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十萬大山

  在東北山林里，兩個結伴同行採摘山貨的人很容易從視線中失去對方身影，或許只是一個轉身，一個蹲下的動作。地形極為複雜，高大的樹木與草叢可以輕而易舉的把一個成年人徹底遮住。


  而**帶雨林的地形遠比東北山林更加複雜。除了有參天的樹木，更有無數藤蔓以及灌木叢。一個成年人貿然闖進去，立刻會被淹沒；兩個一米多一點的七歲孩子闖進去，根本就是無蹤無跡。


  兩名軍人進入南面雨林，只是行進十幾米，再也找不到兩個孩子留下的痕迹。


  這裡都是灌木叢與藤蔓，單單灌木叢就足有一米多高。而且藤蔓異常密集，根本尋不出一條能走的路。


  當然了，這是對成年人而言，對體型瘦小的七歲孩子來說，他們可以輕鬆的從藤蔓間隙鑽過去，越走越遠。


  「都寶寶！蕭援朝！」一個軍人發出雄獅般的高昂吼聲。


  雨林中一陣躁動，無數飛鳥撲啦啦飛起，受驚的小動物到處亂竄。


  聲音穿過密集的林木，遠遠傳遞出去，然後無聲無息。


  雨林深處，不知道跑了多遠的蕭援朝聽到聲音，沖都寶寶叫道：「都寶寶，別追了，有人來找我們了。」


  「不要你管。」都寶寶在原地轉著圈，嘴裡不住的嘀咕道：「貓咪呢？貓咪跑哪去了？」


  蕭援朝走上前拉住都寶寶的手，央求道：「都寶寶，別找了，那個不是貓咪，是老虎。」


  「老虎？」都寶寶撇撇小嘴不屑道：「愛哭鬼，膽小鬼，見到一隻貓咪都那麼害怕。那才不是小老虎呢，那是貓咪！」


  「那真是老虎，我見過。」蕭援朝看看周圍參天的樹木，焦急的說道：「都寶寶，咱們趕緊回去吧，要是迷路就慘啦。」


  「不回，我要抓到我的小貓咪！」


  都寶寶甩掉蕭援朝的手，繼續朝前追去。


  勸不動都寶寶的蕭援朝干著急，只好攥著軍刀緊緊跟著對方。他知道那個根本就不是貓咪，小老虎他見過，動物世界里就有。


  兩個孩子越走越遠，越走越深，可惜再也沒有看到小老虎的蹤跡。


  「嗷嗚！……」


  遠處傳來凄厲的狼嚎聲，彷彿近在耳畔。高達十幾米的冠狀樹木幾乎把陽光完全遮擋住，呈現出陰暗，給人一種森然的感覺。


  身後的呼喚聲早就聽不到了，兩個人似乎置身於一片無比深沉的世界。


  「嘶嘶.……」一條毒蛇吐著鮮紅的信子，緩緩從一根藤蔓上游轉下來，死死盯著站在前面的都寶寶。


  「啪」，一根棍子直直劈過來，把毒蛇砸在地上。緊接著，一把軍刀插進毒蛇的腦袋上，把毒蛇徹底殺死。


  把軍刀從毒蛇腦袋上***，蕭援朝一臉焦急的說道：「都寶寶，咱們趕緊走吧，這裡怪嚇人的。」


  耳邊有狼嚎聲，眼前黑壓壓一片，樹上有蛇，地上還有蠍子、螞蟻等等爬行生物，讓蕭援朝本能的升出濃濃不安。


  「不走，就是不走！」都寶寶小手一擺，氣呼呼的嚷嚷道：「都怪你，都怪你，把我的貓咪嚇跑啦！」


  沒有抓到那個「貓咪」，都寶寶的心情非常不好，撅著小嘴，氣鼓鼓的沖蕭援朝發脾氣。


  「都寶寶，要不回去我幫你買一個。」蕭援朝朝前走兩步，拉著都寶寶的手央求道：「要不買兩個？三個也行！咱們先回去吧，他們肯定都著急了。」


  都寶寶轉過身，插著小腰瞪著蕭援朝大聲道：「誰要你的貓咪，我就要我的那個小貓咪，就要我的那個小貓咪。你買的是臭的，我不要嗎，就算買一千個一萬個我也不要，哼！」


