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不能接受
瑾顏覺得，羽繁實在是個好孩子，隻是太可憐了些。
他心地太善良，善良到你認為他是傻，或許他從來沒有想過去傷害別人，但是別人總要來傷害他。
看著麵前的滿目瘡痍，離苑沒有說話，還是瑾顏走到整個人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羽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可也隻能安慰。
而且這種安慰還是十分無力的，在這種狀況下，所以即使羽繁的嚎哭聲刺的她耳膜直疼，她也沒有表示出任何不滿來。
現在她的表情是悲切的，臉上的心疼也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因為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和他說，或許情況沒有那麽糟，那都是假的。
現在他就待在他父親的屍體旁，哭的無助。
離苑從一開始就沒有說話，現在直接已經從她們麵前消失了。
瑾顏看著他的背影，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現在瑾顏身邊唯一的聲音來自羽繁，是他絕望的哭喊。
羽繁實在是個好孩子，她很喜歡這樣善良的少年，所以她不忍心見他這個樣子，可是她又實在做不了什麽，於是聽了一會兒，也和離苑一樣，默默離開了，隻留羽繁一個人在那裏繼續嚎哭。
瑾顏低著頭看路，避開了滿地的屍體，嘴裏嘖嘖有聲，唉聲歎氣了好一會兒，又走了一會兒，一抬頭就看到正在湖邊立著的離苑。
他們現在是在羽繁的家，羽繁到底是世家公子，家底很厚，家裏住的房子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好，亭台樓閣，假山池塘，應有盡有，瑾顏看見離苑時，離苑正站在亭子的欄杆邊，迎風而立，目帶哀傷，那時候他身上的血還未幹，顯示出不一樣的深深的色澤出來，而池塘裏麵的也早就不是之前輕鬆遊曳的美麗魚兒，變成了一具具漂浮的屍體，似乎連水光都泛著微微的血色。
瑾顏走到他身邊，想要說話，來打破現在的僵局，可是，她卻不知道要說什麽，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離苑說了話。
“你這麽聰明理智的一個人，是不是要告訴我，我們不應該待在這裏，這裏不安全，他們即使現在不在這裏，也會馬上出現在我們麵前，為了大局考慮，我們應該離開，是不是？”他的語氣緩慢，甚至說話的時候都沒有看著瑾顏，而是一直看著池塘裏的屍體。
瑾顏站在他一旁，也看著池塘裏的屍體，她對離苑說，“確實，我該那樣勸你的。”她這話的意思是，她不會那樣說。
她偏了頭，看向離苑，說，“我也是個人呐！我們等一會兒吧，不然都這樣，可怎麽活，太不近人情了些，待會他哭夠了，我們勸勸他，再帶他走吧！”
離苑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然後兩個人又陷入沉默，氣氛又變得尷尬起來。
瑾顏還是一樣，不知道要說什麽，所以無話可說。
可能是覺得氣氛很讓人不舒服，又或者是離苑是真的有話要說，他竟然先開了口。
“我們有約定在先，如果我們都活著出來，我會告訴你我的故事，現在我們確實都活著出來了，還是托你的福，我確有很多感觸，也的確想要和你說些話，但是，我們現在確實是處於一個比較危險的境地，我自私一點，和你說話，你不要厭煩。”
瑾顏知道他是看到了羽繁的爹變成如今這樣，很難過，他又不能表現出自己的軟弱出來，所以選擇了這樣一種安靜的方式，瑾顏有的時候也是一個很貼心的人，她沒有拒絕，靜靜地說，聲音都是軟的，“是我主動要求的，你說啊，我會聽的，隻聽著。”
離苑點了點頭，可也是過了很久才開口說話，他的第一句話是，“緋葉也是個好人啊，隻是這個世道，沒有辦法，這真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緋葉是誰，瑾顏能夠想到，應該是羽繁已經死了的爹，瑾顏說過，她不說話，所以她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以示自己知道了。
但是離苑的停頓似乎不是為了給瑾顏機會表示她已經知道了，而是他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再回想過去的事情。
真的又過了很久，他才繼續開口，“寒鳶也是個好孩子，羽繁最像她，所以也什麽人都不願意傷害，所以什麽都怕，無論做了什麽，出了什麽事情都要和別人說對不起，她是個頂溫柔的人，她連路邊撿到的小東西也要帶回來自己養著，然後再放它們走，她最喜歡笑……”
瑾顏的心思變的有些活泛，她在想一些事情，要不是因為她答應了離苑不要說話，她肯定就要問一句，“你喜歡她嗎？”那要是這樣，瑾顏也就能明白為什麽離苑會對羽繁那樣好，她不知道應常對帝落繁是一種怎樣的態度，但是瑾顏認為，或許是因為羽繁的母親緣故，他才會對羽繁那樣好
離苑說，“她是我的妹妹，我叔叔家的女兒，她的父母都去世了，我帶著她，從她小，到很大，變成了那樣美麗的姑娘，那時候她會笑得很開心，也很美，我跟她說，我要找這個世上最好的人做她的丈夫，我要讓她一輩子都幸福。”
他的聲音忽然就變得很落寞，充滿了哀傷，他終於轉過了臉，對瑾顏說，“那時候她去看花，回來跟我說她遇到一個人，後來那個人來找她，我把她嫁給了他，因為她說，她喜歡他，而且那個人也說，她很美，但是她的心靈更美，所以我那樣決定，可是後來我的妹妹死了，她為了生下她的孩子，死了，那時候我對她說，我會一輩子對她的孩子好，會保護他，讓他不受傷害，緋葉當然會做的比我還好，可是現在他死了，因為我的緣故，他死了，我對不起他，對不起寒鳶，對不起羽繁……”
聽到這裏，瑾顏覺得，雖然她做了不說話的承諾，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說了話，“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你也不想，大家都不想的，都是命而已。”
離苑說，“那也該是我的命，不該由別人承受這樣的後果，該死的人，應當是我才對。”
瑾顏和他說，“如果他是你，有你的實力，那他就不會死了。”
離苑還想繼續說話，忽然就閉了嘴，瑾顏也閉了嘴，因為，出現了不尋常的聲音。
這裏是不安全的地方，他們都知道，所以出現這樣的狀況，他們兩個一點都不意外。
他們兩個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立馬奔回羽繁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