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博弈（3）
超脫，是諸聖孜孜以求的追求。
鴻鈞雖已合道，但也依然是聖人，依舊未曾超脫天地。自然，也追求著超脫！
不過，天道聖人的超脫，與一般尋常聖人的超脫，截然不同。天道無情，天地不仁。
天道聖人，自也如此。
只有在這紫霄宮內，或者在那洪荒三界之中。鴻鈞道祖，才是鴻鈞。
其他時間，他都是天道。
以眾生為芻狗，視萬物為蒼狗的天道！
作為道祖座前弟子，元始聖人對這一點算是諸聖之中，理解的最透徹的人之一。
果不其然，鴻鈞道祖聽了元始聖人的辯解，雙眸微微一閃，嘆道：「汝之所行，雖合道理，卻頗損氣運！」
「以至因果糾纏，孽障氤氳，人間殺劫，竟是提前了足足數萬載！」「更有諸多邪祟，從人心之中滋生，於那九幽中孕育！」
元始聖人低頭道：「此乃必要之惡！」
「昔年，三皇治世、五帝定倫，尚且不能避免如此！」
「如今弟子，雖有神通法力，然則，那人心鬼蜮，凡人痴嗔，卻非神通、靈寶所可以懾服！」
「唯行君子正道，以綱常禮法約束，明人間尊卑上下，再行教化，才有可能教化人心.……」諸聖聽著，都是目光灼灼。
人族自女媧聖人捏土而造，秉天意誕生之後。便為三界無數眼睛所注視。
六聖更是都曾親自為人族護法，在那昔日的不周山下，教化過最初的人族先民。
然而，即使是在那個人心淳樸，人族先民恭謙的時代。人心之中，也依舊有著種種貪嗔滋生，種種慾望橫流。
人族不僅僅是稟天地之意，合巫妖二族之長而誕生的天地嫡子。在人族魂魄深處的那一抹先天靈光中。
還蘊含著更多秘密，無數秘辛！
一個不容置喙的事實就是——最初的人族先民，為了繁衍血脈。不僅僅自我通婚。
他們還和巫族、妖族通婚，還能與龍、鳳、麒麟***。
便是那九幽血海里的阿修羅一族，一旦和人族結合，生下的後代，也十之八九必是人族！
這意味著，人族，很可能不僅僅有著巫妖二族的長處。
也有著那龍鳳麒麟阿修羅等一切曾經競爭過天地之子寶座的眾生的長處。自然的，人族同時擁有了，這些曾經的洪荒霸主的一切缺點。
貪婪、自私、自利、好鬥、嗜血、瘋狂、殘忍、暴虐.……
於是，在這些人族的慾望橫流中，在人族眾生的自相殘殺和自我構陷中。名曰邪祟的不祥之物，掙脫而出，喚作凶孽的道統夢魘，被孕育而來。自人族文明鼎立以來，邪祟與凶孽，便如跗骨之蛆，揮之不去。
他們是人族創造的，也是道統之惡衍生而出的天地凶物。他們和人族的關係，就像陰陽相生，五行相剋一般緊密。
氣運昌盛的人族道統，必然孕育和誕生，強大的邪崇與凶孽。三皇治世、五帝定倫，遂有四凶肆虐，邪祟橫行。
人皇時代、殷商時代，亦有著大量邪祟、凶孽被孕育而出。盤庚中興之前，人族甚至曾經被凶孽與邪祟們，逼到了絕境！反倒是本會元，姬周道統，雖是因果無數，孽障無算。
人族氣運大大跌落，凡人壽元，跌到了不足八十。
然而，姬周一朝，所孕育和誕生的邪祟屈指可數，至於凶孽，更是只得一頭伯奇鳥。
此凶孽弱到了，連沒有王師的姬周，在鎬京被攻破的情況下，依然可以鎮壓的地步！故此，元始聖人幾乎是以一種驕傲的口吻，在自家老師座前，委婉的描繪著他的道統的成績。
是的！
姬周一朝，人族氣運跌落到無以復加的谷地。凡人死者，不計其數。
人族壽元，直落八十。
於是因果氤氳，孽障糾纏，以至人間紅塵萬丈，遮蔽天地。連聖人都不願輕易涉足其中！
然而，姬周一朝，所誕生和孕育的凶孽數量，卻是自人族有史以來最少的。沒有凶孽，邪祟減少。
如此一來，雖人族氣運衰微，壽元暴跌。在聖人眼中，完全可以接受。
甚至是大賺特賺！
聖人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不必急於一時，也不必功成在今日。日拱一卒，歲進半寸，也是收穫。只要能超脫，只要道果圓滿。
一切代價和犧牲都是值得的！
元始聖人對自身之道，堅定不移。凡人愚昧、頑固，不可教化！
其壽淺薄，其心卻貪得無厭。不止元始聖人如此。
其他聖人，其實也有類似看法。特別是西方教！
別看西方，推崇眾生平等，叫什麼覺悟。
實則，西方之中，等級森嚴，戒律嚴明，甚至超越了姬周當年。鴻鈞道祖微微搖頭，嘆息了一聲：「痴兒！」
卻是並未對元始聖人之道，做出什麼點評。
無論是元始聖人所堅持的「必要之惡＇，還是他之道統所行的禮法綱常，上下尊卑。只是看著元始聖人，道：「天人感應，因果循環，當報在汝之門下！」
「汝依然願意？」
元始聖人頷首：「朝聞道夕死可也！」「且夫弟子已有準備！」
五嶽山神，黃泉之道，便是為了未來闡教弟子而做的後手。
令那些隕落於大劫中的闡教門人，可黃泉蔭庇，在生死輪迴之中，於因果牽引下，重歸闡教門下，再修一世，再證一回道。
鴻鈞道祖見此，便道：「既是如此，那汝且努力吧！」道祖無私。
六聖中人，無論是誰得超脫。鴻鈞道祖也能超脫！
此乃天地之數，因果之必然。
亦是當年道祖合道之時，便已經知曉的前路。人族誕生，天地嫡子正位。
自然，工具們都有使命，於因果之中，也都有著各自的不同未來變數。這些變數，每時每刻都在變化，千變萬化。
鴻鈞道祖與天道相合的時候，時刻感受著這些微妙的未來種種。在因果狂潮中。
鴻鈞道祖見證無數次魔祖復生，末劫降臨，乾坤倒轉。也見證了無數次的西方昌盛，萬佛朝宗。
同樣也見證了闡教秩序，恢弘如大日，炎炎如獄。
自然，也見證過，那雞犬相聞，小國寡民，眾生老死不相往來的瑰麗幻夢。
這其中，最讓鴻鈞道祖詫異的是——那種種與闡教、西方、人教不同的雄偉場景。巨大的鋼鐵造物，橫貫天際。
無數的寶物，從陰陽中汲取五行之力。
億兆眾生，來來往往，走在那鋼鐵造物的陰影下，行走在那些由寶物力量所催動的世界。
道法，從鋼鐵中噴涌。神通，在數字中顯化。
即使凡人，也可安坐於家中，卻如臂指使著那種種奇迹的寶物，享受著道法神通創造的便利！
而這些宏偉未來，屬於截教。而且，是最近才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