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教養先生
聞樨被坑的挺慘。
她也不想做什麽來著,也沒真做了什麽,隻是想出去玩,談個戀愛什麽的。隻不過架不住別人別有用心。
說起來也真是冤孽,上一輩造出來的孽,讓兩個小輩擔著,聞樨現在還在潛龍深淵裏待著。誠如應常所說,聞樨真的是個好孩子,心地善良又坦率,就是脾氣不好,就是被寵慣的太厲害,全天下的人都對她好,所以於她而言,她什麽話都能說,也誰的話都能信。
對於淵魚,她是真心喜歡,再沒法更喜歡了。那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他不愛她,隻是存了利用的心思罷了。
話說淵魚把聞樨爹娘手底下那幫忠心的大臣給殺了個幹淨,又當著聞樨的麵把她爹娘給挫骨揚灰了,一直親眼看著這一切而無能為力的聞樨當即就瘋了。
那白衣老者對瑾顏說,當日被拖進那時還不叫做潛龍深淵而叫做雪天峽的地方時,聞樨披頭散發,狀如厲鬼,眼睛通紅,而且不斷地從眼裏流出血來,聲嘶力竭地喊道,“淵魚!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以我的鮮血起誓!我要扒了你的!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你騙我!你騙我啊!淵魚!”
一聲厲嚎,自此再不聞其聲。
從那日進了雪天峽,至此已經有七百年了。
七百年對於聞樨來說,不是一段什麽長久的時日,有時候一眨眼就過了,但是,這七百年對聞樨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挨的時光。
瑾顏聽到這裏也懂了個七七八八,她抱著劍,換了個姿勢,身體沒有多大的幅度變化,頭卻往那老者那裏伸了好遠,有話和那老者說。
瑾顏這個人,容易跟著什麽人學什麽人,而且不拘是好的還是壞的,她跟應常認識了很多年,這些年裏見的最多就是應常,隻是她跟應常學,沒學到精髓,隻學了皮毛,所以人不怎麽靠譜。
她很親近地同那白衣老者說話,語氣聽不出什麽不妥來,張口別的什麽也不說,當頭就是一句,“問你個事!”
白衣老者哪有拒絕她的道理,連忙說,“貴人盡管問,老朽一定知無不言!”
瑾顏嘴裏說,“好書好說,不過依我看,你也未必老朽,你放心,別的我也不問,你就告訴我,你叫什麽就好了,請務必知無不言!”
瑾顏笑的賊氣,那老者麵色雪白,早沒了鮮活顏色。
瑾顏知道他可能不會好好說話,所以她自己也就說了,隻問一個問題,而且要求那個人知無不言,不可欺騙。
一件好事是做,兩件也是做,為什麽不一起做了第三件呢?她可是個好人來著,想到這裏,瑾顏不禁露出滿意的微笑來。
那老者再次陷入沉默,好長時間不說話,瑾顏最討厭這樣磨磨蹭蹭的人,可未必就討厭麵前這個,因為心裏存了一絲憐憫,如果是,那麽她對他也隻有敬佩才是,隻不過,是真的看不了這種人什麽事辦起來都不幹脆的樣子。
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那老者,那老者也抬起頭來看她,她的眼睛就望進了一雙昏黃而又飽含哀傷的眼眸,在月色和火光的照耀下,其中包含的情感一覽無餘。
瑾顏就問,“為什麽就不肯說出來,你到底是怕什麽呢?先生!”
他的目光驀然變得震驚。
這其實很好猜的,都說了那幫對聞樨父母忠心耿耿地臣子都被殺的差不多幹幹淨淨了,而聞樨的那個教養先生,不一定和聞樨的父母有什麽緣分,但絕對是聞樨的頭號忠臣。
從他說起她時的神態,眼神裏透露出來的感情,話語裏麵孕育的喜愛聯係,是無法讓人忽視的,還有那不經意一句,“你不知道她笑起來有多美,就像是盛開在烈陽下的樂陽花,那是她最喜歡的花。”
她在他眼裏千般萬般的好,怎麽會讓他不喜歡?
她繼續說,“應常那個人,你看著他好說話的很,溫柔的不能再溫柔了,其實心裏比誰都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他為你們陛下好,所以自己不肯出手,也不肯讓別人這麽早就救她出來,非要她吃夠了苦頭磨了性子才行,可是先生你不一樣啊!你是怎麽忍得了的?這麽多年來難道就盼著別人去救你的學生?你自己為什麽不去?”
瑾顏自然知道他不去救聞樨是因為他渾身上下已經沒了一點靈氣了,能救早就去了,現在是想救都救不了,瑾顏想知道的,是為什麽他一點靈力都沒有了,按理說,能全權教導聞樨的,不可能是個一絲靈力也無的廢物,也不可能是個老朽至此的老者,所以,在這個人身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不過,有一點是沒跑的,肯定是為了聞樨就是了。
遮羅說,“隻是因為我怕她不高興罷了,她不想別人煩她,如果她討厭了一個人的話,決計是不肯再見那個人,我知道,我說了,她是會討厭我的。”
瑾顏說,“那是之前,我就不信,這都七百年過去了,她要是還是對那個什麽仇人有什麽想法,那她就可以直接去死了,整出這些事幹什麽?之前種種,我不知道,也不好說,但我知道,肯定是為她做了不少,那時候她日子過的滋潤,錦上添花的事她也不一定稀罕,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雪中送炭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她憑什麽什麽都不知道?!這是欠的債,不得不還,不是說讓你挾恩圖報,隻是你要跟她說才是。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麽變成這個樣子的?是被誰所傷?”
這一次他倒是肯說話了,隻是仍舊不是那麽幹脆利落就是了,他說,“就是那個時候,陛下還沒有被關押在潛龍深淵裏,我去救她,落了圈套,那淵魚,重傷我,還化了我的靈丹,自那之後,我除了還有這麽長的壽命之外,一點仙族的樣子沒有了……”
瑾顏歎息,說,“你不該這麽衝動的,不然還有點指望”,說完之後覺得自己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嫌疑,也就急忙改口,又問,“那你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沒了內丹修為,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啊!”
遮羅回答她,瑾顏聽了,除了歎息,也不能幹其他的了。
“那時聞樨重傷,我又沒了內丹,我想要煉丹,可又沒法,隻好用了些特殊法子,又要越過那條惡龍送丹給她,一來二去,受不得這樣的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