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四章 庚金的巧妙用法
數日後，曹國河道上。
秦國艦隊，緩緩向前。
遠方的河道，一道法網，悄然升起來。
數十位修士，出現在河面上。
「來者止步！」一位穿著大夫袍服的修士，持著一件錘類法寶，上前說道：「奉齊公之命，一切通往『匪區』的船舶，都必須接受我等檢查！」
「大膽！」百里奚站在船頭甲板上，拔出了自己腰間佩戴的法劍，渾身衣甲鼓動：「吾乃秦國大夫，奉秦公之命，出使楚國！」
他說著，身後的戰艦，升起一面面黑色的戰旗。
一位位身著黑甲的秦國修士與武者，紛紛出倉。
人人怒目，看向那位大夫。
「爾等速速讓開河道！」百里奚大聲說道：「不然，便是褻瀆秦公！」
「秦公震怒，你們擔待得起嗎？」
那大夫見著，猶豫了起來。
秦公？
雖說中原各國，普遍看不起秦國。
西垂之秦人，與巫妖二族混居，甚至還和阿修羅們往來。
在仙種神裔眼中，血統早已不純！
何況，秦國非武王所封，周公所命。
本身就是異數！
然而……
和楚國一樣，秦國人的拳頭很硬！
最重要的是，如今秦晉乃是盟國。
得罪秦國，等於得罪晉國！
加上秦人口口聲聲，是要出使楚國。
這萬一把楚王得罪了，那就不好了！
當代楚王，可是個暴脾氣！
而且他老了！
年邁的楚王，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會強硬的反擊一切敢於挑釁他的人！
楚王身邊的人，也會堅決的維護楚王的權威！
一步都不會退的！
那大夫頓時就後退一步，拱手道：「秦使恕罪，吾等乃是奉齊公之命行事……」
「還請使者稍安勿躁，在此稍留幾日，待吾等請示齊公……」
「廢什麼話！」百里奚拿著寶劍說道：「你要戰，那就戰！」
「我秦人從不畏戰！」
在百里奚身旁，趙盾適時的說道：「晉國趙盾在此！」
「爾等想和我晉國盟邦開戰？」
「須知，對秦開戰，就是對晉開戰！」
這下子，他們再不敢阻攔了。
只能乖乖讓開河道，讓秦國艦隊安全通過。
沒辦法，根本惹不起！
艦隊繼續向前，從曹國河道駛出，從陶丘向東，一路連闖數個齊國的水上封鎖線，直趨魯國。
根本無人敢阻！
很快，便穿過了整條封鎖線，到達了薛國和魯國的邊境。
前方，就是沙水了。
「還有多遠？」甲板上，趙盾忐忑著問道。
「快了！」百里奚手中的一個羅盤，懸浮起來。
指針指向前方。
這是在出發前，就已經煉製好的寶具。
可以指向人間任意一個明確的地方，如此，便可不懼迷路。
說話間，腳下的戰船，忽然猛地晃動一下。
「發生了什麼？」兩人同時向外看去。
便只看到，自己所乘坐的艨艟巨艦的龐大艦體，越過了一道非常明顯的界限。
前方，河水潺潺，清澈見底。
無數游魚，在水草之間成群結隊。
一條條錦鯉，混在一起。
白色的江豚和粉色的江豚，在河床中嬉戲。
而在他們身後，河水渾濁，泥沙俱下。
就連兩邊的河岸，都是不同的風景。
薛國一側的河岸，光禿禿的，了無生機。
而在對面，河堤之上，株株楊柳垂在水面。
草長鶯飛，草木繁盛。
天穹上，數不清的飛鳥，結成隊伍，向南飛去。
鳥獸南飛……
在這樣的季節？
百里奚咽了咽口水，他不知根底，只知道自家公孫就在那邊。
卻也明白，能夠吸引著四方鳥獸，違反它們的天性，在夏季南飛。
只能有一個原因：聖賢布德，澤及鳥獸，懋及草木。
趙盾卻是深深吸了口氣，忍不住在心中想道：「也不知朔兒在老爺座前，是否掙得一席之地？」
艦隊從這一段河道駛過，轉入一條急流之中。
前方出現了道路的痕迹。
道路上，趙盾和百里奚都看到了，有著三三兩兩的人群，正在沿著這條道路向前。
他們都是凡人。
衣衫襤褸，骨瘦如柴，遠遠看著，彷彿隨時都可能倒地。
但他們卻堅持著向前，堅定的走去。
「這些就是齊國人嘴裡的『通匪』刁民吧？」百里奚問著。
