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田園牧歌的代價
風，輕輕吹在身上。
身下，山川河流，田園山村，星羅密布。
烏青色的大水牛，緩緩漫步在雲端。
眼前的時光，好似快進了無數倍一樣。
眨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日夜交替了一次。
徐吉一度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他看到那柄熟悉的神劍，繞著他轉了兩圈。
他才終於醒悟了過來。
「原來，我到人間了！」他輕輕說道，大抵知道，應該是老神仙讓他來人間看看，走走了。
便輕輕伸手，抓住神劍。
身下，騎著的大水牛，哞的叫一聲，聽著非常親切。
嗯……
太上老君騎青牛，老君師弟騎水牛，好像沒什麼不對！
唯一的問題是……
徐吉看向周圍快進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時光。
白雲蒼狗，野馬塵埃。
徐吉想起了自己看過的故事，砍柴的農民，在山上看到兩個道人下棋，就忍不住過去觀看。
一局終了，農民回到山下，卻是百年之後。
父母高堂，妻子兒女，皆已不在。
手中的斧頭，也早已經朽壞。
就連身上的衣服，也已經化作塵土。
「這就是仙凡之別嗎？」徐吉想著。
仙人一瞬，就是凡人一生。
這個神話世界，竟是這樣的內核？
「我該如何讓時光慢下來，恢復正常流速？」他想著。
這念頭一動，他就莫名的明白了。
就像有人問他1+1等於幾一樣。
他下意識的就知道答案。
只是輕輕一拍身下的大水牛，這通靈的水牛，哞的叫了一聲，牛尾巴輕輕一掃。
周圍的時光流速，就緩緩減慢。
騎著的大水牛，也慢慢向下方山川降落。
當徐吉感覺到，時間恢復正常之時，他已經和大水牛一起，落到了一條狹窄的田間小道上。
道路兩旁，栽著一株株松柏楊柳。
潺潺河水，澆灌著田野。
縱橫的阡陌，以相同的大小，在平原上次第展開。
禾黍油油，麥穗青青。
「田園好風光！」徐吉忍不住贊道！
作為一個出生在工業時代的年輕人，徐吉的成長與生活，都是在鋼筋混泥土構築的現代城市之中。
農村？
在他的記憶中，是一個遙遠的地方。
只有偶爾周末，去郊區釣魚，或者去農家樂體驗的時候，才會匆匆一見。
但，他所見的農村，也早已經不是他父輩所知道的農村了。
幾乎所有農村道路，都是水泥路，甚至柏油路。
農民們，也不像過去了。
再也不需要面朝黃土背朝天。
各種各樣的現代科技，進入了千家萬戶。
課本上的田園牧歌，早已經遠去。
據說，只有在偏遠地區，才保留著傳統的耕作方式。
如今，見著眼前充滿著田園色彩的阡陌。
鼻子聞著空氣中瀰漫的泥土芬芳。
徐吉想起了中學的那篇《桃花源記》，忽地有些感同身受。
他可不就像那個誤入桃花源的漁民？
便輕輕一拍身下的水牛，騎著這水牛，沿著這條田間小道，緩緩向前而去。
不一會，地平線上，出現了道道炊煙，裊裊升起的景色。
徐吉便與身下的水牛吩咐道：「走，去那個村莊看看！」
約莫十分鐘后，徐吉就騎著水牛，來到了一個極為古樸、簡單的村莊之前。
一條寬大的河流，從村前流過。
楊柳垂在水面，不時有著魚兒躍出水面。
太陽剛剛升到日中，小小的村舍，靜謐而祥和。
就是……
徐吉在村口看向村中的屋舍。
黃泥夯築的院牆，屋頂蓋著厚厚的茅草。
村口，有幾個扎著總角辮的孩童正在村頭的樹下玩耍。
