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轉折 (二更)
布被掀開,露出了一個褐色的木質立方體,渾身嚴絲合縫,幾乎找不到組裝的縫隙,渾然像是一塊完整的木頭,僅僅經過打磨拋光一般。
大口大口咽著飯菜的趙白頭也沒抬,隻是手指輕輕抖動了幾下,擺放在椅子上的“木頭”忽然彈起,在空中“四分五裂”,一塊塊結構伸出、折疊、形變,短短幾秒鍾,再落地時已經化身為一具機器人的外貌,隻是這機器人渾身十之八九都是木頭做的。
“噢噢噢噢噢!”衛燕飛看著這酷炫的“玩具”雙眼放光,一個兩米高能動能變形的機器人!塗塗顏色簡直無痕s變x金剛了!世界上還有比這更NB的手辦嗎!
所以說,男人的快樂就是這麽樸實無華。
兩個人把飯菜吃的幹幹淨淨,趙白總算擺脫了這幾天隻嚼餅幹的痛苦經曆,將傀儡收起來,拿出登山包裝好,現在他也有些心癢癢,想找個練手的試試自己的木甲傀儡威力。
不過手機上,陳情的對話中除了一連串她發來的詢問外,忽然出現的一條新消息讓他暫時壓下了這個想法。
“浦江大橋處有變,趙白你要是完成了計劃,看到消息速歸。”
“嘀嘀嘀——”趙白抬頭望了一眼手機也響起的衛燕飛。
“你也收到了回局裏的消息?”
衛燕飛正在看消息,聽到趙白說的話不假思索地回答,“對,外勤組這邊要派一人去對接浦江大橋的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加派人手,王莽問我要不要走一趟……嗯?也?你也收到了?”
趙白揚揚手機,“陳情呼叫我呢,說如果我結束了手上的事,最好盡快回去一趟,正趕巧,走吧。”
“你不需要休息休息?”
“沒事,隻是這兩天沒味道的壓縮餅幹吃多了特別饞肉味,其實我做完傀儡就睡了一覺恢複精力。”
他們簡單收拾好行李,在港口申請一艘快艇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了海燕第三局。
下到負一樓,趙白驚訝地發現,人還挺多,陳情在,懷爾德也在,就連韓秉文都在,一眼就看到陳情眉頭緊鎖,不斷地翻著一張張文件。
“怎麽了?浦江大橋那裏發生什麽變故了?”
陳情聽見衛燕飛的問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懷爾德。
“我來說吧,我剛從那邊回來。昨天,那位幽靈不知怎麽地偷偷地上了岸,並且找到了我住宿的教堂裏,他的情緒十分不穩定。當時教堂裏除了我還有羅德裏克神父以及孩子們在,為了大家的安全,我隻好先安撫住他的情緒,將他勸回了浦江。今天我再去江邊與他交流,能感覺到他開始變得有些暴躁與焦慮。”懷爾德向趙白與衛燕飛解釋起來。
“簡單來說,就是浦江那邊不能再拖了,我們絕對不能容許任何傷害事件出現。”陳情簡單地概括總結。
“嗯?地縛靈不是不能離開浦江太遠嗎?怎麽能跑到教堂那邊?”衛燕飛疑惑地問道。
“哦我事後再回想,覺得那應當是一種分身能力,不是他的本體。”懷爾德回答道。
察覺氣氛有些沉悶嚴肅,趙白小心翼翼地措辭,“……那現在調查的進展怎麽樣了?”
誰知一聽到這話,陳情就更煩躁了,“查個屁!那個張正東,偌大一個建築公司老總,四五十歲的老男人了,老婆也病逝這麽多年了,不應酬,不續弦,不大保健,人際關係簡單的比他頭上的毛還少!每天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他在家又不能造人!”
“咳咳……陳情,經營那麽大的企業總歸壓力不小,掉點頭發很正常的。”趙白對自家上司一點都不淑女的罵街行徑表示尷尬,“我覺得從另一個角度考慮,這種不平常的作風可能恰恰證明了這個人確實有問題呢?”
衛燕飛從陳情的桌子上拿起了她之前在翻閱的文件,赫然是一疊張正東的調查資料,老實說,對張正東這種老板來說,這疊資料是過於薄了一些。
張正東,男,四十六歲,獨生子女,父母皆已離世,其父張光磊也是經商起家,隻不過張正東沒有選擇子承父業,反而在父親去世後,將遺留的公司變賣,自己來到了建築行業開了一家公司發展,不可不謂膽大,倒是也讓他闖出了個名堂。
張正東有一妻子,結婚後育有一女,在女兒四歲時,妻子也病逝了,自此張正東再沒有娶過別的女人,連女朋友、緋聞對象都沒有過,陳情甚至讓韓秉文查了張正東所有開房記錄,好家夥,十多年了,除了公司出差外,從沒有旅遊過,從沒有在海燕內開過房,一次都沒有!
