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虛之以實
步敏敏衝她禮貌地笑了笑，不再做多想，便跟著那宮女離開了。待很晚之後，宮宴才結束。
三皇子急著找人把步敏敏找回去，也不過是想知道秦落落與鳳無塵去了哪裏，在得知他們二人精神乏困，回驛站了，也就釋然了。
席間三皇子長袖善舞，對墨角島島主、淩雲宗宗主，以及她這個九霄派之主，都照顧的很周到，時不時的就引一些話題，去和其他兩方談論幾句。既不會冷落了自己，也不會冷落了其他家。
在交流應酬之上，三皇子卻是遊刃有餘，適合在這樣的場麵高彈暢飲。隻是步敏敏心裏藏有事情，便也沒有太積極的去參與他們的對話。
抽光交錯之間，時間就在不知不覺中流逝，除了能夠嚴於律己的人，其他人都喝多了一些，三皇子雖然是很善於克製自己的人，在應對了幾家勢力之後，也有些微醺，遲鈍著宣布了散席。
糖糖在被幾杯桂花酒給灌醉了之後，就不省人事的被步敏敏扔進了空間袋，任由他呼呼大睡。這個時候恐怕也隻有步敏敏還是清醒的了，她也隻是靠感覺，才感知出鳳無塵的不對勁，但也不是十分的確認。
還是需要回去確認一番才好。
回到驛站，步敏敏先去了鳳無塵的房間，發現裏麵沒有人，便轉身又去秦落落的房間看看。秦落落是房間非常的灰暗，步敏敏輕聲喊了幾句，都沒有人回應她。
步敏敏擔心秦落落睡覺不老實，會踢翻被子，便就點了一柄昏暗的蠟燭，走進秦落落的床邊，才發現床上躺了兩個人。
鳳無塵和秦落落。兩人是穿著外衣睡下的，被子全部都蓋在秦落落身上，他卻什麽都沒蓋的，直接合著被子抱住秦落落。
兩人許是太辛苦了，才會睡得這麽沉著。步敏敏歎了口氣，拉起一床被子，蓋在鳳無塵身上，便離開了。
關好門之後，步敏敏吹熄了拉住，靠在門框上想，隻怕這兩人之間是發生了什麽，不然以鳳無塵謹慎細膩的性格，怎麽會容忍秦落落這樣隨意的睡過去。
妝容、衣服都沒有換。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步敏敏靠了一會兒，隨即端著蠟燭台回了自己的房間。若是真有什麽事，那也隻能等明天，他們兩人醒過來之後才能知道了。
希望不會發生什麽大事……
這一夜步敏敏睡得並不踏實，反複地回想著鳳無塵昨夜的神情，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落落睡著了似乎也是一個不成立的理由。
直到天亮以後，步敏敏聽到隔壁秦落落的房間有了異響，才起身去準備一些早餐，在端給秦落落的時候，再去找鳳無塵問一問吧。
驛站的廚房在天剛亮就有人來灑掃了，也有一些負責早飯的廚子，煮粥做早飯。步敏敏如今貴為鯤羽國的貴客，是鯤羽國的盟友，驛站裏的官人都是知道的，即便是廚子也不例外。
在看到她親自來廚房後，都惶恐了一下，廚房管事一邊搓著手，一邊討好地笑道：“步門主有什麽事情就吩咐下人就好，何必親自泡廚房來一趟呢。”
步敏敏無所謂地說道：“沒什麽，就是來看看，我朋友身體不還好，她的飯菜不能有太多的油葷，就過來看看，你們忙你們的。”
管事也真不敢就不管步敏敏了，在一旁陪笑著跟步敏敏介紹廚房裏的早餐樣式。
“步門主，您看要哪些？我讓下人給您送過去？”
步敏敏擺手說道：“不用了，給我找個食盒子，來一盅桂花粥，三人份，再來兩份清淡小菜，我自己帶過去吧。”
聽步門主說她要自己拿回去，管事也不由得楞了一下。曆來接待過的主子，還從未有過這樣親民，不拘小節的主子。
以前接待的那些主子，都是一些從小被伺候慣了的，可從來不會親自來廚房下菜。而這個步門主也是來給朋友弄早餐的，管事也不想氣氛太尷尬，便笑著說道：“步門主對朋友這麽關心，隻怕是心裏中意他的吧？是不是那位同行而來的鳳公子呢？”
步敏敏楞了一下，隨即皺眉嗬斥道：“瞎說什麽？這是給秦姑娘弄的，你想多了。”
見步敏敏忽然臉色變為不善，才知道自己馬屁拍錯了，連忙賠著不是。“哎呀，步門主您別跟我小老頭一般見識，是我多嘴碎嘴了。”
步敏敏歎了一口氣才說道：“算了吧，我不跟你追究了，隻是這種話以後不要再亂說了。”
步敏敏拎著食盒子離開了後廚，再回到居所的時候，見秦落落的房間門開著，便踏步走了進去，揚著手裏的食盒，對秦落落笑道：“落落起了是嗎？我剛在廚房那裏弄了些早飯，我們一起吃吧。”
待人進去後，食盒子往桌子上一方，才發現秦落落倚靠在床邊，滿臉的淚水。而鳳無塵則是無力地坐在窗前的靠椅上，麵色也是十分沉重。