  忽然間，蕭援朝的眼睛里透出濃濃的恐懼，身體都在發顫。


  「要走你自己走吧，你把我的貓咪嚇跑了。我討厭你，你就是個愛哭鬼，膽小鬼！」都寶寶氣的用腳踢蕭援朝，蠻橫的一點道理都不講。


  「都寶寶……」蕭援朝瞪著驚恐的雙眼，喉嚨咽了咽，發出顫抖的聲音：「你別動……千萬別動……你後面有……」


  「我後面有什麼？」都寶寶奇怪的問道，但隨即變得更加生氣：「蕭援朝，你還敢騙我，我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頓。」


  「嗚嗚.……嗚嗚……」


  身後傳來嗚嗚的聲音，緊接著，一股腐爛的臭味飄過來。


  這是一條毛髮脫落許多的老年豺狗，渾身赤棕色，一對尖耳高高豎起，吐著血紅的舌頭，兇殘的狗眼死死瞪著都寶寶的後背。


  豺狗，食肉目犬科豺屬的一種，是現存最強的犬科動物，棲居於從針葉林到熱帶雨林的丘陵山地的廣泛生境，在中國東北到西南均有分佈。


  豺狗是群居動物，經常組成3～5隻的小群，或10～20隻的大群一同出沒。聽覺和嗅覺極發達，行動快速而詭秘，稍有異常情況立即逃避。豺狗以群體圍捕的方式獵食，食物主要是鹿、麂、麝、山羊等有蹄類動物，有時亦襲擊水牛。天性兇狠，凡與之遭遇的大小動物無不畏懼。


  這是一隻遭到群體驅逐的老年豺狗，雖然年老，但是凶性根本沒有一點減弱，反而在生存的威脅下變本加厲。


  都寶寶轉過頭，就在轉頭的瞬間，豺狗咆哮著撲過來。


  「快跑！」蕭援朝一下衝上來把都寶寶護在身後，雙手舉起軍刀朝撲來的豺狗刺去。


  「噗！」


  「嗷！.……」


  長長的哀嚎聲從豺狗的嘴裡發出來，它斑駁的胸口被軍刀直刺進去，一股鮮血迸濺而出，伸出兩隻前爪不甘的抓向蕭援朝臉頰。


  「嗤」的一聲，幾道深深的血口出現在蕭援朝的臉上，殷紅的鮮血狂涌而出，順著脖子朝下流淌，染紅半邊衣服。


  手裡依舊緊握軍刀的蕭援朝把眼睛瞪大到極限，兩條腿瘋狂的顫抖，但是一雙小手卻異常沉穩。


  「嗷……」


  豺狗再次發出一聲哀嚎，張開的嘴巴流淌出一股股血沫。它兇殘的眼睛里充滿了不甘，卻又無能為力，看著獵物近在咫尺不能前進半分。


  這條豺狗忘記了黃金捕獵法則，在它眼裡，這兩個孩子沒有鋒利的爪牙，更不具備任何攻擊力，柔軟的比一條兔子還弱小。所以它攻擊了，為了生存的權利扔掉黃金捕獵法則進行攻擊。


  可惜不遵從法則的後果是被弱小的獵物反擊刺中心臟，充滿不甘的哀嚎死去。


  「打死它！打死它！」回過神的都寶寶把豺狗屍體按在地上，拚命的拳打腳踢。


  依舊舉著染血的軍刀站在那裡的蕭援朝感到臉上很疼，伸出一隻顫抖的手摸向臉頰，發現臉上多了幾道長長的血口，流出來的鮮血燙人。


  「都、都、都寶寶……」滿身鮮血的蕭援朝費力的對都寶寶說道：「我們走、走吧。」


  「我不走！」都寶寶轉過頭盯著蕭援朝皮肉翻卷的右臉頰，舉著血淋淋的軍刀大聲叫道：「我要把它們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都寶寶，我們快走吧。」蕭援朝的眼睛里滿是淚水，嗚嗚咽咽的說道：「我疼.……」


