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如天算
他轉頭望向衛燕飛時卻不禁嚇了一條，這個時候衛燕飛看他的眼神已經不能算是驚為天人，就差會冒光了。
“這是你做的？”衛燕飛第一句話就說得莫名其妙。
趙白頭上緩緩浮現一個“？”，這不是當著他麵做出來的嗎？
“咳咳……我的意思是……這是你學的手藝還是……覺醒的？能做出更厲害的東西嗎？”意識到自己說了很奇怪的話，衛燕飛很快調整好狀態，抓住了重點。
“嗯……以前會一點……但沒有這麽厲害，就突然之間，會畫符之後就像是想起來一樣，就會做更多奇妙的東西了，那兩把弩也是我自己做出來的。”組織了一下語言，趙白推托著，“這個我管它們叫機關術，更厲害的東西也有，但我現在的手藝還做不好，得先把我會的練好才能繼續往後做。不過我還嚐試了把符與機關融合在一起。”
他拋了拋手中的木球，“這個球我在裏麵刻上了有‘火’、‘衝擊’、‘膨脹’等含義的符文，組合在一起會起到類似於爆炸的作用。威力倒是說不好……我也是第一次做，沒有試驗過，但感覺應該比手槍和弩箭的威力要大吧。”
這時候已經很晚了，山裏天黑的快，又沒有城市裏那些燈光，要不是有一個折疊燈可能伸手都不見五指。
趙白將所有爆炸球收好就決定早點休息，衛燕飛沒有告訴趙白自己也是有特殊能力的人，他在帳篷內一直嚐試讓骨折的手教恢複，可惜還是能力不足。
在山腳下的營地指揮帳內，一場會議還在進行，除了前兩日已經來到黟山的高層外，這次又多了兩個人。
“衛燕飛找到了嗎！”一中年男性焦躁地問道。
武警的指揮徐東拿起對講機問了幾句，放下後搖了搖頭，“山裏沒有信號，雖然已經排除了大半範圍，但還無法具體確定他在什麽區域。李參謀，還要繼續嗎？”
坐在正中央的李參謀想了想，下達了命令：“讓士兵們先撤回來休息吧，馬上就要天黑了，那巨蟒被我們擊退藏在山林裏，這種時候摸黑營救太危險了。徐指揮，你去計劃好明日一早的營救方案。”
中年男性麵色鐵青，但沒有否定李參謀的判斷。
“秦局長，我能理解你的擔憂，但是這個時候盲目行動不是良策，我相信第三局的同誌會堅持住的。”李參謀安撫了一下他，隨後又詢問了兩位博士一些研究。
盡管衛燕飛與他們的直線距離不超過十公裏，但在山林的複雜環境中，就仿佛隔山而望，離巨蟒不過五百米距離，還打算拖著傷勢單純等待救援等於把命交給運氣，這就是趙白與衛燕飛寧願兵行險著也要嚐試自救的原因。
山裏漫漫長夜過去，等到清晨霧氣散盡，早已醒來的趙白與衛燕飛就開始了行動計劃。
衛燕飛行動困難，周圍環境與地勢的偵察就全依賴於趙白，幸虧他有遊戲地圖的幫助。簡單地將方圓一千米摸索一遍後，他們初步把擊發信號槍的位置定在了巨蟒的西側偏北，距離約五百米處，那裏離帳篷就會大概有八百多米，不管鬧成什麽樣，都不容易殃及到不易行動的衛燕飛。
起初衛燕飛不讚成趙白跑這麽遠，他努力表示自己可以自負安全，隻不過最終攔不住趙白“一意孤行”。
解決了作戰地點，如何保證趙白打出信號彈後安全撤離就成了大難題。巨蟒的速度比普通成年人跑步還要快一些，五百米距離保守估計最多一分鍾就會趕到。六十秒，哪怕趙白用上輕靈符也沒有把握能退出安全距離，必須要更快！
兩人冥思苦想提出了各種方案都不甚妥當，胸口有些悶的趙白便來回走動舒緩一番。望著周圍十米高的粗壯樹木，每一顆的直徑都一人抱不過來，堅實聳立在地麵上遮住了大片陽光直射。
趙白突然有了一招，他將手伸進雙肩包中掩護著從“背包”裏拿出一卷登山繩。