步敏敏笑得有些尷尬，忙過去替秦落落擦拭眼淚，關心地問道：“怎麽了，落落？怎麽一早上起來就是這個樣子？”
秦落落扯過步敏敏的手帕，抽噎了兩下，對窗戶邊的鳳無塵說道：“為什麽要騙我？”
鳳無塵沒有回答秦落落，兀自在一旁沉默，步敏敏開口詢問道：“什麽騙不騙，無塵應該不會欺騙你的吧？他怎麽舍得騙你呢？”
秦落落悲戚地笑了一聲，“敏敏，你為什麽也要幫著他？難道我們就不是好朋友嗎？幫著他來欺騙我，隻是為了減輕我的罪惡感，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倘若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了過去的事情，隻怕罪惡感會更加強烈，我又該如何麵對你們？”
步敏敏怔楞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步敏敏看向鳳無塵，鳳無塵才緩緩開口，沙啞地說道：“她都知道了……”
她都知道了？
若說騙，那他們最近也隻有一件事情，是欺騙了落落的，那就是凰如歌的犧牲。當初凰如歌化身軒轅劍之靈，獻祭的時候，他們也是非常的傷心難過，隻是在凰如歌的一意孤行，與落落的身體病危之下，他們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凰如歌犧牲自己，成全落落。
之後他們確實沒有想到落落醒來後，會忘記了所有的事情。當時的落落單純如一，並不知道她所經曆過些什麽，也不知道有一個深愛她的男人，為了拯救她而死去了。
他們不忍心將這個噩耗告訴秦落落，就是怕秦落落會忽然想起過去的記憶，會承受不了。而他們也在很刻意的避開凰如歌的話題，也是怕自己會傷心。
“落落……”步敏敏說道：“你都想起來了是嗎？”
秦落落淚眼看向步敏敏，眼中盡是受傷的神色，“如果我一直想不起來，你們會一直騙著我嗎？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凰如歌嗎？如果他知道我把他忘記了，一定也會罵我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吧？”
步敏敏忙說道：“不會的，凰如歌那麽愛你，他既然願意為你獻出生命，必然不會希望你今後活在陰鬱之中。”
秦落落搖了搖頭，“我要想辦法恢複記憶，敏敏，幫我好不好？”
“你……”步敏敏驚愕地說道：“你沒有恢複記憶？”
鳳無塵忽然開口說道：“昨夜……凰如尹將她引出去，對她使用了幻境，讓她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我、我對她施展了抹除一個時段記憶的魔法，都沒有用……”
果然昨天她的預感是對的，總覺得鳳無塵不對勁，秦落落睡得也不安穩，原來是這個原因。
“落落，不要聽凰如尹亂說，她……她一直都是討厭你的，說的話自然也不太可信。”步敏敏解釋道。
秦落落搖頭說道：“敏敏，難道你還要幫著鳳無塵說謊嗎？他騙了我，騙我凰如歌的死和我沒有原因，以為這樣就能減輕我的罪惡感了嗎？嗬嗬……為什麽要因為這個騙我？”
“落落你誤會了，這些都不是鳳無塵的注意，是我們……不，是我自己的注意，我害怕你知道真相之後會承受不住，便就逼迫著糖糖和無塵答應隱瞞你……無塵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好……”
秦落落擦幹淨眼淚，哽咽著說道：“我會想辦法恢複記憶，我不需要他的假情假意。我以為他是那種光明磊落的人，即便是和凰如歌，也能做朋友的。可是我沒想到他會這樣對待凰如歌的犧牲，冷血、無情！”
“落落……”步敏敏糾結了一下，正想要繼續將錯誤攔在自己的身上，卻被鳳無塵攔住了。
鳳無塵走進秦落落，將她的身體掰正麵向自己，痛苦地說道：“你若是想要恢複記憶，那我幫你，何必這般折磨自己？”
秦落落掙脫開她的掙紮，“我不相信你！你昨夜就想將我的記憶抹去一部分，你叫我如何相信你？若不是我反意識的去抵觸你對我施展魔法，隻怕我今天醒來後又是一個傻乎乎的蠢姑娘，任由你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