「嗯！」趙盾點點頭，作為晉國大夫，趙盾非常清楚，而且一直在關注著東方之事。
因為他知道東方的魯國是誰？
所以，趙盾明白，齊公不僅僅封鎖了前往魯國的水上交通。
也在陸上，實行了封鎖。
主要道路都被封閉！
所以，想要前往魯國，凡人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冒險在夜晚，穿越薛、宋、曹、魯等國之間的複雜密林和深山。
從小路偷渡，跋涉至此。
據說，薛、宋、曹、莒、紀，甚至齊、衛、鄭、虢都有著人不斷的走這些小道，冒險穿過群山和險道，越過沼澤與深潭，前往『柳郡』。
不僅僅是凡人。
水族、妖族，也都在不斷南下。
前仆後繼，死不旋踵！
即使聯軍早已經宣布：『通匪刁民』打死無罪。
甚至派出修士和武者，專門緝捕逃亡者。
卻也無濟於事。
逃亡依然在不斷出現！
據報告，常常一個村子里有一個人開始逃亡。
很快整村都開始逃亡！
哪怕，他們明知道，逃亡是九死一生。
卻也依舊前仆後繼。
這些情報傳回晉國，晉國上下都認為：此齊人誇大之語。
根本沒有人相信！
甚至認為是齊國的陰謀。
但現在……眼見為實。
「掌教聖人老爺，果然已在魯國傳下道統……」趙盾在心中想著：「不愧是掌教聖人啊！」
「睚眥必報！」
直接在魯國傳道統。
這是赤裸裸的將上界那位老爺的臉皮踩在地上！
只是……
趙盾還是不懂，為何凡人會如此？
要知道，除了他和他父親外，恐怕只有秦公才知道，魯國的上仙到底是何來歷？
凡人們如此前仆後繼，到底是為了什麼？
正想著，前方的天穹，出現了一頭巨大的鷹怪。
這鷹怪顯然發現了那些在地面行走的凡人。
他迅速接近，巨大的羽翼，遮蔽著天穹。
趙盾和百里奚見著，都開始為那些凡人憂心起來。
百里奚更是按住了腰間的法劍。
卻見那鷹怪，一個俯衝，急速下墜。
然而……
百里奚看的仔細，鷹怪的目標不是凡人中的任何一個。
而是在那些凡人不遠處的路邊，而且完全不是捕獵的模樣。
「什麼情況？」百里奚不太明白，他看不懂那鷹怪的行為。
他只得豎起耳朵，運轉神通，儘力去聆聽，同時放大眼瞳，仔細觀察。
卻見那鷹怪落到道路之旁的荒野，然後就將雙翼收起來，然後對著那些疲憊、驚慌的凡人們喊了起來：「吾乃是附近的千林崖上的灰羽，客官們可是累了？」
「只要五十縷香火拉，我就可以把你們送到最近的移民村……」
「客官們，坐不坐？」
他手中，還把脖抖動了一下，讓一塊藏在羽毛中木牌顯露出來：」客官們看看……看看！「
「眾生委員會簽發的禽類妖族載人許可！」
「安全、可靠！」
凡人們看著這巨大的妖怪，口吐人言，都有些害怕。
遠遠的看著，不敢接近。
這鷹怪卻是見怪不怪，他扯著嗓子說道：「各位客官不要怕！」
「你們現在已經是在柳先生的保護範圍內了！」
「你們既然敢來，肯定聽說過柳神的傳說了吧！」
「借小妖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柳先生的眼皮子底下為非作歹呀！」
「大家放心好了……」
「只要五十縷，五十縷香火，我就保證把你們送到最近的移民村！」
「那裡已經煮好了飯菜，準備好了熱水和乾淨的新衣服！」
「早到早吃飯，早到早開荒，早到早種地啊！」
他看著那些凡人，似乎依舊在猶豫，似乎想到了什麼，一咬牙：「四十縷！四十縷拉！」
「客官們，四十縷一個人！」
「灰羽我今天免費載人了！」
「保證又快又好！」
「三十縷……三十縷……」他急了起來：「二十縷，二十縷好了！」
這個時候，河面出現了汩汩的水流噴涌。
嘩啦！
巨大的魚尾，拍打著浪花。
一條足足有著三五丈長的龐然大物，從河面浮起來。
卻是一條巨大的江豚。
然後又是一條，從河床下浮出來。
趙盾和百里奚卻都清楚的看到了，這兩條水族精怪的身軀上，密布著傷痕。
