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界牌關前意踟躕
“師叔您可真是看得起弟子，連一眾師叔伯們都束手無策的仙寶，弟子何德何能讓它褪盡石衣……”
??楊戩剛剛抬起想去撥弄琴弦的手又收了回來，搖頭失笑道。
??雲中子卻不以為然地說道：“這種天地自然孕育的寶物，看的都是個人的緣法，否則按輩分來講，最能讓此寶動容的就不是你小師姑，而是你大師伯了！”
??“廢話少說，讓你試試你試就是了，哪來這麽多的廢話，一般人就是想試試貧道都還不答應呢！”他沒好氣地訓斥道。
??“弟子遵命，”楊戩聞訓哭笑不得，不過還是打了個預防針：“但若弟子真的僥幸成功了，此寶……”
??雲中子給了他一個白眼：“成功自然是歸你所有了，而且也算是了了師叔我的一個心願執念，算貧道欠你一個人情……”
??楊戩“靦腆”地嘿嘿一笑，這才靜下心來，盤坐在石台上仔細感應這件絕世仙寶的氣機。
??感應了半天，他的眉頭逐漸皺起，因為在他的神念感知之中，自己麵前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扔路邊都不會有人多看半眼的那種。
??他伸出自己青玉一般的手指，試探性地撥弄了兩下琴弦……
??“嘎吱吱~”仿佛有人在用刻刀在玻璃上亂劃，這種深入靈魂的聲音，激得楊戩與雲中子皆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停停停！”雲中子連忙叫停，楊戩也早在反應過來的那一刻就馬上按住了震顫的琴弦。
??“我說，你小子該不會就是用這樣的琴音震退了澠池守將的兩千精兵吧？”雲中子狐疑地看著這位師侄。
??楊戩不禁露出一絲苦笑，當然不是，他的琴藝可是師承文王姬昌，雖不敢說現在就能比得上姬昌與伯邑考那樣的琴道大家，但至少也算是懂琴、會彈的內行了。
??隨便給他一張琴，他都有把握彈奏出一曲能令諸多行家拍手喝彩的曲子，斷不至於像剛剛這樣直接就是刺耳的噪音。
??‘嘿，我還不信了，我都悟出一門琴道神通的雛形了，還征服不了你這沒見過世麵的深山野琴！’
??楊戩被這張仙琴激起了內心的勝負欲，眼中燃燒著濃濃的鬥誌，他楊某人今天就跟這琴杠上了。
??抬手，伸手，撥弦——“嘎吱吱~”按住！
??抬手，伸手，撥弦——“吱扭扭~”按住！
??抬手，伸手，撥弦——“哢嗤嗤~”按住！
??……
??每一次嚐試都是一次雞皮疙瘩掉一地的結局，刺激得雲中子已經退到了八十丈開外，但還是感覺到一陣陣來自靈魂的顫栗與酥麻。
??按照雲中子在前幾百年自己總結的經驗來看，懂得音律一道但還算不上精通者，一般就會讓仙琴發出這種反人類的聲音。
??對了，順帶提一句，雲中子自己專心習琴，也是用了一百多年才達到讓仙琴認可（不發出噪音）的境界。
??至於南極仙翁、廣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和慈航真人這幾位，都是玉虛宮琴道俱樂部的大佬，平時就喜歡撫個琴提升自己逼格。
??如果說雲中子學琴的目的非常功利的話，那這幾位大佬彈琴就完全都是個人愛好了，他們彈琴的年數都可以用千年來作為計算單位了。
??而楊戩到現在總共才來到這個世界多久？二十多年，堪堪夠得上雲中子學琴年數的零頭。
??實際上，自從去年在羑裏跟姬昌學會彈琴，楊戩除了在姬昌麵前頓悟琴道，小小地裝了一次之後，他就沒再怎麽專心練琴、悟琴了。
??琴這個東西吧，跟所有的藝術、舞蹈啊都差不多，一天不練自己知道，十天不練老師知道，一個月不練聽眾（觀眾）知道。
??現在這張仙琴就是楊戩的聽眾，在它看（聽）來，這個人就不是一個誠於琴、誠於琴道的人。
??因此當它的弦被撥動的時候，它就用各種不盡相同、但都很反人類的噪音折磨對方的耳膜乃至靈魂。
??其實，它還是很善良的，它隻是想用這種溫和的方式趕走這個人，而不是像楊戩前世在影視劇中看到的那種魔琴一樣，直接反噬，讓彈奏之人死無全屍。
??但楊戩並不接受這種好意，他的倔脾氣上來了，或者說就跟打遊戲上頭了一樣，明明敵我實力懸殊，但老子就是不服，就是要幹（送人頭）。
??所幸雲中子這個路人隊友的脾氣也是很好，沒有直接開噴或者舉報這個坑貨，而是默默地遠離了此地，讓他和這張仙琴相愛相殺……
??“誒，師父，楊師兄呢？”雷震子見隻有師父一個人回來，不禁好奇地問道。
??雲中子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自家專坑師父的小徒弟，手心莫名地又覺得有些癢癢，但這家夥現在也沒犯什麽錯，卻是不好強行教育他。
