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屠魔下院
普一接觸,謝老君就想要逃。
奈何,逃不掉。
他正盤坐在瀝血佛面前,被一道血色佛光死死鎮壓著。面對一名幾乎要完成蛻變的准佛主,任憑謝老君有多少手段、萬般的機巧,他如今實力削弱得太厲害,根本無力逃遁。
生死盡在人手,他只能玩命!
但是,玩不贏!
陰陽神煞分念元魔,這是兩儀天從未出現過的可怕魔功。盧旵凝聚數以億計的血神子,悟先天、後天陰陽大道,融合諸般分念、奪元、陰蝕陰陽之類的凌厲手段,奪天地造化,衍宇宙玄奇,端的是厲害無比。
這些無形無質的分念元魔嘶吼著闖入了萬魔幡,霸道無比的開始吞噬萬魔幡的本源,侵奪萬魔幡的根本,侵佔萬魔幡中無數魔頭的『軀殼』!
是的,和萬魔幡中無數魔頭相比,這些分念元魔才是『無形無質』、『無影無聲』的『魔』,而這些萬魔幡中的魔頭,反而是『有形有質』、『有血有肉』的『生靈』!
曾經這些萬魔幡中的魔頭,最擅長侵佔生靈肉體,進行『奪舍』。
而現在,他們受到了比他們更加無形無質、更可怕的『魔』的『奪舍』。
若是謝老君還在當年的巔峰狀態,他操控萬魔幡,或許還能抵擋盧旵的侵蝕……但是現在的謝老君,勉強驅動萬魔幡已經是不堪重負,更不要說,他還被瀝血佛用大神通壓制著!
更要命的是,分念元魔已經通過萬魔幡和謝老君神魂之間的聯繫,隱隱循著這一絲神念的聯繫,鎖定了謝老君的神魂,甚至直徑錨准了他的元靈烙印。
冥冥中,無窮無盡的危機感襲來。謝老君宛如身處毒蛇洞窟,一不小心,就會被億萬毒蛇啃噬,隨時可能落一個神形俱滅、永不超生的下場!
謝老君的額頭上,冷汗大顆大顆的滲了出來。他死死的盯著瀝血佛,嘶聲道:「若想活,放開禁制……讓本座和那小輩分一個生死……」
瀝血佛目露血光,冷冷的盯著謝老君:「老衲,信不過你。」
謝老君嘶吼道:「那就一起死罷!」
瀝血佛輕輕搖頭:「你定然死在老衲之前……呵,或許,你死了,老衲卻不一定!」
血色佛光狠狠一摧,血炎直接從謝老君五臟六腑中升騰而起,燒得他神魂劇痛難當,渾身上下好似同時遭受十八層地獄的酷刑,無邊的痛苦逼得他歇斯底里的慘嚎著,滔天魔威滾滾而出,精血、法力,不斷被萬魔幡抽走!
謝老君已然身不由己。
他完全成了瀝血佛手中的傀儡,瀝血佛操控了他的身體和神魂,以他為工具,操控萬魔幡,利用血潭為能源,臨時抵擋鎮獄玄光佛一行的緊逼。
血佛寺內,無數僧眾在忙碌著。
他們進入了血佛寺地底深處,念誦真咒,開啟了一座座深邃的地宮。
隨著這些僧眾的咒語聲,一座座地宮內滔天血腥煞氣滾滾而出,伴隨著悠長的哀鳴聲,無數團血色目光猶如火把一樣亮起。『淅淅索索』的細微聲響中,一條條詭秘的身影緩緩從地宮中悄步而出。
血佛寺建成以來,瀝血佛和他的門人弟子們,在屠魔嶺周邊『降妖除魔』,斬殺了不知道多少妖蠻、邪魔,更以秘法催動天地殺機,引得無數族群日夜廝殺,隕落的生靈何止億萬。
從這些被擊殺的妖魔鬼怪中,從那些自相殘殺隕落的生靈中,瀝血佛優中選優,挑選那些根基、稟賦超出尋常的,將他們的屍首、陰魂妥善收集,在地宮中用秘法祭煉……多年來,瀝血佛一步步的完善秘法,一步步的升級秘法。
融合了佛門護法、道門道兵、魔道傀儡、妖道血肉妖魔,甚至是蠱術、鬼術、煉屍、傀儡等諸般正道、邪道的秘術,瀝血佛苦心孤詣,終於創造出了全新的……
你說這是秘術也好,說是神通也好,或者說,他創造出了一個全新的『族群』!
非生,非死,非佛,非道,非妖,非魔,非實體,也非虛幻……
血光中,這些詭異的身影好似被扒了皮,渾身血淋淋,肌肉、骨骼都成半透明狀,行走之時飄忽不定,時不時化為一團煙霧,向前瞬移一小段路程。
凜凜煞氣縈繞全身,濃厚的血霧鋪天蓋地,行走時身邊有億萬冤魂纏繞,目光所過之處有勾魂攝魄的邪力……他們的氣機陰邪至極,腐蝕道韻,吞納靈機,體內不斷有黏糊糊的血光奔涌,這血光詭秘到了極致,好似佛門佛光,卻又有著妖魔鬼怪、乃至道門仙光的諸般特性。
血光掃過地宮密布無數重禁制的牆壁,就聽得『嗤嗤』聲響,堅固無比的地宮牆壁被血光腐蝕得一層層腐朽、脫落,無數禁制炸成了無力的火星噴濺。
念誦秘咒的僧眾們小心翼翼的引領著這些可怕的『異類』,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地宮。
這些『異類』緩緩走出,不斷仰天發出凄厲的悲鳴聲。
滔天怨氣衝天而起,在血佛寺的上空化為一團黑紅色的漩渦濃雲,直徑超過千萬里,不但有血雨從這一團怨氣雲渦中噴洒而下,將地面腐蝕出了一個個水缸大小的大坑。
這是『血怨羅剎』!
