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相似
兜率天，老君觀。
昏昏欲睡的聖人，和往常一般，坐在蒲團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紫金八卦爐內，六丁神火，依然和往昔一樣，不斷跳動著。
扇火的兩個童子，也有些懈怠了。
手中的蒲扇，都扇的有氣無力的樣子。
忽地……
聖人睜開了眼睛。
「金童！」聖人喚著自己童子。
穿著金衣的童子，連忙放下手中蒲扇，來到自家老爺座前，跪下來恭恭敬敬的拜道：「掌教老爺有何吩咐？」
「元始師弟請我去玉虛宮中，與諸位闡教弟子講法……」
「恐怕等不到玄都回來！」老君說道：「且待玄都回來，汝就與他說，命他來玉虛宮中見我！」
「是！」童子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響頭，領了聖人法旨。
老君聖人便站起身來，手中拂塵輕輕一揚。
一頭板角青牛，便從觀外來到聖人座前。
老君騎上青牛，搖搖晃晃的出了老君觀，踏著無數祥光，往大羅天而去。
在封神大劫之前，老君曾代玉清聖人，教誨門下金仙。
彼時之闡教與人教，乃是一體。
然而，封神大劫后，一切都已不同，因闡教不過在那九曲黃河陣內，吃了些小虧，門下弟子被削了頂上三花，消了胸中五氣而已。
些許道行受損，洞天之中，閉關百年差不多就能彌補了。
故此，在封神劫后，闡教便與人教默契的分道揚鑣。
此外，還出兩個事情。
一個是闡教副掌教燃燈道人，望見了天機，知曉西方將興，便帶了那慈航、普賢等人，投了西方，做了那西方燃燈古佛。
一個是闡教以武王子孫為依託，在下界建立起了禮法秩序。
元始聖人落子之處有二。
一為門下弟子姜子牙，
立國於東海之濱，鎖鑰東海，屏蔽來自海上的巫、妖二族。
一為元始聖人，親傳弟子，武王之弟周公旦。
周公建禮法，行闡教大道。
以謙謙君子、道德清福仙神後裔，治理天下。
前後凡萬年，一時大治。
有周公吐哺，天下歸心之語。
於是，闡教大道，一時侵奪了人教權柄。
大勢之下，老君也不得不退避於老君觀中，不問世事，以避災厄。
然而，一旦時間尺度，放大到十萬年、二十萬年。
闡教秩序的天然漏洞，便暴露無遺。
終於是落得如今的結局。
禮崩樂壞，天下喪亂。
哪怕是仙種神裔，現在恐怕也已經不相信闡教禮法，可以治世了。
於是，因果暴走，周室破滅，若無闡教金仙出手，恐怕如今的下界，早已經化作了人間鬼蜮，成為那九幽血海中的阿修羅們的狂歡場。
縱然如此，下界的闡教禮法，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騎在青牛上，望著下界孽障，在天地之間形成的厚厚的氤氳劫數氣息。
老君忍不住嘆道：「慈悲！慈悲！」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
如今天地之間的大劫，雖遠遠還未萌發出來。
但，這氤氳的劫數氣息，卻已顯示。
一旦天發殺機，恐怕此番劫數的烈度，要不下昔年的巫妖大劫。
怕是得有十二祖巫、妖帝一般的人物，應劫灰灰，方能化解這番殺劫，叫天地因果平息。
但，這卻是人教的機會。
早在封神大劫中，紫霄宮道祖親臨凡塵。
老君便特地向道祖請了法旨。
得了道祖一句判詞。
「天道遠，人道彌！」
這是天地大勢，不可更改！
老君自是明白，這就是他的機會了。
人教道統，必將在下界建立，並有昌盛的機會！
只要抓住，並功成……
那麼太清道果，便可有成熟之日。
心中想著這些事情。
青牛便已來到了大羅天前。
老君正要騎牛而入，忽地卻是道心一動，心血來潮。
老君掐指一算。
便知是自家弟子，在截教師弟之前，已經達成了約定。
老君於是露出笑容來，做歌而前：「鴻蒙剖破玄黃景，又在人間治五行，度得軒轅升白晝，函觀講法道常明！」
封神大劫后千年，今日是老君最開心的一天。
聖人心情爽朗。
於是，竟連三十三天，都變得清冽起來。
便騎著青牛，步入大羅天中。
…………………………
送走那陳洪。
通天教主關上門，然後坐在床榻上，先是打開了那本《道德經》。
拆開外表的透明無色薄膜，將書打開，便見扉頁之上，一行行小小的黑色字體，撲面而來。
這是介紹。
「《道德經》是我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名著之一，對傳統哲學、科學、政治、宗教等產生了深刻影響……《道德經》，春秋時期老子（李耳）的哲學作品，又稱《道德真經》、《老子》、《五千言》、《老子五千文》，是中國古代先秦諸子分家前的一部著作，是道家哲學思想的重要來源。道德經分上下兩篇，原文上篇《德經》、下篇《道經》……」
通天教主輕輕念著其上的文字，眼中神色變幻不定。
「若這些是真的……」通天教主呢喃起來：「恐怕此方天地的起源，大有來歷！」
若大師兄果然會在未來，於洪荒化身老子李耳，留下這《道德經》，以為人教教化之根本。
那麼……
這方天地的來歷，怕是與洪荒三界，密切相關。
通天教主在心中回閃著，他在這方天地的見聞。
此方天地，人族肉身普遍孱弱。
此方天地靈氣稀薄，道法衰微，只有些許粗淺武道傳承。
卻又有著所謂『妖鬼』出沒。
而且……
教主想起了那個，外貌與自家弟子龜靈幾乎完全一樣的凡人女子。
若桂靈果真是龜靈真靈轉世在此方天地的話。
那麼……
就幾乎可以坐實，這方天地與洪荒之間存在的因果聯繫了。
「看樣子，我須得去找一找那所謂的妖鬼，辨明其跟腳了！」教主這樣想著，便翻開了第一頁。
迎面而來的，是一行行文字。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通天教主緩緩念著，一顆道心轟然震動。
他太熟悉了！
熟悉到幾乎可以倒背如流。
因為，這分明就是昔年紫霄宮中道祖講道時所論述過的事情。
唯一的不同。
大抵是道祖講道，乃是以先天大道之語，搖動陰陽五行顯化，非是福緣深厚、修為精深、先天神聖之人，不可聆聽，不可理解。
而這書上的這一段文字。
卻是以凡人也能看懂並理解的文字闡述。
雖遠不如道祖所論玄奧、精妙。
卻是極為相似。
簡單的來說……
這一段文字，乃是有人以人族之文字，複述了道祖所論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