他們的身形之上，更是有著濃厚的血氣。
顯然，這是一對曾經縱橫某處江河，無惡不作的水怪兄弟！
那鷹怪見著這兩條出現，便無奈的嘆了口氣：「餓死鬼又來了！」
便扇著翅膀對著凡人喊道：「十縷！我只要十縷香火！」
「便把你們送到最近的移民村！」
「騙你們是小狗！」
那兩條冒出水面的江豚兄弟，卻只是噴出一股水柱，完全無視了那鷹怪，然後看向岸上的凡人們，其中稍大的瓮聲瓮氣的說道：「各位客官，可要坐江豚？」
「俺們兄弟可以免費把客官們送到最近的村子！」
「只消客官們以後，能多照顧我們兄弟的生意就好了！」
那隻小一些的也跟著符合起來：「對對對！」
「客官們，俺們兄弟可能幹了！」
「挖泥、捉魚，都是一把好手！」
他眼睛瞥到了人群里的幾個小孩子，立刻就亮了：「還有各位小公子、小姐……」
「以後要是進學……俺們兄弟願意負責每日接送啊！」
「真的！真的！」
「我們向柳先生髮誓！」
百里奚和趙盾看著這一切，聽著那水怪和鷹怪的話，面面相覷。
什麼時候，妖怪不吃人，改運人了？
什麼時候，水怪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柳郡……
齊國人嘴裡的『匪賊』之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在此時，前方河面，一個金色的人影，駕馭著無數水花，疾馳而來。
「河神……」那兩條江豚立刻讓到一邊，畢恭畢敬。
鷹怪也連忙和人一樣的垂首：「灰羽見過河神！」
百里奚和趙盾對視了一眼。
然後便看著那『河神』越來越近。
到得跟前，便顯化實體來。
金色的道德流光，縈繞著這神明的身軀。
在他腳下，清澈的河水，不斷涌動。
一雙神目之中，彷彿涌動著一汪清水。
手中一件長戟，顯化著無窮威勢！
靈寶！
竟是一件靈寶！
看其神韻，恐怕乃是後天靈寶中的極品！
「秦國大夫百里奚……」
「晉國大夫趙盾……」
「見過河神！」兩人連忙拱手行禮。
這河神看向兩人，說道：「奉天尊法旨，河神李十三前來迎接客人！」
「客人遠來辛苦，還請隨小神，前往最近的縣城，歇息一會，待到明日便可前往柳城，拜謁天尊！」
趙盾和百里奚連忙再拜：「有勞尊神！」
那河神便轉過身去，在前方開路。
路過那岸邊凡人們身旁時，他回過頭去，對那鷹怪說道：「你這殺才又來騙人了？」
那鷹怪垂著頭，低聲嘀咕起來：「怎麼能算騙？」
「你情我願的買賣……」
「做生意嘛……賺香火嘛……不寒磣！」
那河神搖了搖頭，沒再管他，只是對那些凡人說道：「大家可以坐江豚，放心好了，這兄弟也就長的丑了點，但在沙水河中也算是有些信譽了！」
兩隻水族立刻搖動尾巴，大聲喊道：「各位客人，請上來吧！」
「不要怕，我們兄弟丑歸丑，做事很賣力的！」
「以後有什麼挖泥、捉魚的事情，儘管吩咐！」
「我們兄弟保證乾的比別人好！」
甲板上，百里奚和趙盾都是目瞪口呆。
………………
徐吉緩緩睜開眼睛。
他眼前，出現了一支艦隊，正航行在沙水河裡的影子。
艦船之內的艙室中，坐著一個個穿著人族服飾，但體型巨大，但眼睛卻如鷹瞳一樣的巨人。
只是看著他們，徐吉就知道，這是巫族的一支。
岐山上的巫族。
數量足有數百！
他露出歡喜的神色：「總算，有了煤礦工人了！」
這數百巫族，應該可以在他離開前，在柳郡形成一個小型的冶鐵作坊。
有了鐵，那麼鋼就不遠了。
更緊要的是——徐吉輕輕伸手，抓住了一塊他早找到的鐵礦石。
輕輕用力，鐵礦中的庚金就被提煉出來。
然後迅速融化、變形。
最終他手中出現了一塊生鐵，將這生鐵隨意的揉捏成型，然後再將那庚金加入其中。
於是，一塊堪比藍星的合金的金屬出現在他手中。
耐高溫，耐磨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