衛燕飛都看楞了，他想破腦袋都想不通，一個人沒有各種工具，卻偏偏光帶了一卷登山繩是圖什麽，趙白怎麽好意思告訴他其他工具都在“背包”裏。
他的想法是，將一百米長的登山繩係在兩顆樹間形成滑索，到時候他就爬到樹上使用信號槍，這樣還可以方便用望遠鏡觀察巨蟒的動向，若是巨蟒被信號彈驚動襲來，就利用滑索迅速遠離，然後再貼上輕靈符跑，這樣預計能在一分鍾內拉出至少五百米的距離，就足夠安全了。
這個想法很巧妙，既安全又有足夠的可行性，除此之外，以他們的手段很難做到更好了，衛燕飛慎重思考後也讚同了這個主意。
第一關已過，第二關就是，要不要以及如何先削弱巨蟒的戰鬥力來為營救者們鋪路。
這就很難計劃完善了，最後還是利用了一番趙白通過遊戲地圖發現的幾隻獐子。衛燕飛提議，到時候射死兩隻獐子，把趙白製作的三十六顆爆炸球綁在獐子身上，擊發信號彈後，巨蟒要是趕來吞下了獐子，就引爆爆炸球，盡盡人事，至於能起到多大效果，沒人算得清楚。
況且連內部攻擊都無法取得戰果，那他們兩也無可奈何了。
計劃已經定下，可惜執行隻能靠趙白一人。
衛燕飛換上一套趙白備用的衣服，幫忙把帳篷拆下折好，全部都收拾進了雙肩包內，他也隻能做這些雜活了。
另一頭，趙白找到兩顆距離合適並且容易攀爬的樹木，在它們之間綁緊了登山繩後嚐試滑了兩次確認不會有阻滯，這很重要，不提前確認，事到臨頭出一點點意外可能就是生與死的差距。
捕獵獐子比趙白想象中容易，這得益於他精心製作的那把強弩，雖然上弦很麻煩，不如手弩快捷方便，但威力與射程都翻了幾倍，三百米外，一根刻畫上輕風與破甲符文的弩箭輕鬆將獐子脖子射穿，不過也就能射射坐在地上休息的獐子了。射死一隻後再想瞄準其餘驚弓之鳥難於上青天，這讓趙白下定決心這次從黟山回去一定要苦練射擊。辛苦等獐子們停下後，他才弄到第二隻用來做陷阱。
當太陽漸漸升到正中，忙活一早上終於搞定了所有程序。趙白先把衛燕飛扶到一個安全隱蔽的地方，隨後又對了一遍流程，衛燕飛還想叮囑幾句。
趙白嘻嘻笑著擺了擺手，“好啦好啦，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我就去開一槍就馬上回來的。”
沒有再廢話，趙白休息好後就朝預定的地點跑去，八百多米的距離在衛燕飛不能靈活移動情況下基本夠保險了，再遠就怕來搜救的士兵們找不到他們。
在林地中，兩隻獵好的獐子身上已經比較牢固的綁好了三十六顆爆炸球，蟒蛇的進食方式都是整體吞入腹中，不用太擔心爆炸球被咀嚼咬碎。
站在十米高樹木上的趙白用望遠鏡遠遠看去，那巨蟒還是盤在原地，深呼吸兩三次，他靜下心來，朝空中扣動了信號槍的扳機。據衛燕飛所說，這信號彈是特製的，爆炸後會產生不容易被風吹散的粉色煙霧，在白日也異常顯眼。
晴空一聲爆響，趙白沒有管天上炸開的煙霧，迅速戴起望遠鏡觀察起巨蟒。五百米開外，那巨蟒仍然不為所動。
在距離他們幾公裏外的山腰上，不止一名士兵看見了信號彈，當即傳報至指揮部。
“粉色信號彈？是第三局的信號！衛燕飛！立刻朝信號發射地點搜索！”指揮部裏李參謀接到消息立即下達指令，“讓醫療隊做好準備！衛燕飛摔下山崖很可能受了重傷！秦局長，我們也過去吧。”
秦局長一接到消息就準備好出發了，衛燕飛是他的部下，哪怕其他人不過去，他肯定要走一趟，況且第三局的戰鬥力對付巨蟒至關重要。
有了目標，士兵們行動就利落了許多，大部隊迅速朝趙白他們的方向圍去。趙白蹲在樹上專心致誌盯住巨蟒，心裏盤算，這麽大的動靜它都沒反應，難不成真奄奄一息了？
