一樣,開始緩緩的自行生長,自行癒合。那印記重生的時候,盧旵的氣息就變得更加的……可怕!

  他的身軀,已經不滿足於吞噬一點點羅剎和小獸小蟲。


  他散發出的氣機,開始直接吞噬這一方天地大道道韻。


  一縷縷無形無跡的大道法則化為肉眼可見的朦朧霧氣,旋轉著,哀鳴著,伴隨著虛空扭曲、地水火風等諸般異象,一點點的被盧旵的身軀吞噬。


  「嗯,我是……」盧旵微笑,輕輕頷首:「我是誰,不重要。以往種種,已然泯滅。」


  「我是盧仚的爹。」


  「我是盧旵。」


  「我是我。」


  「非他人。」


  盧旵體內,當他吞噬了一定量的天地大道之後,他體內,整整一百萬個竅穴同時亮起。


  他微微晃動了一下身軀,抬起頭來,雙眸微光一閃,頭頂厚達百里的岩層頃刻湮滅,露出了一個直徑三丈的渾圓洞穴。


  盧旵身體一晃,衝天而起。


  他抬起頭來,就看到了百裡外,那橫在天空,長達百里的天庭巨艦!

  「呵,是你們啊!」盧旵笑得極其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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