瀝血佛耗盡心血,秘法研製出的奇異『新族群』。
這是瀝血佛為了自己成就佛主之後,開闢佛國而準備的『佛國土著』……在他的構思中,一旦他開闢了佛國,這些血怨羅剎和他的佛國融合,只要佛國不滅,血怨羅剎就永恆不滅!
殺不死,打不爛,無懼、無畏、不傷、不損,永不疲累,可以如『永動機』一般瘋狂的糾纏敵人、擊殺敵人……哪怕是再強大的對手,在無窮無盡血怨羅剎的圍攻下,也會被一點點耗盡了精血、法力,最終被他們撕碎、吞噬!
在瀝血佛的設計中,這些血怨羅剎,有『屠戮佛主』的潛力!
但是今日,他佛國尚未開闢,這些血怨羅剎尚未成熟,一些強大的屬性尚未完全加持上去,尚未衍化完成。因為鎮獄玄光佛的緊逼,他不得不將這些尚未成熟的血怨羅剎拿來應敵,多年的苦功,很可能毀於一旦!
瀝血佛通體血光大盛,一股滔天的怨念直衝心頭。
可怕的巨力碾壓下來,壓得謝老君嘶聲慘嚎,身軀扭曲變形,好似一顆被暴力壓榨的檸檬,精血、元氣、法力,就好像檸檬汁一樣不斷被壓榨出來,一點點注入了萬魔幡!
謝老君極力掙扎,瘋狂調動一切力量掙扎。
但是血色佛光越發厚重,可怕的力道瘋狂襲來,他的身軀一點點的崩解,神魂被迫進入了燃燒狀態,精氣、精血不斷泄露,不斷被怒吼咆哮的萬魔幡奪走。
萬魔幡中的魔頭們瘋狂的分享來自謝老君的精氣神,歇斯底里的和盧旵極力抗衡。
漸漸地,謝老君就察覺到,盧旵的分念元魔,已經透過冥冥中的牽連,將一絲絲詭異的力量延伸到了他的身上。他已經能感受到分念元魔陰冷、詭邪的氣息,他的精氣神流逝的速度驟然加快,甚至連他的元靈都已經被分念元魔冰冷的爪子悄然靠近。
死亡陰影,悄然籠罩。
或許是因為瀝血佛的壓榨過甚,謝老君體內,一道隱藏在極深處的禁制突然爆發。
一枚金燦燦的蓮花佛印冉冉亮起,一股絕強的佛力波動洶湧而發,頃刻間謝老君渾身都變成了金色,連他的每一根汗毛,都好似燃燒的黃金一般爆發出了奪目的金光。
「嗯?你果然是投順了佛門,這才苟活至今?」瀝血佛譏誚的看著謝老君:「還以為,你謝老君是多麼了不得的蓋世巨魔,曾經的魔道魁首……多麼有骨氣,多麼有氣節!沒想到!」
謝老君慘笑:「老賊禿,你害苦了我……哈,今日本座被你們這群死禿子坑到這一步……也好,也好,本座若是隕落,自然有你們佛門的老賊禿來和你們計較。哈,哈,哈!」
謝老君身體微微抽搐著,他抬起頭來,好似透過厚重的山體,透過了這朵血蓮花內的小世界,直接看到了外界廣袤的天地,無垠的虛空。
「嚇……當年,就該死的……苟延殘喘這麼多年!」謝老君嘆了一口氣:「虧了,就該對那三條小蛇用暴力的,哪怕生不出一窩合格的小妖精,起碼臨死前讓老子爽一把啊!」
「哎,老子是魔頭啊,講這麼多道理做什麼?」
「果然,一個魔開始做事講究的時候,就離死不遠了啊……」謝老君『嘻嘻』笑了起來:「罷了,罷了,被你們逼迫如斯,老子看你們又能有什麼好下場!哈,哈哈,哈哈哈!打狗也要看主人啊,原來,老子如今,不過是一條狗!」
不等瀝血佛反應過來,謝老君一聲嘶吼,他的身軀整個炸開,炸成了一團閃爍著刺目魔光的血霧。
身軀、神魂、元靈,乃至最重要的元靈烙印,都在這一瞬間徹底爆開。
血霧中,一枚拳頭大小的金燦燦佛印驟然亮起,好似一團烈日在瀝血佛的面前炸開,一個極其蒼老、極其震怒的聲音冉冉響起:「是誰,敢壞老衲謀算?」
瀝血佛的臉色微微一變,一蓬血色佛光灑落,迅速籠罩全身,隔絕了自家氣息。
他面孔扭曲,萬分忌憚的看著這團金燦燦的佛印。
血霧一陣翻滾,一團拇指大小的血霧突然向內塌縮、凝聚,化為一枚扭曲、猙獰的血色魔印,帶著刺耳的尖嘯聲激射,狠狠撞破了瀝血佛的護體佛光,鑽進了他的金身法體!
