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探墓
馬躍是江城特警大隊的一位狙擊手。
他這輩子也沒想到自己任職后第一次出任務的目標竟然是一隻野豬。
更沒想到任務的地點是在走一步踩碎什麼東西,就有可能會被判無期徒刑的古墓里。
起初他在接任務的時候還在想有這麼誇張嗎?
就算真是古墓裡面的東西無非就是一些陶陶罐罐的器皿,這種低矮的陶罐可當不了野豬這種生物的掩體。
可當古墓門開啟的剎那,在陵墓中列成軍陣的兵馬俑雖寂靜無聲,可光是視覺上的衝擊就足以給人一種氣勢如虹的感覺。
馬躍在一瞬間還以為是一支古代軍隊在陵墓中活了下來,下一秒就要從陵墓中衝出來一樣。
只是這個荒唐的想法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壓力。
在這個古墓里他手裡的麻醉槍要是打偏了一丁點,那他可就是歷史罪人了啊!
「報告老師,還是沒聽見野豬的聲音。」
路淺溪在陵墓門口抬起頭往裡面望了一眼。
考古隊現在採取的是誘捕法,先用食物的香味把在誤入古墓里的野豬給引誘出來,再用能把大象麻暈的麻醉針讓那隻野豬安分下來。
這是一個很完美的計劃,正常來說突然誤入這種黑暗環境的野獸,多數情況下會選擇往有光的地方跑。
所以在陵墓大門開啟之後,現場人員往後退了十多米找了個掩體躲了起來,就等那隻野豬自己往外面跑。
可惜他們等了一段時間…別說野豬了就連一隻老鼠都沒有。
這讓考古隊里所有人心情都變得非常焦躁,這就像一座擺滿了寶藏的古遺迹就在眼前,他們卻只能在門外乾瞪眼一樣。
搶救性考古也是一門學問,裡面的文物與外界的空氣接觸導致的氧化作用,會讓文物出現很多不可預見的損害。
季院長也知道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貴,他也只好做出了讓之前確定的探墓小組成員依次進入古墓。
這裡面先由負責逮捕野豬歸案三位特警打頭陣,路淺溪還有許文靜這些專業的考古隊員走在後面。
野豬怎麼樣也是一種可怕的猛獸,這樣能最大限度的保護人員安全。
季院長則跟著隊伍的末尾踏入了這座塵封千年的華哀王陵墓中…
馬躍很榮幸的成為了為首帶隊進入其中的第一人,只是他的心情沒有任何激動或者澎湃的感覺,就算有也很快就被肩上的重擔給壓得精神高度集中。
考古隊用的手電筒和頭燈的光都很微弱,這是為了確保不嚇到那隻野豬。
馬躍踏入陵墓的剎那間感覺到周圍的空氣確實變了,但不是他想象中變得渾濁,而是變得清新了?
古墓里的空氣讓他的身體也感覺變輕了些許,早年因為得了一個怪病導致他肩膀總會隱隱酸痛的感覺,在踏入古墓的一瞬間竟然消失了七七八八。
可馬躍沒怎麼注意自己身體的變化,他和另外兩位戰友做了一個手勢,意思就是分開搜索。
這個陵墓里的構造並不複雜,這隻野豬唯一能藏的地方就是在這一列又一列兵馬俑之間的空隙。
所以馬躍和他的兩位戰友開始分開檢查起了兵馬俑陣列之間的空隙。
馬躍一隻手拿著手電筒,一隻手拿著麻醉槍沿著兵馬俑的軍陣,一步一步緩慢的走著。
在手電筒照過這些兵馬俑身上時,就連馬躍這個外行都不得不感嘆這一尊又一尊兵馬俑的做工精緻,而且好像每一尊兵馬俑的臉都不一樣?
馬躍將手電筒的光移到了這些兵馬俑的臉上,確認了每一尊兵馬俑的面容都完全不同,這也讓他們就像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一樣站立在這裡。
等等…活生生的人?
馬躍確認了這一排兵馬俑的空隙沒有野豬的蹤跡后,直接再往後走了一步,將手電筒照到了後面一排兵馬俑的腳下。
光是看這一排兵馬俑腳下還好,馬躍下意識的又把手電筒往上挪了一下,想要像剛才一樣順帶看下這一排兵馬俑是長啥樣的。
結果!
當手電筒燈光照過這一排兵馬俑的臉部時,馬躍驚駭的發現這排面向陵墓大門的兵馬俑中,有一尊兵馬俑正面向著自己,而它那對用泥塑鑄造而出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他!
這要是換其他人恐怕已經失控的尖叫出來了,馬躍心理素質極佳,可手也微微一抖,弄得手電筒差點掉在地上。
這只是巧合吧?馬躍這樣安慰著自己,可能是千年前的工匠故意這麼做的?