  蕭援朝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殺死這頭豺狗的，當他從恐懼中清醒過來以後，才感覺到鑽心的疼痛，疼得都哭出來了。


  「愛哭鬼！膽小鬼！」都寶寶站起來，不由分說的踢了一下蕭援朝，一臉生氣的叫道：「走啦，走啦，哼！」


  說完之後，都寶寶氣呼呼的朝回走去。


  蕭援朝趕緊跟著都寶寶，臉上鑽心的疼痛讓他一邊走一邊咧嘴放聲哭。


  「牽著我的手。」都寶寶從前面伸出手，非常不悅的訓斥道：「不許哭，你是男孩子，不能哭。」


  遭到訓斥，蕭援朝立即止住哭聲，但是眼淚依舊朝下流淌。


  「都寶寶，嗚嗚.……你走錯了，應該朝那邊走，嗚嗚……」


  「哼！」都寶寶重重哼了一聲，張嘴問道：「蕭援朝，你還疼不疼？」


  「疼。」蕭援朝老老實實的回答。


  「膽小鬼，愛哭鬼，你是男孩，怎麼能疼呢？」都寶寶又是狠狠瞪了一眼蕭援朝。


  蕭援朝趕緊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疼。


  「不疼就好。」都寶寶朝前走兩步，扯下兩片樹葉放在嘴裡嚼了兩下吐在手心裡，轉過身道：「蕭援朝，把臉伸過來。」


  蕭援朝乖乖的把臉伸過去。


  都寶寶把嚼的不是很碎的樹葉敷在蕭援朝的臉上，小腦袋一扭，牽著對方繼續朝前走。


  敷上樹葉，蕭援朝感到傷口上涼絲絲的，疼痛似乎減緩了許多，不由的問道：「都寶寶，你給我貼的是什麼？」


  「樹葉啦！」都寶寶揉揉小鼻子，看看四周道：「電視里都是這樣的，受傷了用樹葉貼上去就沒事了.……蕭援朝嗎，這是哪裡，不像咱們來時的路。」


  蕭援朝抬頭看了看，肯定的指著左邊道：「都寶寶，你走錯了，是這邊。」


  「真的嗎？」都寶寶疑惑的說道：「我記得明明是這邊。」


  「真的，你按我說的走保證沒錯。」蕭援朝認真的說道：「小時候捉迷藏，誰都找不到我。」


  「好吧.……」都寶寶的臉突然紅了，小聲發出嘀咕：「我才不玩捉迷藏呢，都是小孩玩的……」


  一路上，牽著蕭援朝的都寶寶不停的走錯路；蕭援朝不停的指路，氣的都寶寶直跺腳，卻沒有再說蕭援朝。


  前面出現幾個全副武裝的軍人，閃電般朝他們兩人衝來。


  「都寶寶！蕭援朝！」跑在最前面的軍人沉聲叫著他們兩個人的名字。


  「我們在這，在這！」都寶寶用力揮著小手大聲叫道：「叔叔，快來，蕭援朝被大狗狗抓傷啦，流了好多血！」


  「都寶寶！」蕭援朝突然緊緊攥住都寶寶的手，焦急的問道：「我們還是好朋友不？你還跟我玩不？」


  「哼！」都寶寶用力甩開蕭援朝的手，叉著小腰氣鼓鼓的說道：「我才不跟你玩呢，我讓所有人都不跟你玩。誰讓你把我的貓咪嚇跑了？」


  聽到這句話，蕭援朝轉身就朝南面的雨林里鑽去，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蕭援朝，你幹嘛，快回來，我不要貓咪啦！」都寶寶急的大叫，剛要追去，就被一隻大手攔腰抱起。


  「放下我，放下我，我要去找蕭援朝，我命令你們放下我！」都寶寶使勁掙扎，張嘴狠狠咬在抱著自己的手臂上。


  被咬的軍人面無表情，朝前打了個手勢，帶著都寶寶朝回竄去。


  剩下的兩名軍人繼續深入，尋找重新鑽進雨林的蕭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