謝老君畢竟是兩儀天魔道曾經的至高魁首之一,雖然如今修為大幅削弱,但是他的老底子擺在這裡……當他決然自爆,真箇玩命的時候,這一枚魔印的威能,饒是瀝血佛用盡了手段,也沒能在短時間內將其消磨,只能眼睜睜看著魔印打入了自己體內。
那金色佛印的氣息冉冉向四周擴散開。
一股可怕的『凝視感』從虛空中緩緩降臨……有佛門極度可怕的大能透過這枚佛印的牽引,將目光投了過來。
透過無垠虛空,透過血蓮花凝成的世界屏障,透過血佛寺內外的無數重禁制,透過瀝血佛本尊所在的這座佛堂的無數層封鎖,這位大能的目光,就要落在瀝血佛的身上。
瀝血佛輕嘆了一聲,他身邊一團團佛光亮起,十幾件散發出強大波動的佛寶接連飛起,不斷在他面前爆開。低沉的轟鳴聲震得整個屠魔嶺都在劇烈顫抖,一波又一波屬性迥異的佛力波動洗盪虛空,不斷沖刷著那一枚金色佛印。
佛印劇烈顫抖著,最終在瀝血佛連續自爆十幾件高階佛寶的亡命沖刷下逐漸崩解、熄滅。
那蒼老而震怒的聲音從虛空中悠悠傳來:「好手段……但是,還不夠……老衲,一定能找到你……且等著,且等著!混賬東西,你罪該萬死,你且等著!」
瀝血佛的額頭,有冷汗潺潺而下。
他咬著牙,沉默半晌,突然開口罵道:「操……這老禿驢,傳聞早已隕落,居然還活著?他,他,他……」
兩儀天,東域,道門的傳統領地。
無邊靈山被十八條靈河環繞,漫天靈雲瀰漫,濃厚的道韻、靈機幾乎凝成了實質。這是道門一極其煊赫的大教『歸元教』的山門所在,其門中單單道主級的老祖,就有九人之眾,教門實力,在當今道門,可排入前十之列。
如此大教的山門,其後山一幽谷中,卻有一小小佛寺。
佔地不到半畝地的小佛寺殘破無比,猶如傳說中的鬼屋,不過腰高的院牆密布青苔,幾乎坍塌。雜草叢生的院子,一棟歪歪斜斜牆壁上滿是窟窿眼的小佛堂內,供奉的佛像早已殘肢斷臂,腦袋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脫落了半截。
這麼一座凋零殘破的佛寺,卻在歸元教的後山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
無人打理,無人問津,就好似不存在一般。
小小的院落中,卻有一株極茂盛的菩提樹。
這株菩提樹高不過三十丈,樹榦最粗處,也幾近三十丈,整顆大樹的主幹,乍一看去就好像一塊切菜的砧板,胖墩墩的頗為厚實。如此『厚重』的大樹枝葉繁茂至極,枝椏向四周極力延展開去,最長的枝條,幾乎長到了十里地之外。
謝老君自爆身軀的一瞬間,這株生命力強盛得不像話,繁茂得讓人咋舌的菩提樹突然劇烈的抖動了一下。
粗糙的樹皮上,無數繁奧的佛門道紋微微亮起,一張清晰的蒼老面龐在樹皮上悄然凝成。
這張面孔睜開皺紋重重疊疊的雙眸,朝著南方深深的看了一眼,低聲的自言自語:「很陌生的氣機……有點佛門的韻味,但是,更多的走了邪魔的路數……唔!」
「總之,老衲多年謀算,被你毀了一小半……呵呵,無論你是誰的暗子也好,又或者,是哪位的分身、分神……老衲記住你了。」
菩提樹無數枝條輕輕一晃,樹皮上的異狀悄然泯滅。
下一瞬,一根枝條上,一片碧玉般菩提葉『嗤』的一聲破空飛起,頃刻間就飛上了數十萬里的高空,然後一個閃爍直接破空挪移而去,直奔著兩儀天西域,即佛門的傳統領地方向遁走。
兩儀天的東域、西域,好些個輕微的驚疑聲悄然響起。
一縷縷微妙的波動在虛空中急速閃爍了一陣,最終都一無所獲,然後,這些不為人知的異樣動靜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悄然的沉澱了下去。
只是,道門、佛門,好些個積年的大勢力,就好像被針刺了屁股的沉睡猛獸一樣,悄然睜開了眼睛,伸出了爪子,將嗅覺敏銳的鼻子朝著四周抽動起來。
血佛寺外。
盧仚看著萬魔幡體積越發壯大,已然膨脹到萬丈高下,好似一根天柱直衝蒼穹。
巨大的幡面上,無數魔頭嘶吼咆哮,身形朦朧閃爍,一道道無形的魔咒向四周胡亂拋灑,虛空扭曲,時空震蕩,血潭附近的山嶺錯非被鎮獄佛塔強行鎮壓,早已在魔咒的肆虐下化為烏有。
這些魔頭體內,都被數量不等的分念元魔鑽了進去。
盧旵控制著這些分念元魔,瘋狂的吞噬魔頭的本源,侵佔他們的根本,掠奪他們的魔氣、魔咒、魔功、魔威,從最細微的層面,一點點的侵吞他們的所有。
有些威能較小的魔頭,已經被分念元魔徹底『奪舍』,如今正反過手來,瘋狂的進攻萬魔幡內的其他魔頭。
總之,盧旵的魔功佔了上風。
只是想要徹底侵佔這柄曾經的兩儀天魔道至寶,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又或者三年五載能成事!
