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鳴驚人
自那夜歸來後,瑾顏獨自一人待在屋子裏,誰也不見,隻閉目打坐,就這麽安安靜靜地過了四五天。
那天夜裏瑾顏說要帶羽繁去追齊瞳,被羽繁言辭拒絕,兩人僵持不下,最後瑾顏妥協,默默地沒說話,和他擺了擺手,領了他回來。
瑾顏最怕羽繁也被仇恨迷住雙眼,會變成掣截那樣,她有這樣的念頭,可是又不信以羽繁那樣的單純性子會真的變成她想的那樣,如今看來,似乎比她想的還要糟一點。
瑾顏早就看出了那麽一點苗頭,她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隱晦地勸了羽繁,至於羽繁怎麽選,她不想也沒能力幹涉。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惡紮根在人的心底。
羽繁這回算得上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也讓瑾顏唏噓不已。
她已做了決定,不見羽繁,直接和離苑告別,最多請他代為轉告,然後離開,不再趟這趟渾水。
左右羽繁已經如此,她已經沒有了為他留下來的理由。
羽繁也沒有再來找瑾顏,那天瑾顏看著他送走齊瞳後就一直哭,哭的無法抑製,瑾顏那時候就沒有說話,現在也沒必要說。
一切都不需要說什麽了,她不信自己看錯了人,隻感慨世事無常,把好端端一個孩子變成了那個樣子,而她不願意看到,也無法改變,隻能選擇離開。
就如同對上帝落繁的哪種無力感,讓她不得不選擇逃避,如今也是一樣。
瑾顏已經下定決心,那就不再停留,當即把自己的東西裹了裹,打算去找離苑。
大約是大戰在即的緣故,這裏的每個人都是急急忙忙的,步伐都比平日裏快了一倍不止。
她隻是幾日沒出門,就不知道這裏所有的人除了侍女,全都著了鎧甲,手握長戟,步履鏗鏘,四處巡視,不過他們見到瑾顏也都很客氣,隻看了她兩眼,沒有為難。
瑾顏看見路兩旁其實種滿了各種美麗的花兒,前些天她們還在美麗綻放,可是現在卻是無精打采的可憐樣,這裏連空氣都會讓人感到壓抑。
簡直沒有辦法忍受,瑾顏加快腳步,憑著自己的記憶找到了離苑住的地方,希望這個時候離苑還在那裏待著。
進去的時候倒不是那麽麻煩,雖說多了守衛以及進進出出的人,但還是暢通無阻地進去了。
隻等了一會兒,離苑就處理好了手頭的事,就騰出手來和她說話。
自然是瑾顏先開口,簡短說明來意後,也不等離苑的回應,轉了身就要走。
離苑撂了握在手裏一直沒鬆的筆,向後仰躺,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聲音疲憊,他開口,算是為了阻止瑾顏,他說,“你走?你能去哪?”
瑾顏轉過身回他的話,“天地之大,何處不能去?再說我本就是居無定所的修行之人,與你們也隻是萍水相逢,離了你們,自然還是回到我的老路上去。再說了,你總是懷疑我,讓我也很不痛快,我走了,大家不都挺好?”
離苑嗬嗬笑了兩聲,聲音聽起來更加疲累,他說,“縱然天地浩大,可終究已沒了你安身立命之所,你可知道?”
瑾顏聞言,眼睛眯了眯,她已經嗅出了味來,可依舊不動聲色,穩著聲音說,“這我還真不知道,你可得跟我好好說道說道。”
離苑坐正了身子,然後又直接站了起來,他走到瑾顏身邊,瑾顏雖然保持著戒備,隨時防範著,可是也仍舊沒有動。
離苑繞著瑾顏走了兩圈,他忽然就笑了,甚至還拍手叫了幾聲好,他說,“早先我見你的時候,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如今看來,我的眼光的確沒錯。”
瑾顏麵無表情,對他說的話不做任何回應,隻說,“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大約我自己最清楚,我留下來,不是為了和你討論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的,我隻關心,為什麽這天地雖大卻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離苑比她高了不少,他低下頭,鼻尖就要挨著瑾顏的鼻尖,瑾顏能夠感受到他長長的睫毛在她眼瞼處扇動,也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上。
這一切都讓她感到不自在,包括他做的事,還有他說的話。
離苑保持著那個姿勢,然後嘴角微微翹起,說,“之前擔心瑾顏你是那邊派來的,現在發現原來你的確是哪邊的人都不算,而且還幫了我這麽一個大忙,我真的該好好感謝你才是。”
那邊是哪邊,瑾顏當然是清楚的,她也聽出來了,估計是齊瞳那邊東窗事發了。隻是這語氣聽起來不大對。
瑾顏沒有回他的話,可是這不耽誤離苑繼續說下去,“瑾顏你當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真是個危險的人,隨便兩下就為我解決了心腹大患。”
這話真是耳熟,可不就是她用來誇羽繁的,沒想到,是安在她身上的,她要是想知道,就得裝作不知道,所以,她也就直截了當地問,“所以,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離苑退開了,他離瑾顏有了一定的距離,他說,“枯血藤和冰肌草,這也算不上什麽秘聞,隻是滄和他防範的厲害,誰也下不了手,瑾顏你就不一樣了,你成功了,今天傳來消息,滄和死了。”
瑾顏就依然不動聲色,她和離苑說,“那豈不是剛好和了你的意?”
離苑聽了她的話,又往後退了一步,搖搖頭說,“不費我吹灰之力,他就死了,我當然高興,隻是,也都要論一論,你是怎麽做到的。”
瑾顏不是很懂他的意思,皺著眉頭就問,“什麽是我怎麽做到的?你是說我?是我?”
離苑回答他說,“是啊,難道不是你,聽說滄和千防萬防也終究是沒防住,在病榻上摻綿幾日就死了,他兒子齊瞳知道原委後就紅了眼,就開始罵你,直到滄和咽了氣才閉上了嘴。”
聽到這裏算是明白了,這是把事情都算到了瑾顏身上,利用兩個人之間的友誼,用那如此陰毒之計取了滄和性命,沒有人會相信,生性純良的羽繁會做出這種事,這倒像是瑾顏的手筆無疑。
之前沒有想到這一層,可就是想到了這一層,她又能怎麽辦呢?阻止羽繁?這樣的話別人就不會懷疑她教唆羽繁施了那樣一條毒計從而害了滄和的命。
隻是,她不會的,她不會阻止羽繁,即使想到了,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