馬躍沒想太多他深呼吸了一下繼續往後探去。
探查的工作進展得很快,最終在整個墓室里都沒找到那隻野豬的蹤跡,這也讓在場所有考古人和特警隊員都齊齊鬆了口氣。
「但是大家還是小心點,這邊好像有一個野豬拱出來的獸洞,陵墓里潮濕的環境也很適合菌類生長,但有我們在這裡守著這個洞口,就算真有野豬估計它也不敢出來,所以各位同學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
馬躍的這一番話引得在場考古隊的所有人都發出了一陣歡呼,因為接下來就是他們這些考古人的饕餮盛宴了!當然不是說吃野豬。
這座陵墓里任何一個角落所擺放的任何一件東西,都足以讓在場的考古人激動到熱淚盈眶,這一點毫不誇張。
一同進來的考古系學生們,他們在季院長的指揮下布置照明設備,一邊布置還一邊哭,旁邊沒哭的學生還調侃著『有什麼好哭的』之類的話,卻也很快被這激動到喜極而泣的氛圍感染,哽咽著一起吸起了鼻子。
「這一幕確實是讓人熱血難耐啊。」
季院長站在了千年前秦鎮所站的位置,檢閱著下方列成陣的兵馬俑集團軍,旁邊的許文靜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麼了,光顧著抹眼淚了。
路淺溪的注意力則全都在趙憐像腳下的那個圓滾滾,像是恐龍蛋化石的東西上面。
「老祖宗給我們留下了這麼珍貴的文化遺產,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保護好它們,小許你和你的學生來這邊看看。」
季院長走上來本來是想研究一下趙憐像的,但他的目光卻被趙憐像後方的兩個書架給吸引了。
「這是…」許文靜抹完了眼淚,戴上了自己的黑框眼鏡,領著路淺溪來到了那兩座書架前。
千年的時間過去了,兩個書架早已被灰塵所覆蓋。
可就算被灰塵覆蓋,許文靜還是能辨認出一邊書架所放的是畫作,另一邊書架所放的是記錄用的書簡。
兩個書架上還分別擺著一個木製的掛牌,應該是用來說明書架上的畫作和書簡的來歷。
「小許啊,你看得清掛牌上的字嗎?」季院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根本看不清掛牌上寫了什麼。
「我在…努力。」許文靜也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這兩位老年人已經在很努力了,季院長有嚴重的老花眼,許文靜則是高度近視,在兩位老年人努力的辨認掛牌上的文字時,路淺溪直接在旁邊說。
「書架上放的是孫仁的畫作和陳曦所寫的戰漢志。」
「什麼?!」季院長聽見這兩個名字的剎那,整個人陷入了當機的狀態。
「啊?!」許文靜也是同樣的反應。
完蛋!院長和老師不止眼睛不行,耳朵好像也不太行了,老人家還是要注意養生啊。
「左邊的掛牌上所寫的是『江東孫文央贈華中王之作…共十三卷。』,右邊的掛牌上寫的是『《戰漢志·先主傳》《戰漢志·後主傳》藏五十一策於此…陳曦親筆。』」
路淺溪乾脆把兩個掛牌上的具體內容給全念了出來。
「就是…就是左邊是畫聖孫仁的畫作,右邊是書聖陳曦的《戰漢志》真跡?」季院長反覆的找路淺溪確認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近乎於老年痴獃一樣的表現,路淺溪也非常能理解…
因為此時擺在書架上的任何一個畫卷,不管是孫仁的畫作,還是陳曦親筆寫的《戰漢志》都是世間考古人的終極追求,能發現其中一卷那就不得了了。
結果現在發現了一整個書架,陳曦的戰漢志更是多到把書架塞爆的地步。
要不是路淺溪太過於在意趙憐像腳下那個像恐龍蛋一樣的東西是啥,她現在可能跟著季院長還有許老師一起犯老年痴獃,在那裡看著兩個書架『阿巴阿巴阿巴』了。
而那十三卷孫仁的畫作發現的意義更是非同凡響。
因為孫仁相關的文物多數都流失到海外去了,這位畫聖的畫作在海外更是機密級的文物,目前海外公布出來的畫作就只有一幅《江山壯麗圖》。
至於沒公布出來的有多少,路淺溪就不知道了。
可路淺溪聽大四讀研讀博的學長們說,孫仁的畫作有極大的研究價值,這個價值在哪她不清楚。
但讓路淺溪憋氣的是…國內要研究孫仁的畫作還要跑到海外去,因為國內目前就只藏有一幅孫仁的《岳宇群山》。
研究自己國家畫聖的作品要跑到國外去求別人?這是什麼道理!
現在書架上一次性擺著十三卷畫聖孫仁的大作!不知道國內會有多少考古學者會為此而興奮到失眠。
反正…季院長今天是肯定睡不著了。
他拿出了手機想再調配一些人手過來時,發現在陵墓里電信號碼的手機根本沒信號。
於是季院長直接將發掘的指揮權都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學生許文靜,自己一個人快步向著陵墓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