盧仚深吸一口氣,他祭出了番天印。
暗沉沉的佛光捲起番天印直衝高空,隨著盧仚一聲輕喝,番天印一陣搖曳變幻,化為無數拇指大小的亮晶晶印璽從天而降,宛如漫天冰雹胡亂的打向了萬魔幡。
一尊尊魔頭被打得『吱吱』亂叫,可怕的衝擊力打得他們魔體崩裂,魔念一陣陣的渾噩僵直。在番天印的可怕打擊下,這些魔頭的抵抗力急速削弱,好些氣焰囂張的魔頭直接被打得粉碎,被分念元魔在三五個呼吸間就吞噬得乾乾淨淨。
盧旵大笑:「仚兒幹得漂亮……正是如此!」
他嘶聲道:「這魔幡威能絕大,只可惜,那謝老君的魔功路數不對,根本發揮不出這魔幡的全部威能……只是,老子和這魔幡的路數極其契合,正該我所用!」
這萬魔幡內有無數魔頭。
盧旵的陰陽神煞分念元魔,同樣是操控無數的元魔。
兩者殊途同歸,走的是同樣的路數,無非是魔頭和分念元魔秉承的大道不同,屬性不一而已。只要讓分念元魔取代了萬魔幡中的無數魔頭,這件兩儀天魔道耗費無窮力量鍛造的至寶,自然就歸屬盧旵所有!
盧仚笑吟吟點頭:「老爹只管全力出手就是……今日,咱們非要將那血佛寺,還有這謝老魔的家當徹底榨空不可!」
一旁的元定、元善、元覺三位佛陀,也開始念誦佛經。
一道道厚重的佛光灑落,鎮獄之力瀰漫虛空,萬魔幡中的魔頭再次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原本番天印就打得他們狼狽不堪,如今再加上了三尊佛陀的鎮壓之力,眼看著通體漆黑的萬魔幡上,一道道白色的道紋升騰而起,頃刻間就覆蓋了三分之一的幡體。
魚長樂和一眾太監也齊聲大喝,他們頭頂一道道黑白二色洪流衝出,不斷注入盧旵體內,幫助盧旵提升分念元魔的力量,瘋狂侵蝕萬魔幡!
原本瀝血佛將謝老君丟了出來,是指望他用萬魔幡封鎖血蓮的入口,不讓鎮獄玄光佛侵入血佛寺,為自己爭取一點時間。
但是謝老君被壓榨過甚,體內禁制爆發,逼得他自爆。
萬魔幡失去掌控,被盧旵瘋狂侵佔,堵門的效果大減。
鎮獄玄光佛微笑,瞅准了機會,雙手一分,一股絕強偉力轟出,血蓮上那一團血光驟然一震,就聽得一連串轟鳴聲響起,那一團血光被硬生生破開了一條極細的縫隙。
透過縫隙,可以看到血蓮中那一方小世界,看到煞氣升騰的屠魔嶺,以及被無數血怨羅剎包圍的血佛寺。
鎮獄玄光佛一步一步走向血蓮,他低沉的說道:「三生師弟,今日,老衲助你解脫。」
瀝血佛冷淡的聲音從血蓮中傳來:「罷了,來,來,來,你我恩怨,今日徹底了結。」
微微頓了頓,瀝血佛沉聲道:「你真不怕誅滅了我,給你自己招惹因果?」
鎮獄玄光佛冷笑:「就算有麻煩,老衲何懼之?你當知道老衲脾性……」
瀝血佛輕嘆一聲:「龍象,鐵枷,真正是禍害。」
鎮獄玄光佛輕笑一聲,大踏步闖入了血蓮。就聽一聲震鳴,血蓮上那一絲縫隙驟然彌合,盧仚等人透過那一道縫隙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就是無數的血怨羅剎組成了一座煞氣衝天的大陣,朝著鎮獄玄光佛包圍了上去。
血蓮劇烈的震蕩著。
一片片血蓮花瓣不斷飄落,墜入血潭后就化為一縷縷清淡的光焰冉冉升騰,隨後又有新的花瓣不斷生出。
血潭水劇烈的震蕩著。
山嶺中的殺戮還在繼續,無數生靈暴斃,精血不斷順著山嶺中的水脈匯入血潭。
陰陽聖蓮瘋狂的吞噬血潭中的精血,對血佛寺而言,這毫無疑問是釜底抽薪之舉,血佛寺中無數禁制、重重大陣,其根本的能量來源,就是這一口詭異的血潭。
失去了血潭的供給,瀝血佛在血佛寺中的諸般布置威能大減,眼看著那一朵最大的血蓮上一點暗沉沉、厚重凝重的佛光悄然亮起,不斷的擴張著在血蓮上的面積。很顯然,鎮獄玄光佛正在以大神通、大法力,不斷侵佔瀝血佛對那一方小世界的控制權。
鎮獄佛塔不斷灑落一縷縷佛光,化為一層厚重的光幢籠罩在血蓮花上。
不時有凄厲的慘嗥聲從血蓮中傳出,也不知道裡面究竟鬥成了啥樣子。
如此一個月時間一晃而過,萬魔幡已然變成了純粹的黑白二色,魔幡內無數魔頭被分念元魔侵佔了九成九,唯有幾尊實力最強的主魔頭還在負隅頑抗,苦苦維持著最後一絲自我。
血潭水已經被抽空了幾近一半,那些血蓮的根莖已然暴露了出來,一條條血玉般蓮藕,有氣無力的飄浮在血潭水上。