這在當今的時代,堪稱守身如玉的絕世好男人了。
並且他的人際關係極其單調,沒有朋友,隻有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基本不應酬,公事就公辦,日常就如陳情所說,不是在公司,就是在洽談業務,否則就是在家呆著,也不知道在家幹啥。
可是如此一來,就麻煩了,這種人際關係,得如何查地縛靈與張正東的關係?
“就沒有什麽突破口嗎?”
懷爾德有些沮喪地搖搖頭,“我和陳小姐多次去城際公司與張正東先生交談,雖然我能感覺到他在說謊,他很清楚地知道浦江下有幽靈的屍骸,但除此之外,無論我們怎麽套話,都套不出什麽,看來一定是我們有什麽沒查到,甚至連真相的邊都沒摸到,否則不至於連他的情緒都觸動不了。”
眾人都沉默了。
“……萬不得已。”陳情幽幽地開口說道,“我們必須先排除掉危險因素。”
趙白與衛燕飛對視一眼,了然了陳情的意思,這就是說,比起查清出一樁不為人知的陳年舊案,確保如今的人民不會遭受已經淪落為地縛靈的異常危害要更重要。
懷爾德不禁皺起了眉,開口勸道,“陳小姐,再多給一些時間吧。他本來就含冤而死,如今也沒有做出危害他人的舉動,就這麽不留情麵的驅除他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陳情沒有回應懷爾德的話,她也不知道如何回應。她是特理局的人,天然立場就與懷爾德不同,比起淪落為異類的地縛靈,現存的海燕人民才是她首要保護的對象。
當然,懷爾德也並不是一個百分百理想主義的人,不如說,懷爾德更像是完美主義者,他既想保護人民安全,也想讓地縛靈沉冤得雪,如果能做到,陳情又何嚐不想。
“哎呀,我一來就看見你們氣壓這麽低呀。”一個意外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的環境。
衛燕飛與陳情驚訝地抬起頭,其他人則對這個聲音不太熟悉,有些好奇地朝門口望去。
一個戴著眼鏡有些溫和的青年正走進來。
“許大少,你怎麽有功夫來我們後勤組?”陳情著實沒料到許安然會在這種時候過來,“豐腴之島那邊不用你出謀劃策了?”
“內圍和外圍的安排已經成熟穩定了,不出意外情況是不需要我隨時在那裏待命的,所以秦局讓我回來幫你一把,說是浦江那邊陷入僵局,隻要我能在島心區域開放前回去就好。”許安然笑眯眯地拉過一個椅子坐下,朝眾人一一點頭示意。
見到許安然,陳情顯得有些喜出望外,連忙把目前的情形仔細說給許安然聽,期待著他能給這邊一些有建設性的提議。
認真聽完前因後果,許安然一句話一句話細致地看完了張正東所有的資料,“所以,你們找不到被害人與嫌疑人之間的關係是嗎?”
“張正東的人際關係網以及城際建築公司的員工中沒有不明死亡人口及失蹤人口,而地縛靈甚至記不起他自己的身份。這個地縛靈又同時牽扯到張正東與韓明德兩人,還葬身於浦江大橋底下。”一點點梳理著線索,許安然沉吟了一會。
“我認為,還有一個可能找到突破點的地方值得一試。”
“哪裏哪裏!”一聽許安然這個猜測,陳情興奮了起來。
“我認為你們對地縛靈本身的詢問還不夠。”
懷爾德有些迷惑,“可是我已經反複詢問過他很多次了,他確實記不得與自己有關的一切了呀。”
“是,他的記憶確實是殘破不全,正因如此,我們不應該問他太確切的問題,而是應該盡可能搜刮他所知道的一切。一個字,一個名字,一個地點,一種東西,一切,甚至我想,懷爾德先生,你應該提一下韓明德與張正東,看看怨念能否刺激到這個地縛靈促使他想起更多,隻要有任何一點點額外的信息,就能順藤摸瓜找出關聯性。”
聽許安然這麽一說,懷爾德先是有些茫然,稍加思索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當即站起身來,“許先生說得很有道理,我再去一趟江邊。”
說走他就走,趙白與衛燕飛還沒反應過來,人都快坐上電梯了,他們剛準備跟上去,許安然製止了他們,“無妨,懷爾德先生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我所料不錯,最差也不過是毫無收獲,不會遇到危險的,要是你們實在放心不下,讓燕飛去保護一下也就夠了,不用這麽緊張。”
簡單商量了兩句,衛燕飛還是追了上去,讓趙白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