??“你楊師兄在洞中閉關，這段時間你莫要去打攪他……”
??“哦！”雷震子茫然地點了點頭，不太明白楊師兄為啥突然就要閉關，之前不是還說有什麽急事要去辦來著嗎？
??不過不重要了，自家師父都說了不能打攪楊師兄，如果自己要是去提醒楊師兄，很可能會被師父抓住借口狠揍一頓，算了算了。
??———
??而雷震子心中“不甚重要”的黃飛虎和黃天化等人，如今已經過了穿雲關。
??至於那個陳桐的兄長，也就是穿雲關守將陳梧，妄圖用“欲擒故縱”之計，先是示好麻痹黃氏眾人，然後準備深夜襲營……
??可惜他的心思早被楊戩向黃天化透露了底細，黃氏眾人早有防備，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連陳梧自己也死在了黃天化的莫邪寶劍之下。
??過了穿雲關之後，黃氏一眾輕車簡從又急行了兩日，界牌關便已經遙遙在望了。
??“唉~”遠遠望見那座雄城，黃飛虎不禁歎息了一聲。
??黃天化騎著玉麒麟走在其側，聞聲發問：“前方便是祖父鎮守的界牌關，父親何故歎息啊？”
??黃飛虎沒說話，黃明卻是搭話回答了了他的疑問，隻聽黃明道：“哈哈哈，賢侄少時離家，卻是不知道你這祖父的脾氣……”
??“哦？祖父什麽脾氣？”黃天化奇道。
??黃明笑道：“據你小叔我的推測，你祖父這會兒恐怕已經準備好了囚車枷鎖，等著押送我們回朝歌伏法了！”
??黃飛虎瞪了自家兄弟一眼，那意思是你都猜到了，現在怎麽還笑得出來！
??“這……”黃天化有些撓頭，麵對敵人他可以殺伐果斷，但是當對方是自己的親爺爺，他的莫邪寶劍和攢心釘就都用不上了。
??“兄長不必憂心，小弟之前便與周紀想好了對策，大哥見到老爺子隨機應變就好！”黃飛豹這個時候在一旁胸有成竹地說道。
??黃飛虎眉頭微蹙，周紀和龍環二人今早就主動向他請命，說是先行一步去通知一下老爺子，他隨口就準了，沒想到還有這一層。
??都說望山跑死馬，這話屬實沒錯，明明已經遙遙在望的雄關，眾人硬是走了兩個多時辰才真正抵達城下。
??到了界牌關下，黃飛虎機警地掃視了一周，並沒有看到預料之中的囚車與枷鎖，不禁輕輕地鬆了口氣，心道，莫非周紀、龍環這兩個家夥還真能說動自家那位倔老頭？
??“吱呦呦~”城門大開，龍環和周紀領著兩隊人馬迎了出來。
??“將軍，老元帥已經在府中設下家宴等著大家夥了，我們速速進城吧！”周紀笑嘻嘻地說道。
??黃飛虎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低聲詢問道：“你們還真勸動老爺子了？”
??“哈哈哈，將軍放心吃宴，其他的就交給我們吧……”龍環與周紀相視一笑，同聲回道。
??黃飛虎無奈，隻好帶著一眾族人與家將隨之入城。
??當他們行至總兵府前，遠遠地便看見了那位佇立在門前、須發皆白的老者。
??黃飛虎看著那飄揚在風中的蒼白須發，鼻頭不由得一酸，翻身從五色神牛背上滾落，一步一踉蹌地向著老父親走了過去。
??其身後跟著的黃天化、黃飛彪、黃飛豹、黃明以及一眾黃氏族人也都下馬，亦步亦趨地步行向前。
??黃滾站在總兵府前，仿佛是一棵山頂上的古鬆，任由勁風吹拂，他自巋然不動。
??但當他看到自己那身姿魁梧的長子踉蹌著向自己走來時，他還是露出了動容之色。
??多少年了，自從黃飛虎十歲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如此狼狽、如此黯然、如此落寞的兒子。
??‘他這是受委屈了！’黃滾心中一痛，不自覺地往前迎了上去，抱住了自家兒子，想用自己心中從來不會表達出來的父愛去安慰一下兒子。
??於此同時，他的內心之中也產生了一絲動搖，自己與周紀、龍環的計劃不如就放棄吧，與兒子一起去西岐……
??‘不不不，我黃家七世忠良，豈能因為一兩個婦人就毀於一旦？’
??如此想著，黃滾將兒子輕輕推開，麵色不太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先吃飯！”
??一眾黃氏族人跟在黃滾、黃飛虎的身後，歡天喜地地進了總兵府吃宴。
??而走在後麵的周紀、龍環等家將則是互相對視一番，露出鬼魅一笑，各自領著自己手下的親信各自離開了總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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