陰陽聖蓮通體放出黑白二色神光,磅礴的生機從一片片花瓣上升騰而起,在高空凝成了一片黑白二色的濃雲,不斷有大片生機勃勃的暴雨呼嘯落下。這些暴雨蘊藏了絕強的力量,拇指大小的雨珠砸在地面上,發出恐怖的巨響,震得附近山嶺一陣陣的地動山搖。
盧旵的氣息已經和陰陽聖蓮融為一體,萬魔幡上,也帶上了盧旵濃烈的氣機。
漸漸地,陰陽聖蓮噴出一縷縷靈光,裹住了盧旵的身體。盧旵身形化為無形無質的元魔形態,悄然朝著萬魔幡內最後幾尊主魔頭侵蝕了過去。
番天印高高升起,然後重重砸落。
佛光涌動,砸得幾尊主魔頭魔軀崩裂,不斷噴出濃厚的黑煙。
三尊佛陀灑下厚重佛光,將幾尊主魔頭煉得慘嚎連連,奄奄一息。
盧旵趁虛而入,瘋狂攻伐幾尊主魔頭的最後一絲靈智。
如此又過了三天三夜。
就聽一聲凄厲的慘嗥聲從萬魔幡中響起,謝老君留在萬魔幡中的最後一絲烙印被徹底拔除,所有魔頭都被分念神魔侵蝕一空,一條條通體閃爍著黑白二色魔光的分念元魔從魔幡中探出身來,滔天魔威洶湧席捲,震得虛空都一陣陣扭曲。
血蓮花上,那一團血光驟然裂開了一條極大的縫隙,鎮獄玄光佛的笑聲傳來:「盧旵,來,這也算是你的機緣……這些詭異魔物,倒是符合你這元魔的路數,且看能侵佔了不……」
萬魔幡一聲唿哨,捲起無數元魔鑽進了血光中。
盧仚和三尊佛陀齊頌一聲佛號,緊跟著萬魔幡鑽了進去……
就看到,屠魔嶺上方,鎮獄玄光佛顯出了佛主真形,高達百萬里的佛主法相鎮壓虛空,無數條鎮獄佛光宛如巨龍橫貫虛空,壓製得下方滔天血氣動彈不得。
無數血怨羅剎在血氣中嘶吼掙扎,不斷蹦跳而起,又不斷被鎮獄佛光碾成碎片。
只是這些血怨羅剎得到血氣滋養,端的是不生不滅、不死不活……被碾碎后,在血氣中一個盤旋,又不斷的滋生。而且隨著被擊殺的次數不斷增加,這些血怨羅剎的實力也在快步的提升!
見到盧仚等人闖了進來,鎮獄玄光佛笑道:「這廝倒是弄了個有趣的玩意兒出來……這些東西,別有機巧,雖非正道,但是威能著實不凡。若是徹底磨滅了,倒是有點暴殄天物。」
他朝著萬魔幡點了點,笑道:「我佛門廣大,能渡一切有緣之物……且看這萬魔幡,可否能將這些魔物收服、取用,若是可以,我鎮獄一脈,又多一道護法神兵,豈不是好事?」
血氣中,一尊四面八臂,但是通體破破爛爛,好似舊貨市場不小心被摔破的破瓷碗一樣,端的有幾分凄涼可憐的佛陀法相升騰而起。瀝血佛的怒吼聲從那法相中『隆隆』傳來:「鎮獄,休想有這等好事……此番,老衲和你不死不休!」
鎮獄玄光佛輕輕搖頭:「不死不休,也要你有這個能耐才好。如今大勢在我,你能如何?」
冷淡一笑,鎮獄玄光佛嘆了一口氣:「要不是惦記著這一座好道場,捨不得將它打碎了,以你如今的實力,你能在老衲手中堅持這般久么?」
瀝血佛一聲怒吼,漫天血氣朝著那破爛的佛陀法相一卷,法相體表的傷口、裂痕修復得七七八八,再次從血氣中凝出了一柄柄骨劍、骨杖等凶煞兵器,帶著無數血怨羅剎朝著鎮獄玄光佛這邊沖了過來。
只是很明顯的,外界的血潭已經被陰陽聖蓮抽掉了大半積蓄的精華,新湧入的精血,明顯不如以前的血潭精華那般濃厚、醇香,這滿天血氣、無數的血怨羅剎給人的感覺,就是後續乏力,有點色厲內荏的空虛味道。
盧仚祭起番天印,將番天印化為百里大小,朝著下方就是狠狠一擊。
就聽一聲巨響,近十萬血怨羅剎被一擊粉碎,血氣一卷,這些血怨羅剎重新凝聚成形,但是衝鋒的勢頭卻是一滯。
元定、元善、元覺三位佛陀也是紛紛出手,將那些血怨羅剎打得靠近不得。
萬魔幡一個翻卷,龐大的幡面席捲而出,一把捲住了數萬血怨羅剎,將其強行拖入了萬魔幡中。無數分念元魔一擁而上,紛紛侵入了這些血怨羅剎體內。
盧旵驚喜道:「倒是好寶貝,唔,頗有玄妙……和這萬魔幡,果然契合無比。哈,若是能將這些魔物全部煉化,這萬魔幡的威能,怕不是能提升十倍以上?」
說著說著,盧旵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這萬魔幡本身來歷就足夠可怕,是兩儀天太古魔道聯手煉製的類似於『傳國玉璽』一般的魔道至寶。
這些血怨羅剎,給他的感覺居然是,一旦完全消化后,竟然可以提升萬魔幡十倍以上的威能……這……瀝血佛這些年來的心血,他準備在晉陞佛主之後,當做佛國根基的『造物』,果真是神妙無比!
