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小人物
天堂夜總會旁邊的一條小巷子里，一個身材矮小有些佝僂的男人面對著保安主管阿偉。
「我說強哥，你這幾塊幾塊的零錢啥時候能換點整錢啊，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可你也別怪兄弟我小氣。就算這點東西不值錢，也是我真金白銀買來的，你不能讓兄弟賠錢是不是？我還指望著你把那婆娘搞定以後，多照顧一下我的生意呢，她家的那棟別墅就能賣不少錢吧？」
阿偉嬉笑著對那男人說道，雖然叫對方「強哥」，但語氣里滿是戲謔。
不過，那強哥對阿偉的話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你放心，最多再過一個月，哪怕是粉我也能買得起！」
「行了行了，強哥，兄弟勸你一句，缺德事還是盡量少做，這東西夠一個月的量了，這次用完下次可就沒有了！」
阿偉說完，把手中的一個小塑料袋遞扔給那男人，轉身離開。
「虎……虎哥？」在巷口看到秦可，阿偉被嚇了一跳。
剛才在經理辦公室給顧老四的保鏢收屍，那血腥的場面嚇得他腿腳發軟。現在看到殺人的虎哥站在自己面前，阿偉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有點不受控制。儘管是同一個幫派的，但誰也不想跟一個殺人比殺一隻雞還輕鬆的變態單獨待在一起啊。
「你剛才跟誰說話呢，我看見你好像偷給他東西了，俺娘告訴俺，偷老闆的東西可不對！」阿偉是龍幫的人，秦可在他面前也得做足戲，細節處下功夫，是一個特工必需的品質。
阿偉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虎哥，那都是咱龍幫作坊里的一些廢料，我花錢買的，您放心，肯定不是偷的！」
「啥東西？」秦可裝傻問道。
阿偉心道：這虎哥是不是腦子有點不開竅啊，別人不想說，你還追著問，真是無語。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阿偉順口說道：「一點罌粟殼，那傢伙正經貨買不起，就買點罌粟殼。效果不太明顯，不過時間長了也能緩解點癮頭的……」
阿偉自顧自說的，絲毫沒有注意到秦可的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
清晨，天剛剛放亮，便民菜市場就漸漸開始熱鬧起來。很多人都是在早上出門鍛煉身體的時候，順便到這裡來買菜，有些懶得做早飯的，就直接到菜市場角落裡的那個小早點攤上吃點早點。
還真別說，這家早點攤雖然開的時間短，但做出來的早點特別香，有些常客偶爾一兩天不來，心裡就覺得少了什麼東西一樣。
林母一邊忙著給客人盛飯，一邊跟一些熟客打著招呼，病後的憔悴在她臉上再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足的微笑。
「老闆娘，你這早點有什麼訣竅啊，我覺得跟那些老字號也差不多了。說來也奇怪，就這麼幾樣東西，我這麼長時間總也吃不膩。」一個食客開玩笑道。
「這些都不是我整治的，具體怎麼做我也不知道啊！」林母笑呵呵的答道。
食客也只是閑著沒事隨口一問，沒想過人家會把吃飯的秘方告訴自己，只是笑著誇老闆能幹。
林母看了看忙得腳不沾地的王強，有種心滿意足的感覺。
不久之前，她還是一個丈夫自殺、自己身患重病在醫院裡等死的苦命女人。現在，病治好了，也找到了一個有本事又踏實肯乾的男人。因為有過苦難，所以她特別珍惜現在來之不易的安寧生活。
遠處傳來摩托車的轟鳴聲，眨眼之間一輛艷紅色的車子就停在了早點攤前。
「伯母，給我來一碗豆腐腦，兩根油條！」秦可從車上下來，跟林母笑道。
林母看到秦可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她最滿意的就是秦可這個未來女婿了。人有本事不說，對女兒林雨雯更是沒說的。
「秦可來啦，你先坐，我先去給你盛豆漿！」畢竟還在做生意，林母也不可能對秦可太熱情，只是招呼了他一聲。
秦可笑道：「我自己來吧！」
說完，他就搶先一步來到盛放豆漿的大桶前面。如今早點攤的生意非常火爆，才不到一個小時，慢慢一桶豆漿已經見底了。
秦可拿著勺子在桶底划拉了一下，隱隱看到一些深色的粉末狀物體。
盛了一碗豆腐腦，一口灌進嘴裡，那種異樣的香甜果然揮之不去。秦可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深深看了一眼王強，沒有說話，自己在旁邊找了個地方坐下。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早點全部賣完了。
「秦可，今天有什麼事情嗎，看你等了好久了！」林母問道。
這時，王強將最後一點豆腐腦全部盛出來遞給林母。林母順手接過，看樣子兩人經常這樣處理剩飯。
「伯母，這碗里這麼多渣子，怎麼能吃呢？」秦可走到林母面前，考慮到林母的精神狀態，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對林母解釋這件事情。