剛有了想法，他就後悔了，因為望遠鏡中，那蛇頭突然昂起，卻轉向了一個莫名的方向。
趙白看著一頭霧水，那方向既不對準他，也不是衛燕飛藏匿的地方，為什麽看那兒？
不僅如此，蛇軀緩緩開始遊動，鮮紅的蛇信吐出，露出一副警戒的模樣。
腦中一道靈光閃過，趙白恍然大悟，蛇類的聽覺是以地麵震動傳導為主，空氣傳導接受不良，所以它根本聽不見空中的信號彈爆炸，而士兵們群體跑動的動靜才是引起它注意的原因。
趙白心中有些慌亂，對這裏情況一無所知的士兵們若是撞上嚴陣以待的巨蟒肯定損失慘重，必須想個辦法通知他們，或者引開巨蟒。
怎麽辦？怎麽辦？
四下張望之際，看到樹下的獐子，趙白靈機一動，咬咬牙，動作敏捷地翻身下樹，從獐子身上解下一顆爆炸球，用短刀在獐子身上開了幾道大口子，鮮血漫出，很快就散發出了血腥味。他又爬回樹上，將背著的強弩拿下，上好弩箭，拿一根細繩把爆炸球綁在箭頭處，擺好位置避免妨礙到射擊。
隨後，趙白雙手捧起強弩，透過瞄準鏡遠遠對準了巨蟒的蛇頭。其實這個距離足足有五百米，弩矢帶著爆炸球幾乎不可能命中，就算瞎貓碰上死耗子，射不穿鱗片也是白搭，但趙白需要的並不是箭的殺傷力，僅僅隻要把爆炸球帶過去就好了。
心裏想好，手指扣動，弩箭在幾秒之間就出現在了巨蟒處。為了讓爆炸球更靠近蛇頭，在瞄準之時，趙白就稍微抬高了幾分，雖然把握不好程度，不過沒關係，眼看那顆爆炸球越發接近於蛇頭，他掐好時機，一舉發動了手中的引爆符。
絲毫沒有關注自己戰果的想法，趙白果斷取出滑輪，掛上係好的繩索，飛快滑走。開玩笑，強弩都射不穿的鱗片，純粹爆炸衝擊對巨蟒來說怕不隻是像人被拍了一巴掌的程度，他能引起巨蟒注意就是成功了，就算不行，爆炸聲應該也能提醒到士兵們。
一百米的滑索沒有幾秒就滑到了頭，趙白利索地翻身下樹，貼上一張輕靈符就用吃奶的勁兒遠離。
馬不停蹄，毫不回頭，一路跑到與衛燕飛會合。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的衛燕飛，右手捧著一碗水，那是他們之前就商量好的。趙白連一口氣都沒顧得上喘，伸手掏出一張水鏡符拍入水中，另一張符他早就放置在陷阱附近了。
水鏡中呈現的畫麵令兩人露出喜色，趙白透過水鏡分明看到他計劃外的行動成功把巨蟒勾至陷阱處，它已經吞下一隻獐子，另一隻也入了嘴中，果然放血能有效增加巨蟒進食的概率。
待兩隻獐子都下了肚，外表上以巨蟒四米直徑的身軀看不出變化，所以趙白隻默數了一點時間，便果斷拿出符將爆炸球們全數引爆。
水鏡並不能傳遞聲音，在趙白與衛燕飛看來，就是一場默劇。
鏡中巨蟒，原本吞下獐子後吐著蛇信繼續轉向另一個方向，趙白推測士兵們應該就從那兒正趕來。而他引爆爆炸球後，整條巨蟒猛地一僵，昂首嘶鳴，身軀在空中亂舞。
蛇尾不停拍擊著地麵，那巨大的動靜，甚至傳到了這邊，想必方圓千米都能聽到吧。
趙白、衛燕飛欣喜地對視一眼，這下立大功了，搞不好，今天就能把這五十米的畜生扛回去。
他們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很久，事實證明，人算不如天算，倒黴的時候，不喝涼水也會塞牙。
遠處隨風傳來一聲大喝，“孽畜！”
衛燕飛聽見這聲音頓時又驚又喜，“秦局竟然來了！”
然而下一秒，所有的喜色就從兩人臉上褪得幹幹淨淨，唰地變為一片煞白。
因為……樹木折倒，那巨蟒不知為何，朝他們二人的方向猛衝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