只是這些心血,最終都成就了盧旵。
這也真是……上哪裡說理去?
盧仚聽得盧旵歡笑聲,他也撫掌大笑:「老爹只管放手施為,這瀝血佛一番苦心,全都為你做了嫁衣,這就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盧仚的話,略帶刻薄。
瀝血佛氣得咬牙切齒,放聲咒罵:「爾等鎮獄一脈,就沒有一個好和尚……啊呸,如今佛門,就沒有一個好和尚,沒有一個正經和尚!」
「佛門腐朽了,必須用血來洗滌乾淨!」
瀝血佛幾乎是扯著嗓子在怒吼。他的佛陀法相揮動手臂,朝著鎮獄玄光佛的金身法體就是一通亂打。
鎮獄玄光佛通體放出厚重無量的漆黑佛光,沉重如山,威嚴如獄。哪怕這裡是屠魔嶺,是血佛寺,是瀝血佛的主場,鎮獄佛光所過之處,一切道韻靈機都被鎮壓,時間、空間盡被封鎖,瀝血佛在這一方世界中能夠調動的天地法則、道韻靈機,居然不到鎮獄玄光佛的一成!
一柄柄血炎燃燒的骨質兵器狠狠劈砍在鎮獄玄光佛身上,就看到這些邪異的佛兵一柄柄折斷,一柄柄崩碎,甚至就連瀝血佛的幾條手臂都被鎮獄佛光反震得寸寸碎裂。
一如蚍蜉撼樹,瀝血佛完全不是鎮獄玄光佛的對手!
饒是如此,瀝血佛還是在歇斯底里的咆哮著,瘋狂的發動著攻擊!
鎮獄玄光佛鎮定自若的高坐虛空,很不解的俯瞰著血佛寺的本院:「三生師弟,老衲很是不解……當年你我結仇,讓老衲想想,似乎是為了一句經文的註釋……老衲堅定一力碾壓萬物,而你堅信世間萬物儘是虛幻,一切力量也儘是虛幻……」
嘆了一口氣,鎮獄玄光佛搖頭道:「這等教義之爭,其實沒有什麼意義。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大家老死不相往來就是,你立你的教,我開我的山門,大家各自收徒,各自傳教,如此豈不是好?」
「但是,事情怎麼演變到最後,你我之間,就成了生死之爭?」
「老衲對此,實在是莫名其妙。」
「唔,就算有幾次辯經,老衲嘴皮子上吵不過你,當著一眾佛老的面,將你毒打了幾頓……這似乎也不至於,讓你我結怨如斯?」
掐掐手指,計算了一番,鎮獄玄光佛皺起了眉頭:「你算算,那些年,你我相互算計,老衲座下弟子,佛脈真傳弟子隕落了數十人……元定、元善、元覺,都是曾經隕落的弟子,老衲好容易將他們接引回來,小心護持,讓他們最終得道。」
「饒是如此,老衲也只是找回了他們師兄弟三人而已。」
「老衲還有數十名佛脈真傳弟子,或許是魂飛魄散不得超生,或許是還沉淪紅塵,深陷輪迴不得解脫……得到超脫的弟子,唯有這三人而已。」
「老衲如此,你的損失更重……比如說,當年在白鴉山,你可記得?你那三生禪院的下院被屠戮一空,八名佛脈真傳弟子被打得徹底煙消雲散,再無轉世輪迴之機……老衲承認,那是老衲氣急敗壞,親自下的毒手!」
「你看看,你看看,你也損失了這麼多的佛脈真傳,老衲也是如此。」
「但是,就因為你我在經義上的一點分歧么?」
鎮獄玄光佛手指輕彈,將瀝血佛的佛陀法相打得漫天亂滾,氣息越發的衰敗、衰弱。他輕聲道:「也浪費了這麼些天時間了,你也應當看明白了,你如今,絕非老衲對手……是以,你能否給老衲解惑一二,當年你我結仇的根源,究竟是什麼呢?」
盧仚還有元定、元善、元覺三位佛陀,同時目光炯炯的看向了鎮獄玄光佛。
尤其是這三位鎮獄一脈的新晉佛陀,他們更是心血澎湃,周身放出的佛光都一陣陣震蕩不定——他們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他們前生就是鎮獄玄光佛座下弟子?居然是輪迴歷劫過的?
