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傲骨逆世（16）
“好像看到櫻花的樣子……是不是和卡薩布蘭卡一樣漂亮？”楚洛修自言自語著，又好像是在向久黎傾訴，“隻是為什麽……那樣好看的花都有著那麽悲涼的意義呢？”
“你都知道了？”久黎聽出了話中的含義，輕輕地歎息，“其實……”
“我什麽都知道了……自從力量完全解放的那一刻，我就已經什麽都知道了……”楚洛修有些無奈地嘲笑著自己，“真是可笑啊，從小到大，竟然如此幫助楚千葉，明明就是她封印了我的神識，讓我變得連話語都說不好……讓我第一次遇到你，就錯過了你……”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久黎，眸子裏麵是無望與無奈，“隻是……我還是想要把卡薩布蘭卡送給你……”他的手中終於還是出現一朵美麗高貴的卡薩布蘭卡，那是冰藍色的，高貴冷傲得仿佛一位女王。
久黎輕輕地接過，心中有些空洞……他是在責怪自己當初欺騙了他麽？
耳邊再一次傳來楚洛修的話語：“其實我早就想明白了，也許世上沒有一樣東西是單麵性的，他們總是有著正反兩麵……傷人卻又誘人，使人幸福也可以使人絕望，所以，為什麽不能選擇幸福卻要選擇絕望呢？”他輕輕歎息一聲，“也許，遇見你……是我此生最美好的事情了。”
久黎緩緩地抬起頭，卻不太清楚他話語中的意義，她不由強牽起嘴角：“在說什麽呢？搞得像是生離死別一樣！”
“久黎……”楚洛修忽然安靜下來，他的目光中還是出現一抹苦楚，然而片刻之後，卻又充斥了一絲溫暖的甜蜜，“送你一束卡薩布蘭卡，幸福是它唯一的含義。”
一道血色出現，竟比血櫻花的顏色更加璀璨更加詭異……
“洛修！”久黎的心中似乎被狠狠剜了一刀……
血液……詭異如畫的血液……
在那一瞬間，所有的血櫻花都盛開了，燃放著生命之中最燦爛的煙火……
耳邊，卻傳來故人的呢喃……
“都說血櫻花年年歲歲，花開不息，生命永恒……可又有誰能知道，沒有一朵血櫻花能夠堅持到一天的璀璨時光？”
“它們終將逝去，所有的燦爛都會化作煙雲，化作昨日……”
“可是，至少還有人記得它們的美麗，等待著……下一朵花的綻放……”
血櫻花，從日出到日落，短暫得讓人心碎的生命……
就像他年輕的生命，終止在此刻，漫天血紅的花海之中……
“不要！”
當雙手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可是她卻依舊緊緊地抓著他逐漸冰冷的手，目光之中是極度的恐懼和不相信……她喃喃地張開唇：“為什麽……”
“誒……”楚洛修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顯得蒼白無力，玫瑰色的眼睛漸漸失去了原先的瑰麗，有些悲涼的神色，“我知道……無論如何，為了空唯憶，你都要完成這一切……這已經是我能夠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他有些無奈地仰望著天空，遠處的黑夜似乎已經有了破曉的痕跡。
隻可惜，再也見不到日出的欣喜……
就像此後，於此長眠，再也見不到……他的黎明。
當花瓣離開了花朵，暗香尚存，一抹瑰麗的赤紅色漸漸覆蓋了他的身體，卻在瞬間化作了最純淨的冰藍……
“不知道這一睡……又要多久呢？”他低低的說著，冰霜覆蓋了他的身體，眸子中隨後閃過，一絲不舍……
“久黎，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難過？哪怕隻有一點點小小的心疼？”他孩子氣地說著，卻已經化作了最後一陣語音……
“……”無言無聲，可是卻又什麽滑落，落在了冰霜之上……
此生她很少哭泣，哪怕是麵對死亡，也很少如此表現出懦弱的一麵……
“誒……”低聲地歎息，身體終於被完全冰封，他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滿足，最後一點光亮卻終於散盡……那是自隕之術……
隻是這一睡，不隻是要等待千年，亦或是……萬年？
可惜他已經不抱期望……
千年萬年之後的那個世界裏，已經沒有了他的黎明……
黑夜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暗色的氣息不斷得湧出，化作了最詭異的色彩。男子的眼睛是墨藍色的，冰冷得如同夜帝。
“就是他在召喚吾麽……”他冷笑一聲，“終究還是這麽做了！”
“……”久黎輕輕地放下了冰霜，身後巨大的氣場讓她壓抑……隻是，那一刻她忽然篤定地自言自語著，“沒關係……隻要我能夠修改天命……你就一定會醒過來……洛修，等我……”
