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午夜夢回（4）
她獨自在屋中徘徊，茫然地看著窗。很久沒有出去了……是不是又到了某個美妙的季節？
她寡言了很多，所有的銳氣都被時光漸漸地磨平……
“丫頭，放心吧，最好的尚未到來。”路西法安慰道。她笑著點點頭，也許……也許明年的這個時候就會恢複了吧？
但是沒有人可以回答……
隻是為了這個目標，久黎一如當年對自己的狠心，下決心不僅僅依靠藥力，也要自己恢複起來。太久沒有活動身體，如果再不動彈，恐怕肌肉……就該萎縮了。
一天天，在惜箬的幫助下，她站了起來。無數次站起，無數次跌下，無數次！就算是這樣，她也隻能勉強自己支持著走一會兒，可是一會兒過後，腿上就如同一點知覺都沒有了一般，身體軟了下去。
她想要咬牙堅持，但是身體出現了問題，就不是意誌力能夠克服住的。她沒有辦法，隻能被一次又一次及時趕過來的路西法抱回了房間……
轉眼，就這樣三年的時間一晃而過了。窗外的櫻花開了謝，謝了開，久黎坐在床上，默默地看著窗外，卻依舊不能站起來走路。
聚魂蝶的力量隻能維持一年半，現在的她是完全出不去了。
“他們怎麽樣了？”那一天，她看著剛剛回來的路西法，輕輕地問著。
“一切都很好。”路西法強顏歡笑，拉住了她的手。路西法的手是那麽溫暖……
不，久黎苦笑了一下，是她，是她的手太過寒冷……
“獨孤堯傳信來說了，隻要保持這樣下去，大約再過五年，就可以完全好了。”路西法看出她的難過，勸道。久黎笑了笑，一如當年，點點頭。
可是，心中的失望，又有誰可以知道？那麽多日子裏，她好想要放聲大哭一番，可是又有誰能承受得住她心頭的眼淚？積聚的太久了，太過沉重……
如果一天，就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承受這眼淚的重量……還有誰可以幫她承受，幫她分擔呢？
路西法？惜箬？苛溪？
不……他們已經為她做了太多太多……
他們也很難過，也很無奈，她不願意……再讓他們承受這樣一份重量。
直到三年後的一天，一棵巨大的櫻花樹下，出現了翩翩白衣，那樣輕盈的顏色，隱隱約約，被櫻花和薰衣草印上了些許淡粉和淡紫的顏色，在這方天地顯得格外突出……
她輕輕歎了口氣，最近總不見路西法尋藥回歸，恐怕……已經被纏住了吧？
久黎知道，屬於她的結局，終究還是來了……
當那樣咄咄的目光在她的麵前化作溫軟……她終於忍不住在他的肩膀上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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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過來了！主人醒過來了！”耳邊一絲喧囂嘈雜。
“久黎……”然而首先出現的卻是一片純白。男子緊緊地拉著她的手，眸子中那抹揮之不去的焦急裏，終於迸濺出喜悅。他的聲音卻依舊平靜，隻有細細聆聽才能感受到一點點別樣的喜歡。
“憶……”久黎伸出手，模模糊糊的視線中，那雙淺藍的眸子顯得格外清晰。她忍不住想要撫摸他的眉心，不想看到……那裏微微的皺褶。
空唯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愣在了原地，他看著床上的女子，良久，終於輕輕地抬起了手，握住她努力撫著他眉心的那隻手。惜箬方才告訴他了，現在的久黎身體異常虛弱，會時常暈倒，甚至無端發燒……而他，一直坐在久黎的身邊，等了她很久……
“你醒了，真好。”沒有太多的言語，隻是輕輕地伏在她的耳邊，細語。空唯憶仿佛心上鬆懈了許多，頭靠著久黎的頭，俯身在同一個枕頭上。
惜箬等人互相看了看，連忙先離開了。
大門緩緩地關上……
終於回過神，久黎完全地睜開了眼睛，模糊的世界漸漸變得清晰……
淡紅的紗簾落下，燭火在遠處搖曳……屋子裏，一片通明。精美的裝飾，幽雅的環境，還有這些高貴無比的用品……一點也不像是萬迷山穀的那個小屋了……
“哪裏？這裏是哪裏？”久黎心中一緊，反握住空唯憶的手微微用了力氣，捏了捏。
“別怕……”空唯憶輕輕抱住了她，“大家都在外麵等你……”
“大家？”
“嗯……墨子軒，雅安，彌時嵐，以沫，歐陽無惑……還有好多好多人……都在等你醒過來。”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呢喃著，空唯憶淺藍的眸子變得格外溫和，仿佛都要滴出水來。