鎮獄玄光佛性格沉悶,好些事情懶得說,三尊佛陀也不知曉,他們和自家師尊之間,居然還有如此的前世夙緣。
轉念間,三尊佛陀的臉色驟然一變。
他們如今已經晉陞佛陀……佛陀,在佛門又稱『大覺悟』、『大智慧』,按理,他們早就可以洞徹前世今生,驚醒前世的宿慧,明悟前世的一切因果。
但是他們晉陞佛陀境的時候,他們並沒有挖掘出他們前世和鎮獄玄光佛的師徒緣分!
唯有一個解釋,他們前世傷得太重,或許他們只剩下一點極其殘破的元靈勉強遁入了輪迴,一切前世記憶、前世宿慧都煙消雲散了,是以今生成佛了,也無法蘇醒和前世相關的一切!
三尊佛陀齊聲長頌佛號。
身為佛陀,他們心知肚明這要何等可怕的傷害,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他們更是明悟,如此重創,他們居然還能安然轉世,其中要耗費多大的力氣,耗費多大的代價——可見鎮獄玄光佛在這過程中,是下了棺材本的!
而且,他們今生資質絕佳,修成了大菩薩,更修成了佛陀境……可見他們在輪迴中,已經補全了根基,補全了根本……這其中的耗費,更是巨大!
「師尊!」三尊佛陀向鎮獄玄光佛肅然稽首。
盧仚心中歡喜。
可見,自家這師門不壞……鎮獄玄光佛,是一座絕對可靠,絕對堅硬,絕對結實靠譜的大靠山。如此有人情味的師門,可比瀝血佛這由佛入魔,搞得亂七八糟的異類靠譜太多了!
瀝血佛的怪笑聲從滔天血氣中傳來。
「你不明白,那就不明白吧!」瀝血佛嘶聲道:「今日,不是你,就是我!總之,你我終有一個要徹底留在這裡。」
鎮獄玄光佛嘆了一口氣:「話是這般說,你還有什麼能為呢?」
眸光一旋,鎮獄玄光佛看向了掙扎而起,怒吼著朝自己衝來的瀝血佛法相,他輕聲笑道:「或者,我斬殺了你的本尊,將你這尊法相祭煉成護法神兵,賜給我這小徒孫做一尊山門護法?唔,怎麼也能有佛陀境大圓滿的戰力罷?」
萬魔幡不斷翻卷,無數血怨羅剎發出凄厲的哀嚎聲,不斷被捲入萬魔幡中,被分念元魔逐個的侵蝕、吞占。
萬魔幡的威能越來越大,無數無形的魔咒灑落,籠罩在血佛寺上方的血氣已然變得越發稀薄,逐漸透過血氣,可以看到依託一座座大山雕琢的殿堂樓閣,端的是輝煌大氣、古樸威嚴。
無數血佛寺的僧眾盤坐在血佛寺中,他們微微低頭,雙手合十,低沉的念誦著古怪的經咒。
千屠僧、千殺僧已然通體化為血色,身軀好似血漿凝成,身軀閃爍著詭異的血色佛光,坐在無數僧眾前方,帶領著同門虔誠的念誦經文。
一縷縷肉眼可見的極細血光在這些僧眾的身軀之間往來交錯,化為一張巨大的羅網,將佔地十幾萬里的血佛寺整個籠罩在了裡面。而這張羅網的核心樞紐,恰恰就在瀝血佛閉關突破的那間主殿堂!
一聲嘶吼傳來,瀝血佛放出來的四面八臂佛陀法相再次被鎮獄玄光佛一指頭彈飛,他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嘶吼著繼續撲上。
盧仚手一指,番天印帶起一道惡風,化為一道強光呼嘯落下,重重的砸在了法相上。
無數黑色的蓮花佛印從番天印核心處湧出,一層層厚重的佛光涌動,好似裹粽子一樣將這佛陀法相一層層裹得結結實實。這佛陀法相的力量已經被鎮獄玄光佛打散,被番天印狠狠一擊,任憑他掙扎怒吼,再也難以脫身。
鎮獄玄光佛目露奇光,死死盯著被一層濃厚血光包裹的血佛寺主殿堂。
他輕聲道:「老衲有個很妙的想法……三生師弟,你今日是再無倖免的道理,不如,你就將你的道果,成就了老衲的某位徒兒罷?」
盧仚眉頭一挑。
元定、元善、元覺三位佛陀也是驚詫莫名看了自家師尊一眼,然後合十微笑,沉默不語。
佛門手段神異,甚至有些手段堪稱詭異、邪異。
比如說醍醐灌頂!
醍醐灌頂,可以是高僧圓寂之前,將一身的修為灌輸給資質絕佳的後輩弟子,用自己一輩子的修行成全一個後生晚輩!
但是這醍醐灌頂……似乎也有極大的可操作處。
又比如盧仚煉化了那一顆古佛舍利,從中獲取了堪比佛陀的恢弘偉力!
這佛門舍利,只要你有足夠的神通法力,卻是可以強奪的。自古以來,佛門不知道有多少前輩高僧被邪魔、妖蠻戕害,性命隕落,舍利被奪,一身修為都成全了那些妖魔鬼怪!
妖魔鬼怪可以強奪高僧的舍利子……那麼,高僧自然也這麼干!
當然,佛門的高僧大德,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某年某月某日,對某個同門下過這等狠手!
