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白衣老者
誰甘願天生平庸?隻是上天到底不公。
蜿蜒曲折的山道上,一白衣女子負劍前行。
她的腳踏在布滿青苔的石階上,每走一步都踏出滑膩的聲響,她的衣襟拂過青翠山崗,寫盡了她的悲涼。
她是孤單一個人,走在前行的路上,如此,已經很多年了。
這麽多年了,她一個人。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從她身旁走過,她停下,回頭,巧笑倩兮,溫聲問,“老伯,這裏可是潛龍深淵?”
那白發老者聽到潛龍深淵四個字,怔了一怔,收回了已經踏出去的那隻腳,回過頭深深看了她一會兒,輕聲開口,“不,你還沒到,需要沿著這條山道再往裏走,走過那棵巨大橡樹,就算是到了。”
那年輕女子頷首,禮貌回禮,說一句,“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老人家了。”
直到她走了很遠,那老人依舊望著她的背影發呆。
這麽多年來,頭一次遇到打聽著要往潛龍深淵去的人,多少人不會想著那麽積極地往潛龍深淵跑,其實很多年前是有的,主要就是因為那些人裏從來沒有人活著出來過。所以,潛龍深淵很有名,是惡名遠揚,它代表著恐懼,還有死亡。
猶恐避之不及,怎能趨之若鶩?
瑾顏就是衝著它那惡名去的。
白衣老者沒有勸她,因為他也在這裏等了很多年了,等著有人能夠打敗那條惡龍。
不知道為什麽,盡管瑾顏看起來隻是個柔弱的女子,但是他就是對瑾顏很有信心,所以他先是看著瑾顏離開,然後再默默跟上,隻不過盡量沒有發出聲響,不想被瑾顏發現。
瑾顏不是沒有發現跟在後邊的那個問路的老者,在轉角處瞥了他一眼,然後加快速度,急急向前走去。
瑾顏不是一個不小心的人,她自己一個人浪跡多年,走過許多地方,見過許多人,也聽過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有什麽也都見怪不怪了。
現在碰到什麽事都可以做到鎮定不已,而且可以靜下心來思考對策。
那時候問那個老者話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勁,她覺得那個老者好似一點靈力都沒有,所以她散出了一絲虛無縹緲的靈力出來,查看一番。
這老者無非兩種情況,要麽真如表象,身上一絲靈力都沒有,要就是厲害到了一定地步,滴水不漏,身上的靈力已經無法讓人窺探到。
瑾顏沒有辦法,靈力都已經散出去了,但還是沒有一絲發現,隻得收回自己的靈力,她掂量了一下,她這麽多年修煉下來的勉強能看的修為,要是真的和那人撞上,不知道能不能有勝算。
那就不動聲色。
這裏離潛龍深淵不遠,潛龍深淵幾百年來葬送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漸漸地已經沒有人敢去哪裏了,連周圍的人跡也越來越少,敢在離潛龍深淵這麽近的地遊蕩的人,瑾顏還是更相信他會是一個不知修為深淺的高手。
對於這種高手,無論他的修為到底是高是低,瑾顏都不會主動出手,從來不會。
瑾顏走得越來越快,隨後她躲在一塊巨大岩石的後麵。
太陽有些大,氣溫有些高,瑾顏有點渴,還有些困乏。
她抱著自己的劍,背靠那塊大岩石,掏出一塊手帕,蓋在了自己臉上,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
這一覺醒來,已經是黃昏時分了,瑾顏覺得神清氣爽,當然了,背靠著冰冷的岩石睡了那麽久肯定是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的,瑾顏還得給自己施個術法,不然有她受的。
過了這麽久,那人應該走遠了吧。
瑾顏環望四周,歎了一口氣,嘴裏說,“您跟著我幹嗎?我又沒幹什麽?”她往另一塊岩石那裏看。
她目光所及之處,一個人慢慢走了出來。
當然就是那個之前見到的白衣老者了。
之前行走太過匆忙,瑾顏這才有機會好好看一看這位老者。說他是位老者,隻是他頭發花白,衣裳雪白,臉上溝壑縱橫,皺紋都要堆在一起了,可是精神卻好的很,他的腰筆直,絲毫不見老態。
瑾顏伸了伸腿,把背往那塊岩石上靠了靠,瞅著那老者,咧開嘴笑了。那老者看著她,目光閃爍,欲言又止。
瑾顏說,“老伯要是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嗯?”
那老者看了看瑾顏,低下頭,到底是沒說話。
瑾顏也不著急,她不說話,也不走,甚至看起了天邊的晚霞。
後來實在是有些太晚了,瑾顏看著天邊逐漸變得更多更亮的星星,心裏等得有些不耐煩。這不是因為她性子急躁,隻是因為這樣的等待實在是沒有意義,幹起來實在是虧,她不是一個願意吃虧的人,所以她不願意等。
瑾顏說,“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命裏沒有的,你發了瘋想要,也得不到,注定要有的,你逃也逃不掉,我早就知道這個理了,所以,我不廢話了,您是為了什麽才跟著我,不妨您和我說,我們合計合計,意見統一就行了,能接受就可以,所以,有話直說吧!”
瑾顏幹脆,可是那老者卻不是個幹脆的人,他扭扭捏捏半晌,直到天都黑透了,除了月光星光沒有一絲光亮了,他才開口。
瑾顏看見他開口,就要深吸一口氣說一句謝天謝地了,哪知道他開口卻是一句,“你為什麽要去潛龍深淵?”
瑾顏歎了一口氣,乖乖認命,誰讓她膽小呢?沒辦法,別人問了她這個,回答了她又不會有什麽損失,那就說唄。
“啊哈,也沒什麽事,我的朋友想要一件禮物,我問他要什麽,他說他新打了一把好劍,想要配一把好劍鞘,他看上了這裏的那條惡龍的皮,所以使喚我來,來的路上一路打聽,聽到這龍似乎傷了很多人的性命,我就對這龍更感興趣了,覺得如果能辦成的話,一箭雙雕,這一次也算是不枉此行。”
那老者昏黃的眼珠子轉了兩轉,抬起自己的頭看向瑾顏,問道,“那請問,姑娘的朋友可是在淺溪山的應常公子?”
瑾顏當即就不動了,她咬著自己唇,木然偏過頭看那老者,看了他一會兒,一臉的震驚。
她嗤笑出聲,說,“是是是,就是他!”
就是那個混蛋!
瑾顏在心裏把應常那個愛坑人的混蛋來來回回給罵了幾十遍,詞不帶重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