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九間殿中君臣對峙
經過比幹本人的首肯，子嫻終於同意簡化父親的葬禮，將原本要持續一個月的禮儀過程縮短到了三天。
??再短的話，即便是子嫻同意，王室的族老都不會答應。
??就這三天的喪期還是子嫻以父親托夢理由，加之比幹那令很多王室族人都有些寒心的死因，諸多族老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楊戩再次與子嫻約定，三日之後便來接她，勿複失約，便瀟灑地離開了相府，離開了朝歌，向東而去，不知所蹤。
??而就在他離開朝歌的一天後，聞仲也破關而出，欲要召集百官公卿、整飭國事。
??朝歌王宮，九間殿內。
??聞仲與一眾群臣再度相會於此，等候內侍前去後宮請紂王上殿。
??“老師，您看此處！”
??就在等候王駕這會兒，黃飛虎引著聞仲來到殿中的一根倒龍盤石柱前，指著石柱上一片青玉色澤之處說道：
??“您出征後的第三年，本來已經告老還鄉的商容老大人聽聞大王所為，布衣上殿，強諫大王……最後一頭磕死在這殿柱上！”
??聞仲蹲下身，用他那極為粗糙的大手撫過石柱上的點點碧色，嘴唇微抿，另一隻手中的書簡卻被他攥的更緊了些。
??有道是“忠臣熱血，三年化碧”，商容乃是真正的三朝元老，侍奉過文丁、帝乙兩代先王，當今大王剛剛繼位時，也是他與聞仲一同竭力輔佐。
??對於這位以死諫君的忠臣先賢，有詩讚曰：
??速馬朝歌見紂王，九間殿上盡忠良。
??罵君不怕身軀碎，叱主何愁劍下亡。
??炮烙豈辭心似鐵，忠言直諫意如鋼。
??今朝撞死金階下，留得聲名萬古香。
??“老大人的遺體可曾妥善安置？”聞仲眼角掠過一絲悲意，沉聲問道。
??黃飛虎兩手手背向外，手指部分重疊作禮，低聲道：“大王原本是命侍衛將老大人拋屍城外，不得掩埋……”
??“哼！”聞仲聽的額頭青筋一跳，再加上前幾日王叔比幹的事情，他甚至現在就想持著金鞭衝進後宮，打醒那個混球。
??“老師放心，那兩個侍衛剛出宮便被我與亞相……攔了下來，派遣手下心腹不將把老大人的遺骸運回了故裏！”
??黃飛虎連忙按住老師腰中錚鳴的金鞭，向其解釋道。
??聽到最終是這樣的安排，聞仲才略微鬆了口氣，但緊鎖的眉頭並未有任何舒展的跡象。
??就在這會兒，紂王的王駕匆匆自後宮趕來。
??待群臣禮拜完畢，紂王一臉微笑地看著老太師道：“老師今日召集孤與眾臣在此，不知有何要事啊？”
??“臣本布衣，修道於深山，得聞朝元之仙果，不羨人間之富貴。
??然先王不以臣卑鄙，力邀老臣下山佐助社稷……
??彌留之時，更以江山子嗣相托，故不敢不盡心竭力輔佐大王，希冀保我大商江山永固！
??如此，老臣即便是將來九泉之下得見先王，也能坦然以對了！
??豈意老臣為國出征不過數載，大王便近淫酒，親奸佞，亡恩愛，將王後炮手剜睛，殺子嗣，自剪其後……
??此皆無道之君所行，自取滅亡之禍。
??臣願大王痛改前非，行仁興義，遠小人，近君子……”
??紂王端坐在自己的禦榻上，聽著下方老太師絲毫不留情麵地數落自己，卻不敢有一絲的不滿之色。
??甚至於當老太師講到情緒激動之處，他還要立刻做出滿臉愧色的模樣，誠心懺悔一番。
??聞仲龍行虎步地在寬敞的九間殿內邊說邊走，聲情並茂，顧盼之間，頗有幾分元首演講的架勢。
??待聞仲言語稍停，紂王麵帶“無盡悔意”弱弱地問道：“太師可說完否？”
??聞仲眉心的神目睜開，放出白光數丈，欲要看看自家大王是否真心悔過。
??不料那白光接近紂王周身不足三尺之時，驀地撞上了一層薄薄的紫色屏障，正是紫薇帝氣自動護體的表現。
??都被大王氣昏了頭！聞仲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句，旋即收回了神通。
??沒辦法，紫薇帝氣隔絕一切術法神通，如今也隻能相信對方是認真悔過了。
??“咳咳！”聞仲清了清嗓子，亮出了一直被他拿在左手之中的書簡，揮退了想要來代呈書簡的內侍，自顧自的向前走了幾步。
??這若是擱在後世的封建王朝，少說也得判他個“刺王殺駕”之罪。
??——這已經跟董卓對漢獻帝的姿態相差不多了當然了，聞仲並沒有像董卓那樣去睡紂王的妃子。
??要不怎麽說“大忠似奸”呢！
??隻見聞仲三步兩步就走到了紂王的龍案側麵，將書簡親手打開，放在了對方的麵前。
??紂王“怯怯地”看了看聞仲，下意識地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咽了口唾沫，才拿起書簡觀看起來。
??聞仲書簡上卻是仔細地陳列了十條撥亂反正之策，內容是：
??“笫一策：拆鹿台，安民不亂；
??第二策：廢炮烙，使諫官盡忠；
??第三策：填蠆盆，宮患自安；
??第四策：去酒池、肉林，掩諸侯謗議；
??第五策：貶妲己，別立正宮，使內庭無蠱惑之虞；
??第六策：勘佞臣，速斬費仲、尤渾而快人心，使不肖者自遠；
??第七策：開倉廩，賑民饑饉；
??第八策：遣使命招安於東南；
??第九策：訪遺賢於山澤，釋天下疑似者之心；
??第十策：納忠諫，大開言路，使天下無壅塞之蔽。”
??估摸著大王差不多看完了，聞仲拿起龍案上的一支禦筆，吸飽了上品朱砂墨，雙手遞給對方道：
??“請大王即刻批準施行！”
??紂王有些無力地接過禦筆，在書簡上點了點，但遲遲不曾落筆。
??聞仲也不過於逼迫，那樣就太過了，有失人臣之道。
??猶豫良久，紂王才頂著太師的龐大壓力，商量著說道：
??“太師這第一策，便是要拆鹿台……嘖，這鹿台耗費人工錢糧無數，剛建好便要拆除，過於可惜了，此事再議吧！”
??群臣與聞仲皆是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家大王，好麽，感情您還知道耗費人工錢糧無數！
??萬事開頭難，第一次對太師說“不”，需要消耗很大的勇氣，但說出來之後，感覺就好了很多。
??紂王也逐漸找回了幾分昔日雄主的霸氣，拿著禦筆在第一策下麵畫了一道橫杠，表示日後再議。
??接著念道：“第二策，廢炮烙，準！”禦筆一揮，在第二冊下麵畫了一個朱紅色的圈。
??“第三策，填蠆盆，準！”
??“第四策，去酒池肉林……準！”
??“第五策，貶妲己，別立正宮……”紂王的手心有些汗意，語氣中帶著七分強硬、三分商量地說道：
??“如今妲己居於正宮，並無失德之處，如何不分青紅皂白便要貶謫呢？此一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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