但是鎮獄玄光佛在如今佔據了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他如果能夠完全鎮壓瀝血佛,將其煉化,將其神魂泯滅,打滅他的元靈烙印,掠奪了他的舍利子……似乎,瀝血佛的舍利子,真的可以成全他的一眾門人弟子!
盧仚輕聲道:「瀝血佛已然深入魔道,若是他能鄱然醒悟、懸崖勒馬,以他的佛性修為,弟子以為,他定然會為他這些年做過的錯事償還一二……比如說,他主動捐出自己的舍利子,為大師伯、二師伯和師尊提升修為,為佛門鑄就三尊強大的佛陀,以匡扶正法,光大佛門!」
盧仚這話,說得夠虛偽的。
他自己都覺得,這話近乎於無恥了。
鎮獄玄光佛則是眸子一亮,讚歎道:「就是這個道理,老衲就是想要奪了他的舍利,用來成全你的三位師長……咳,咳咳,老衲生平嘴拙,可就是說不出這等歪理來。法海,你這般解釋,很好,很妙,端的是有道理!」
元定、元善、元覺三位佛陀也是不斷頷首微笑,一個個目光炯炯的看向了瀝血佛所在的殿堂。
瀝血佛雖然沒有完全蛻變成佛主,但是他的修行境界,著實已經到了佛主境,只是實力尚未提升到相匹配的水準。
是以,若是能完整奪下他的舍利子,一分為三,那麼剛剛晉陞佛陀境的三位大和尚,他們就能一步登天,在當今佛門的眾多佛陀中,都成為頂尖的存在。
甚至……三尊佛陀的目光還落在了千屠僧、千殺僧兩尊佛陀的身上。
他們雖然也是剛剛破入佛陀境,在佛陀境中也是嶄新、稚嫩的小菜鳥一隻,但是他們的舍利子若是加以煉化,讓盧仚加以融合的話,說不得就能讓盧仚的道行向前突破一大截!
鎮獄一脈,一佛主、四佛陀!其中還有三尊巔峰極致的至強佛陀!
豈不是美滋滋?
更不要說,還有盧旵得了萬魔幡,更得了陰陽聖蓮……七折八扣的換算下來,盧旵怎麼也能算成一尊佛陀級的戰力!
這更加美滋滋!
一聲低沉的心跳聲從那殿堂中響起。
盤坐在地的瀝血佛冉冉站起身來,他抬起頭來,雙眸噴吐著血光,朝著鎮獄玄光佛咧嘴一笑:「真是,說得好,想得好,算計得好……老衲,有心成全你鎮獄一脈,就看你們,能否接住老衲這份成全!」
越發響亮的心跳聲從瀝血佛的體內不斷響起,瀝血佛用力的活動了一下全身筋骨,低聲嘆道:「可惜,就差這麼一丁點兒……就差這麼一丁點兒……若是老衲徹底成就佛主境,鎮獄……你定然不是老衲對手!」
「天意弄人,奈何就差了這麼一丁點兒啊!」
帶著一絲悲音,瀝血佛輕聲道:「來吧,最後一招。老衲若是敗了,就定然是飛灰了。老衲寂滅之前,定然告訴你,當年你我的那份仇怨,究竟是怎麼結下的……你一定想不到這答案,嘿,嘿嘿。」
瀝血佛的皮化為血水,很流暢很均勻的從他身軀上滑落。
他的皮膚下,是一具血淋淋的透明身軀。
肌肉、骨骼、經絡、內臟,盡成透明態。
一聲輕嘆,瀝血佛體內一縷縷暗沉沉的星光蕩漾出來,他的心臟更是爆發出了一團深邃無比的暗光,心跳速度急速飆升,沉悶而巨大的心跳聲宛如無數雷霆炸響,震得虛空跳動,震得整個屠魔嶺都在上下翻騰。
濃郁的血氣衝天而起。
瀝血佛咬著牙,右手狠狠往自己心臟處一抓,硬生生抓破自己的身體,從那顆暗光閃爍的心臟中,拔出了一柄血淋淋對的三棱長刺。
「鎮獄,你要小心嘍!」
瀝血佛笑得很歡快:「今日老衲若是敗了,血佛寺定然覆滅,老衲和一眾徒兒,任憑你如何處置……但是老衲若是敗了,你可知道,你招惹了誰么?」
「嘿!」
瀝血佛手中長刺輕輕一揮,血佛寺中無數僧眾,除開千屠僧、千殺僧,其他大和尚、小和尚、小沙彌等等,全都炸成了一團血霧,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哀鳴聲不斷飛向了他手中的血色長刺。
「兩儀天的佛法,是錯的!」
「兩儀天的佛門,腐朽了!」
「老衲才走在正確的佛門大道上……老衲,才是真正的佛!」瀝血佛手中長刺放出刺眼的,刺得盧仚雙眼劇痛無法睜開的血色強光。
伴隨著尖銳的破空聲,瀝血佛化為一團光,裹住了長刺。
下一刻,整個屠魔嶺上方,密密麻麻布滿了無數血淋淋長刺的虛影。鋪天蓋地的恐怖攻擊,撕裂了鎮獄佛光,撕破了鎮獄玄光佛的金身法體!
這一擊……不屬於兩儀天!
小區隔壁,就有一個中風險區。
哎!
三天三檢完成,希望安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