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競賽

  徐吉看著恭恭敬敬的在自己面前坐下來的兩個人。


  模擬著『慈父』的他如同『慈父』一般，連看著這兩人的神色，都是帶著慈祥的。


  慈祥的慈父，受到萬民擁戴。


  偉大的鋼鐵領袖，已經回到了他忠誠的紅場！

  自然不再冷酷如鐵。


  而是化作春風，撫慰人心。


  念頭一動，徐吉便與兩人說道：「本座閉關千年，未履凡塵……」


  「未知如今三界，已是何模樣？」


  玄都連忙稽首答道：「回稟師叔，弟子這千年來追隨老師左右，鮮少離開道場，下界之事，鮮有聽聞……「


  「只是偶爾有聞，五百年前，下界劇變，周都被破，隱約是劫數所致！」


  他哪裡敢直接回答這等要命的問題？

  徐吉聽著，默不作聲，已是明白，恐怕這玄都所言的五百年前的事情，與一千年的老……嗯……老神仙有著密切關係。


  所以才會如此謹慎，不敢正面回答。


  但不要緊！


  他看向天蓬，輕輕問道：「天蓬！」


  「弟子在！」天蓬立刻歡天喜地的出列：「掌教老師有何教誨？」


  徐吉看著他，問道：「汝與我說說……」


  「如今下界是何模樣？」


  天蓬在聖人面前，當然不敢有絲毫虛言。


  因為聖人念頭一動，便可照見三界。


  若無另外一位聖人遮掩，孰是孰非，一望便知！

  所以，他也就毫無心理壓力的答道：「回稟掌教老師，如今下界……」


  「弟子只能用四個字形容……」


  「禮崩樂壞！」


  「禮崩樂壞嗎？」徐吉浮出一絲笑容。


  除了沒有鬍子，他笑起來的神態，與那位慈父幾乎沒有區別。


  心中，念頭轉動。


  他想起了玄都之前曾與他說過的『周都被破』。


  那是發生在五百年前的事情。


  再聯繫天蓬所言的『禮崩樂壞』。


  一些猜測在心中緩緩成型。


  「我並非是在一個仙俠世界……」徐吉想著：「而是神話世界！」


  「西遊記之前的神話世界中！」


  「春秋戰國時期嗎？」


  心中念頭轉動著，他便望向玄都。


  他輕輕問道：「師兄如今是在洛陽嗎？」


  玄都一臉疑惑的抬起頭。


  徐吉頓時知道了。


  還要更早！


  如今是老子留下《道德經》之前，更加古老的時代。


  於是，徐吉輕輕笑起來：「那就是準備去洛陽了！」


  「大抵，師兄丹成之日，便是出發之時了吧！」


  玄都那裡敢接這個話？


  他只能匍匐在地：「弟子愚鈍，不知師叔深意！」


  但內心的震怖，卻是無以復加的。


  他的老師，在兜率天八景宮老君觀內，已經煉丹一千年。


  玄都雖不知那爐神丹的妙用。


  卻也明白，此乃關乎自家老師道果的神丹。


  更牽扯著老師數個會元的布子。


  如今，卻為截教聖人一口道破。


  雖說，他不知道，截教聖人所言是否為真？


  但聖人所言，又豈能有假？


  即便不中，恐怕也相去不遠。


  「無妨！」徐吉想起了老……嗯……老神仙留給他的作業。


  讓他來負責接待這位『師侄』。


  而在有限的信息下，他很難準確的把握到如今的這個神話世界的格局。


  既然如此，那就踢一下皮球，裝一下高深莫測吧！


  「待汝回去后，問一問師兄，便知道了！」他說道。


  然後，便看著玄都，問道：「師兄今次特意遣師侄來此見我……」


  「想必，定有著深意……」


  「不如，師侄便敞開了說吧！」


  玄都恭恭敬敬的稽首，看了一眼身後的天蓬。


  天蓬立刻識趣的起身，告罪了一聲，便退將出去。


  待到天蓬到了殿外。


  玄都稽首告罪一聲，然後道：「老師命弟子來師叔座前，乃為上稟師叔：昔年大劫之中，雖然曾兵戎相見，但到底系出同源，師從一人……」


  「呵！」一聲輕笑，在耳畔回蕩。


  玄都聞言，立刻稽首：「師叔恕罪！」


  心中卻是忍不住哀嘆：「通天師叔果然恨毒了老師！」


  仔細想想，玄都也不得不承認。


  若截教聖人，能夠放下昔年之事，那才叫荒唐呢！

  昔年截教，門下何止萬仙？

  如今，昔日的萬仙，不是已經灰飛煙滅。


  便是真靈上了封神榜，生死皆為他人所操控，更失了肉身，失去了更進一步的指望——除非那些上榜眾仙，可以找到那等先天寶物，再以無上神通，重塑肉身。


  一如闡教的那位三代弟子，三壇會海大神哪吒一般。


  否則，封神榜上的群仙，便永遠會被困在當前境界。


  全部都是活死人而已！


  那些被擄去西方的截教仙人，下場就更加悲慘了。


  不僅僅被仇人所奴役。


  還要被其折辱、凌迫。


  這千年來，那被擄去西方的截教散仙們，恐怕無時無刻不在咬牙切齒，忍辱負重。


  封神大劫的因果之大，已經不是幾句話就可以說開的。


  更何況，截教大道，與其他四位聖人之間的大道，存在根本性衝突或者彼此矛盾的競爭。


  不然，封神大劫，闡教聖人，何必尋求西方教的援手？那西方二聖又何必冒著這樣的大因果參與進來？


  然而，玄都卻不喜歡。


  同室操戈。


  卻還要請求外援。


  這就是昔年封神大劫，玄都寧肯在兜率天睡懶覺，也不肯摻和進來的緣故。


  他寧願不完劫數，也不想參與其中。


  好在，玄都也只是試一試而已。


  他也沒指望過，自己三言兩語，就可以讓截教聖人放下昔日芥蒂。


  他記得自己的使命。


  他是來釋放善意的。


  便拜道：「師叔在上，弟子玄都有一語，願說與師叔……」


  「講！」聖人之音，飄飄渺渺。


  玄都當即叩首：「師叔寬宏！」


  ………………………………


  「老子……」通天教主咀嚼著那凡人所言之事：「李耳……」


  「老子李耳！」


  他慢慢閉上眼睛，一顆道心緩緩跳動。


  「若這凡人所言無差……」


  「大師兄，怕是要先我一步，擁有自己的『姓名』！」


  聖人無姓，聖人無名，聖人亦無聲。


  此乃無名之朴！


  但……


  同時，聖人也在渴望著擁有屬於自己的獨特姓名。


  以此全陰陽之數，補自身之缺。


  故此……


  通天教主睜開眼睛：「若我所料不差……」


  「太清是李耳！」


  「但李耳卻不是太清！」


  這就有意思了。


  因為，通天教主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處於或者說接近這個階段了。


  他是徐吉，徐吉也是他。


  但他不是徐吉，徐吉也不是他！

  所以……


  到底是太上，先變成李耳。


  還是他先有了姓名？


  「就讓我與大師兄，再比試一下吧！」教主輕輕說著，一顆道心，竟然興奮起來。


  他乃道祖門下殺伐第一的聖人。


  此乃三界公認之事！


  然而在大道的理解和感悟上，教主也知道，自己是遠遠遜色於兩位師兄的。


  若是他能搶先一步，得到了自己的姓名。


  那……


  這可比實打實的贏過太清還要叫他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