他們身上就穿著一件臟髒的，破破爛爛的舊衣，下身沒有穿褲子，光著屁股蛋，渾身髒兮兮的，還甩著鼻涕，當徐吉騎著水牛，從他們身前走過。
這些孩子也都好奇的抬起頭，看向這個陌生人。
他們的臉，看上去似乎很久沒洗了。
眼窩深陷，皮膚髮黃，頭髮亂糟糟的，骨瘦嶙峋，一看就知道是營養不良導致的。
徐吉忍不住的皺起眉頭。
這與他想象中的田園牧歌不一樣。
說好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呢？
還是說……
這就是田園牧歌的代價？
就這樣，騎在水牛上的徐吉看著這些孩子，這些孩子也都看著他。
眼中有著好奇，似乎從未見過外人。
過了一會，才有一個看上去似乎八九歲左右的男孩子，弱弱的上前問道：「道長……您是來我們村嗎？」
徐吉輕輕點頭，先前他還擔心，自己與這個世界語言不通。
但現在看來，卻是多慮了。
看來，這個神話世界，至少語言是相通的。
那孩子的眼睛亮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問道：「您是曲阜派來的嗎？」
「曲阜？」徐吉眨眨眼，他想起來了，這是一個類春秋時代的神話世界。
他查過了，春秋時代，魯國首都就是曲阜。
後來，這裡成為孔子的故鄉，也因為孔子而留名千古。
於是，徐吉順著孩子的話，點點頭，微笑著道：「我是從曲阜來的！」
那孩子的態度，立刻就變得恭敬起來：「您總算來了啊！」
「我帶您去見村老……」
「好！」徐吉笑著說道。
便在這個孩子和其他孩子的帶領下，騎著水牛，向著那個村莊走去。
……………………………………
閻良小心翼翼的走入房中。
他看著那無數影子環繞著的年輕人。
那個叫徐吉的年輕人。
此刻，對方的臉上，流露著疑問，那雙彷彿充滿了無上智慧的眼睛，閃閃發光。
好似傳說中，在菩提樹下臨襟正坐的佛祖，也如同那神話故事裡，斬妖除魔的仙人。
房間的溫度，似乎陡然就下降了十幾度一般。
閻良感覺，自己的皮膚，在起雞皮疙瘩。
眼前的一切，讓他大為震驚。
「這些是什麼？」他指著那些影子。
「殘靈！」通天教主看著那一個個在自己身前環繞著的影子，輕聲道：「死去的魂魄，無所歸依，便存留於天地，化為鬼物，成為不詳！」
在洪荒，他曾見過類似的情況。
那是後土娘娘身化六道輪迴之前的時代。
巫族、妖族以及剛剛誕生的人族，死者的魂魄，沒有歸處。
所以，身化不詳，日夜哀嚎。
後土娘娘心懷蒼生，悲憫三界，於是毅然決然，捨身化作六道輪迴，使得天地魂魄有了歸處，輪迴轉世再非大能的專利！
因此，德懋三界，福澤萬代。
便是諸位聖人，也不再以道友相稱，而是尊稱一句：娘娘！
但眼前的這些影子，卻又不同。
他們是魂魄的殘片。
而且，也不僅僅是魂魄的殘片！
通天教主看向自己手中，那是一灘粘稠的液體，聞著有些靈氣的味道，但這味道相當惡臭，根本沒有靈氣的清香，反倒是類似放了好幾天，已經餿了的飯菜。
這方天地，靈氣稀薄。
除非在某些靈氣自然富集的地方，否則，一般凡人的魂魄，應該會因為沒有靈氣的滋潤，而迅速衰微，數日之內就當灰飛煙滅。
所以，他們不具備變成鬼物的條件。
所以，所謂妖鬼，便是這東西在作祟嗎？
通天教主想著。
殘魂是土，而手裡面的這東西是水。
水攪拌到土裡，讓土有黏性。
就成了妖鬼！？
通天教主放下手中之物，扭頭看向自己面前的這個官差，他輕聲問道：「你可知妖鬼的來歷？」
「它們是怎麼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