“嗯……”心中不知為何，安穩的許多。久黎朝著空唯憶擠了擠，落在他溫暖的懷中，垂著眸子。好累啊，堅持了那麽久的偽裝，此刻真的是完全卸下來了，隻有觸手可及的溫暖能夠安慰她依舊不寧的心神。挨著他，自己的身體似乎都要變得溫暖起來……
“久黎……要不見見他們？他們也已經等了很久了……”溫熱的話語在耳邊回蕩。
糾結之後，久黎還是咬著唇，微微點了點頭。
空唯憶看了她一會兒，溫柔地笑了笑，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久黎這才發現旁邊停著的一輛小車，恰好可以讓她坐著，被推出去。
空唯憶想得太周到了，一切都已經考慮妥當。小車恰好代替了她的雙腿，她也不需要擔心如何見各位了。
空唯憶溫柔地為她整理好了衣服，喚來侍女，幫她梳妝。昏黃的燈光之中，她的臉色似乎也沒有那麽蒼白無力了。
推開了門，溫和的晚風輕輕拂麵，這是春夜的暖風，帶著遲遲的花香……
“走吧。”空唯憶推著她離開，她看到了這裏是……千黎仙宗。不，是九奕……
高貴華美的皇宮，在夜色之中散發著溫和的月白色的光華。
燈火冉冉，久黎打量著身邊的一切，不由感慨起，發生了太多的變化。
但是，在她休息的那個院子裏，一切都和藥王府無異。似乎是空唯憶特意的安排。也許，他已經為這場別後重逢，籌劃了很久了吧。
“久黎——！”高分貝的大叫刺破了安寧的環境……
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忽然一個有力的懷抱立刻將久黎環住了……
“唔……以……以沫……”久黎在心中輕輕歎息一聲，她這一“死”，還真是讓大家嚇壞了。
“郡主……賢候……呃……”歐陽無惑在一旁，激動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最後卻隻是輕輕歎了口氣，沉默了下去。三年不見，他又成長了……
劍術，也已經封神了吧。
“久黎……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以沫緊緊地抱著她，似乎害怕久黎從自己的懷中溜走一般。
“以沫……我不是說過了，一定會回來的嗎？”久黎溫和地笑著，緩緩地從她的懷中掙紮了出來。這丫頭也真是激動過頭了，難道想把她憋死嗎？
“還說呢！你讓我們都快擔心死了！”雅安和彌時嵐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眼睛都是紅通通的，雅安強忍著淚水，笑著。雅安向來對靈力十分敏感，可就是現在，她都沒有辦法感受到久黎身上的靈力的。也就是說，她的靈力散盡了，無色靈核是真的碎裂煙散了。
久黎裝作無辜地攤了攤手：“怪我咯？我都說了一定會回來的，你看什麽時候我食言過？”
“應該說你不怎麽對他們發誓承諾。”空唯憶輕輕俯下身子，眯著眼睛看著她，“和我發過誓，你有幾次信守過？”
久黎一時語塞，連忙轉移話題：“對了，我在命書的回憶裏看到你和楚千葉使用‘伏誓’，讓她信任你，但是違背了誓言之後你怎麽一點事情都沒有啊？”
“哦……這個啊……”空唯憶若有所思，“以後再和你說吧。”
“你不會是猜到楚千葉會要你手上的‘伏誓’，所以在你手中的水中參合的‘伏誓’，讓她單向向你發誓吧？”久黎窮追不舍，對於這個問題，她想了三年一直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難道是打賭，冒險？可是這樣的風險也太大了！萬一被束縛的是他自己，沒有束縛到楚千葉呢？那簡直是功虧一簣啊。
“誒……”空唯憶苦笑了一下，“想那麽多幹什麽？我做事都喜歡萬無一失，人心這種東西是最難猜的，在那個時候，我還不想賭一把。若是這麽草率地賭了，輸的幾率就是百分之五十。”
“那你是怎麽做到的啊？”久黎眨了眨眼，對於這個問題，看來她是要刨根問底，一定要個所以然出來了，“還是說你兩杯水裏都沒有下藥，隻是個幌子？？”
空唯憶被問的有些無奈，看著身邊的侍衛：“去拿兩杯‘伏誓’。”看來他是要解密了，可是……為什麽是兩杯啊？
久黎眨著眼睛，眨呀眨呀眨呀……
身邊的諸位也眨呀眨呀眨呀，互相看著。大家都很想知道空唯憶是怎麽逃過“伏誓”的束縛，而又很巧妙地奪去了楚千葉等人的信任的。
當兩杯“伏誓”到達的時候，空唯憶接過一杯，直接遞給了坐著的久黎：“想知道的話，就和我賭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