她的眸子裏麵再一次多了一份堅定，那樣的堅定，似乎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動搖。
身後的男子目光依舊冷淡，似乎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
“墨久黎……記住了，從今天開始，你可以讓我幫你做一件事情。”忽然，耳邊傳來抑製著不悅的聲音，這樣的語氣實在是太像一個人……空唯憶。
久黎機械地轉過頭來看著身後被自己忽視的人，目光裏隱藏著無盡的疼痛。就算是已經算到這條路上需要流血，可是……她也不希望有人為她流血……
“你是誰……”聲音有些黯啞，久黎努力地想要平靜自己。
“死亡戰使，司滅邇。”他打量著眼前的人，微微眯了眯眼，這樣的神情實在是太過熟悉……空唯憶！！
久黎心中隱隱作痛，塵封許久的悲涼似乎都要湧入心口。她看著他，低聲道：“你如何認識我？”是的，從第一開始，他準確無誤地喊出墨久黎這三個字的時候，她已經起了疑心。
“很簡單……”司滅邇卻格外冷淡平靜，“空唯憶是吾的契約主人。”
久黎的瞳孔微微縮小了些許，但是，終究還是平靜了下來。
可是，隨後頭中傳來無盡的暈眩，一眨眼之間，她的身體緩緩的墜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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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將英梓曳困在了夢境之中，也許他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平靜下來。瑰洱從空間之中走了出來，察覺到久黎的離開和死亡戰使的出現。
冰戀血櫻花開得無比旺盛，似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量，再也沒有花苞了，都已經完全盛開……也許這一次，要睡很久很久……
但是，血櫻花這最後的一舞，卻舞得傾國傾城……
冰霜覆蓋著的少年，安靜地躺在樹的旁邊，旁邊設了最堅固的結界。恐怕也隻有虛無夢境可以進入其中……
瑰洱輕輕地歎息一聲，察覺到，他還有微弱的意識……終究還是，這麽選擇了……
“小家夥，吾實在是不能提供太多給你……唯一能夠為你做的，也許就是給你一個美夢……”瑰洱的手心綻放出玫瑰色的光澤，一如沉睡著的少年的眼睛。那樣的華麗，那樣的震撼……
“帶你蘇醒了……也不會覺得沉睡無趣，沉睡孤寂了吧……”她輕聲地說著，光芒灼灼的彌漫，融入了冰霜之中……
恍惚之間，她有一絲錯覺，他的嘴角綻開一絲清淺的笑意……
“保重……”低聲地說著，瑰洱終於還是歎息一聲，追逐著墨久黎的氣息離開……
不知道，你是不是看見了……那個女孩笑著向你走過來……
“黎……久黎……”他低聲地喚著，那一刻竟然說不出話來……
不再是因為封印，這一次隻是……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是夢境，但是……
也許有你的陪伴，我不會孤單……
“洛修！”她笑著，向他伸出手，目光之中是明媚的顏色，“我帶你……去看櫻花好不好？”
他呐呐地伸出手，那雙手已經迫不及待地塞入他的手中。
東籬大陸的櫻花啊，此刻正綻放得耀眼……那是最迷人得粉紅，沒有了血色的淒厲與壯美……
可是那樣柔軟的顏色，竟然會……這麽好看。
可是，一陣風吹來，竟然已經有不少的花瓣流落了下來，美麗嬌小的花瓣輕輕地落在了土地上，安安靜靜地，仿佛沉睡而去……
“父親告訴我說人生短暫，活著就要像櫻花一樣燦爛，即使死，也該果斷離去。”她的聲音悠揚美麗，帶著醉人心魂的力量，“洛修，你說呢？”
他活著，是世人口中的修羅，燦爛？也許吧……
他死了，卻是自己的決定，幹淨利落，一點也不拖拉……果斷，是的……很果斷。
“我喜歡櫻花……喜歡著，這樣的洛修。”她笑起來很好看，眼睛輕輕彎了起來，像兩彎小月亮死的，光芒柔柔地直直地招到了他的心裏……
看著這樣的她，他的心好像抽痛了一下……
自從第一次解開封印見到她，她就一直沒有什麽笑容。就算是有，也隻是淡淡的，現在……終於看到了她的笑臉……
竟然……這麽好看……
也許，就是自己的存在讓她丟失了笑臉吧？那麽如今……他死了，她會不會繼續笑出來？回到原來那個，第一次見到他的溫柔卻也淩厲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