「你這孩子，都是自家做的乾乾淨淨的東西，怎麼就不能吃了？這些渣子是王強他特別加進去的一樣調料，你可別說，咱家的攤子可就靠這種調料才能這麼火爆的！」林母笑道。
秦可無語，早點攤能這麼火爆，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那幫閑的蛋疼的飛鳳堂小混混把附近的早點攤全趕跑了吧？
不過，王強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做早點，確實也有一定的作用。
「你每天都吃這個？」秦可瞪大眼睛問道。
林母還以為秦可是在埋怨王強，趕緊解釋道：「你可別怪王強，一大鍋豆腐腦，最有營養的部分都在鍋底呢。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他都讓給我吃！」
「應該的，你身體不好，應該多補補！」王強在一旁笑道。
王強的笑臉把秦可最後一點耐心擊得粉碎，他忍不住朝王強的臉上揮了一拳。
秦可含怒出手，王強這虛弱不堪的小身板連反應都沒有，像被人甩到空中的破麻袋一樣，幾乎飛了大半條街才落到地上，慘叫著滿地打起滾來。
「秦可，你瘋了，你這是做什麼呀？」林母低呼一聲，拉住想要繼續衝上去毆打王強的秦可。
「伯母，具體什麼事情你待會兒自己問這個畜生吧，我給他留半條命！」秦可對林母說道，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跟林母解釋。
王強滿頭滿臉都是血，但這傢伙也是一個狠人，痛勁兒過去之後，就惡狠狠的看著秦可，叫道：「你***憑什麼打我，老子以後是你岳父，你打老子是不孝！」
秦可被王強氣樂了，事情敗露了還想著當自己岳父？
「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你自己清楚！」
對於這種人，秦可也懶得跟他廢話。先打了出口氣再說，他要是過得太好，等林母知道真相之後，恐怕會更接受不了這種打擊……
「等等，就是死你也要老子死個明白！」王強叫道。
雖然隱隱猜到了秦可已經知道自己在早點裡面做了手腳，但他心中還抱有一絲僥倖。從頭到尾，所有事情都只有他跟阿偉兩個人知道。
一點罌粟殼而已，一些買不起毒品的癮君子經常會買這些邊角料過過乾癮，所以沒什麼特別的。阿偉也不是那種沒事跟人亂嚼舌頭的人，無論怎麼想，王強都覺得秦可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計劃。
秦可最多是知道了自己以前做的一些事情，不過那都是十多年前發生的了。不說這十多年來他一直都老實本分，就算是憑藉最近在林母面前的表現，也足夠讓林母不計較那些了。
「那我就讓你明白的去死！」秦可轉身將林母手中的碗接過來，遞到王強眼前。
「這是什麼東西？」秦可指著那些深色的渣子問道。
王強心裡恐懼，依舊十分嘴硬：「不是說了么，這是我的秘方！」
秦可冷笑一聲：「那你能告訴我這具體是什麼東西么？」
王強沉默不語，罌粟殼被他碾成了粉末才下的鍋，除非是去做化驗，否則很難辨別清楚這是什麼東西。不過，既然秦可這麼問，顯然他已經確定裡面是什麼東西了。
「這年輕人怎麼能這樣啊，人家都說了是秘方了，還不依不饒的，這明擺著就是搶劫嘛！」
「不知道別胡說，那小夥子我認識，是老闆娘的准女婿，估計是人家的家務事，不要瞎摻和就對啦！」
「噓，那年輕人可是跟黑幫有關係的，你們是沒見上次那事情吧？這種人咱們惹不起，最好還是別看了。」
王強聽著周圍的議論聲，突然有了主意。他知道想要繼續留在林母身邊已經是不可能了，不過落在秦可手裡，自己肯定會沒命的。
秦可的眼神讓王強覺得很恐怖，擁有這種眼神的人都是那種殺人如麻的傢伙，王強相信自己絕對不會看錯。
現在唯一活命的辦法，就是趁現在在眾目睽睽之下，趕緊跑路。
「在你們最困難的時候，我用家傳的秘方來幫你們，還以為你們會成為我的家人。沒想到，現在你居然想搶我的秘方，趕我走！」王強一臉悲憤，掙扎著坐了起來。
「秘方我不會給你的，我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算了，我還是走吧！」
王強說著，一把奪過秦可手中的豆腐腦，一股腦喝了下去。
旁觀者聽了王強的話，看向秦可的目光中滿是鄙夷之色，無疑秦可在他們眼中成了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秦可不以為意，笑眯眯的看著王強一口將豆腐腦全部喝乾凈。他知道王強這是想消滅證據，但秦可怎麼會讓他如願？
「你一口氣喝下去這麼多煮了罌粟殼的東西，不怕毒癮複發嗎？」
「你，你血口噴人！」王強沒想到，秦可居然敢當著林母的面就說出這種話來。
林母聽到秦可的話，只感覺天旋地轉。她沒有懷疑秦可的話，因為秦可沒有任何騙自己的必要。一瞬間，林母想到了很多事情：王強做早點的時候，總是背著她偷偷往裡放什麼東西，她以為王強是真有什麼秘方，沒想到……
原來，這個男人處心積慮的接近自己，根本都沒安什麼好心，在飯食裡面放罌粟，他想要做什麼不言而喻。
天啊，沒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這樣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