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背水一戰
她的小七死了，他的如意也死了。
那雙瑾顏喜歡的像彩虹一般絢爛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了。他閉著自己的雙眼，麵容安詳。
漸漸的，一陣光暈中，俊美的少年又變成了初見的模樣，那樣可愛的耳朵，可愛的小身子，還有長長的尾巴，以及那已經閉上了的且永遠都不會再張開的眼睛。
他再次變成這樣，可也不會再往瑾顏的懷裏鑽了。
最美不過初見，對誰來說都是如此。
白鶴翎從震驚裏走出來，從她身後走到她的身邊，把手放在她的雙肩上，想要安慰她。
掣截早已退了好遠，他至今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瑾顏站起來，看向掣截，白鶴翎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想要開口說些什麽話來勸一勸瑾顏。被瑾顏揚手製止了。
她臉上淚痕未幹，麵帶倔強的表情，語氣是唏噓的，她說，“你看吧，最後一個在你身邊的人，也死掉了。”
“你這個人，就是這樣，所有在乎你的人都被傷害個徹底，你從來不顧他們，隻想著做自己的事，你忽略了他們的感受，所以你落得個這樣的下場，你這樣固執己見，不聽取他人的意見，你也是害死他們的凶手，那你憑什麽，憑什麽打著報仇的旗號來傷害別人？你該殺了你自己，你這樣害了別人而不自覺的人，才是最應該去死的那個，你憑什麽因為你自己的錯誤來傷害別人？憑什麽別人要為你的錯誤而受到懲罰？你太過分了。”
她說完，白鶴翎捏著她肩膀的手猛地緊了一下。這個時候她不該再激怒掣截的。
也許之前她還會顧慮這些，但是經曆了小七死在她麵前之後，她覺得她沒有辦法再那樣冷靜。
掣截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看他那樣子，像是天都要塌下來了一樣。隨後他回轉過來，麵上卻是疑惑的神色。
如意的死，對他的衝擊不是一般的大。雖然如意並不算是極其親近的人，確實這些年來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那個。現如今他死了，死在他的麵前，死在他手。
瑾顏還說著那樣的話，對他的傷害不是一般的大，因為之前他失去的那些人，全都沒有死在他麵前，他沒有這樣清晰地接觸到，生離死別。
是他的錯？是嗎？
他真的是再也受不了了，他指著瑾顏，他往後趔趄一下，近乎癲狂，怒喊，“你給我閉嘴！都是你們這些人先傷害我！我才去找補回來，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害我！”隻是，為什麽最後受到傷害的，都是他。
傷害他的人都該死。
他終於卸下了那一直掛在臉上的那虛假的微笑，他的臉上透露出凶惡來，目露寒光，劍一樣凜冽。
他說，“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我父母已死多年，我都快忘了他們的樣子！我愛人的魂魄飄零，在這天地間我找不到她。我的弟弟我連屍體都沒有找到，也不要說感應到他在哪了，除了知道他已經死了，其他我一無所知。她也死了，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可是她害我再也不可能擁有雪絨，所以我傷了她，也殺了她。如意是我撿來的孩子，他對我那樣真心，為什麽他也要離開我？現在我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瑾顏不知道那句什麽都沒有他說了多少遍，她隻回了他一句，“這些都是你自找的，你自己可憐，所以也要讓別人變得可憐，這是你的報應，你身邊的人都是被你連累的，真覺得他們可憐……”
掣截聽了她的話，笑出聲來。他以手掩麵，讓自己的眼淚不至於暴露在瑾顏和白鶴翎的眼前。
他先是低聲地笑，笑的聲音很小，後來就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笑得大聲而且狷狂，他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說，“反正我現在一無所有，也不怕失去了，就像穆小姐說的，我可憐，你們就要跟著我一起可憐，我不開心，當然要別人跟著我一起不開心嘍，憑什麽我這麽不幸福，你們卻可以活得開心？我不認命的……”
掣截這真的算是背水一戰了，他本來就沒有顧忌，又被瑾顏的話激成這樣，還親眼看到了他的屬下為了他的敵人而死，難免有些瘋狂，現在他什麽都不想了，一心隻想讓他們死，讓他們都去死。
他手上翻騰的黑色火焰越燃越盛！
白鶴翎苦笑一下，心想這回都要玩完，他也把眼睛閉上了。
他已經清晰地感受到那撲麵而來的強勁魔息，正等待穿透百骸的苦楚，然而他什麽都沒有感受到。
他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帶著狂喜，他迫不及待地睜開自己的眼睛。
穆蘭庭站在他和瑾顏的麵前。
掣截臉上又回歸了他那一點都不真誠的微笑，他說，“果然是天命難違，沒想到都這樣了，穆先生還能力挽狂瀾，看穆先生這樣子，好像比之前還要更強悍一些，我花了那麽多心力，到底沒能阻止，老天真的一點麵子都不給我，我可真是不甘心……”不過他又緩緩地說，“可是，與穆先生您一直相互扶持的清明月仙子呢？怎的不見她出來？”
穆蘭庭沒有說話。
瑾顏和白鶴翎也很疑問，清明月輔助穆蘭庭，為什麽穆蘭庭出來了，卻不見清明月？
掣截似乎是找到了什麽有趣的事，他又停止了腰，向前走了兩步，對穆蘭庭說，“本來以為穆先生這樣的，大約一輩子孤獨終老了，隻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了孩子，我一開始想著，要是穆先生要找一個伴侶，好像隻有清明月仙子的年紀資曆最相當，但是穆小姐的母親，並不是清明月仙子呢？”
這邊穆蘭庭依舊沒有說話，瑾顏心知不妙，出聲打斷，“我的母親並不需要魔君大人的問候，她已經作古，不必提及了。”
掣截接過話頭，說，“穆小姐說不提，那就不提了，我們單來說一說清明月仙子。穆先生真的受上天眷顧，我派人雲霧山下守著，沒有成功，去碧瑤台，也沒阻止得了仙子，尋到了這裏，又被結界擋了幾天，可當真廢了我好大一番功夫……”
瑾顏轉過頭問，“她人呢？”
穆蘭庭看了她一眼，對她搖了搖頭。
掣截就跟瑾顏講，“穆小姐，你不該問穆先生的，怕是穆先生這樣的人，是不同意仙子那樣做的，要我和你說一說她都做了些什麽嗎？”
掣截沒有等瑾顏的回應，徑自說，帶著殘忍的微笑，“我跟你說啊，仙子她啊，在碧瑤台被我這個惡人的手下傷的不輕，穆先生又是那樣，你說這樣又怎麽攔得住我，所以她設了一個結界。你知道這個結界耗費的是什麽嗎？”
耗費了什麽他也不說，他隻是問穆蘭庭，“怕是這時候，仙子已經死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