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傲骨逆世（12）
雖然心中是不情願的，但是總是會有人來打擾這看似平靜，其實已經脆弱不堪的生活。
幾天之後，上界的軍隊果然已經準備打破千黎仙宗的結界。
不知道是內部出了叛徒還是怎麽了，結界這一次卻很容易就打開了，守護結界的雅蜜戰使也已經身受重傷。這對於戰使的集合，又是一大難題！
為此，令狐玉辰不得不親自出麵解決了。
扭曲不得不再一次創造空間，圈出了一片淨土給雅蜜療傷，給已經找到的戰使休息。久黎自然也被令狐玉辰推了進來。
在收集全部的戰使之前，她怕是不能出來一步了。
“丫頭。”
指壓一聲，大門輕輕地被推開。
久黎沒有回頭，隻是安靜地坐著。不用回頭也知道，能夠喊她“丫頭”的，隻能是路西法。
“什麽事啊？”懶洋洋地問了一句，話語之中甚至還有一絲散漫。
路西法微微蹙眉，雖然久黎的話語之中隻有一絲慵懶，但是他還是能夠感受到，她在盡力隱藏內心的一絲惶惑與無奈。還有一絲擔心……縱然令狐玉辰的確在她的心中沒有空唯憶他們重要，很久以前，他甚至隻在久黎心中如同一位過客。
可是現在，她對令狐玉辰，對於千黎仙宗的感情也不是那麽糟糕吧。
至少……她還是擔心著千黎仙宗的。
令狐玉辰已經想到了辦法，讓楚洛修用扭曲之力連接到了千黎仙宗的外部，隻要事情一旦成功，他們就可以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絕不會受到半點傷害。而且扭曲空間也是集合不少戰使的力量一起鑄造的，再加上內部絕對沒有叛徒內線，這裏是絕對安全的。
久黎本來是盤腿坐在床上擺弄著封神印，上麵，欲望戰使的名字已經開始泛起淡淡地黃色，按照路西法所說，隻需要等待它變作金黃，就能完成儀式，收服他。
可是，那又要等待多久呢？
路西法眯了眯眼：“還在看你的封神印啊？放心，它是萬無一失的。”
沉默，沒有回答。
路西法的眸子微微下垂：“還在擔心呐？”
久黎卻自欺欺人地嗤笑一聲：“怎麽會呢！”
“好吧……不過還是要開心一點，畢竟隻差三位戰使了。”路西法有意無意地提醒一句，語氣平淡著。
“誰不開心啦？”久黎白了他一眼，一蹬腿，下了床。其實本來是想要狠狠地踹一腳床邊的路西法來著，不過人家躲得太快，為了避免尷尬，她隻能下床走走了。
路西法眯了眯眼，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丫頭，不要虐待自己的戰使啊！”
久黎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不作死就不會死！”說罷，立刻轉身離開了房門。
路西法的嘴角泛起一絲無奈的微笑，也隻有這樣，她才能稍微開心一點了吧？
隻是為什麽，一定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扛到自己的身上呢？
“路西法。”忽然，苛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許久不曾聽到的清脆悅耳，此刻卻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無奈。
路西法轉過頭去，使了個眼色，兩個人會意地離開。
密林裏麵，青色衣衫與墨色衣衫隨風搖擺，兩個人並肩站立著。
“那邊怎麽樣了？”路西法沉默了很久，終於還是淡淡地開口，語氣有些遲疑。
“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苛溪察覺到路西法的遲疑，看著他微微有些自責的目光，他不由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他們也開始準備了。”
“……”路西法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明的光彩。
苛溪沉默了片刻，還是緩緩地開了口：“他……有一個條件……”
銀色的眸子忽然縮了縮，然而他的神情卻又是理所當然，早有預料了一般。路西法淡淡地掃過苛溪，輕輕張開唇：“我知道了。”他似乎早就猜到了條件一般，拂袖背身而去。
苛溪本就是智慧戰使，他轉身拉住了準備離開的路西法：“這樣做真的好嗎！？你怎麽能擅自決定別人的未來和性命呢？！”
“他不會過分的。”路西法低聲地說著，沒有再理會他，似乎是逃跑一般地離開。苛溪看著他的背影，她終於還是沒有冷血到如此地步……又有誰能夠看見，路西法如此狼狽的逃跑一般的姿態呢？
離開了樹林，胡到了久黎一陣住著的小屋之中，但是人卻已經不在了。路西法微微皺了皺眉，轉身卻看見某個白梅樹下，少女安靜地坐著，似乎是在打盹。
點點白梅的花瓣落下來，飄落在她的身上，與她本就素色的長裙混為一體，如同淡雅藍衣上的一絲美麗的斑點。
微風拂過，卻把一朵白色的花瓣吹落在她櫻花瓣似的唇瓣，真是上天的一件最完美的藝術品……可是，為什麽……還要如此地毀掉她呢，毀掉這本可以引以為傲的藝術品……
神不知鬼不覺之中，路西法已經來到了久黎的身邊，輕輕俯下身子……伸出了手，拂過了她唇上的花瓣。
“路西法啊……”久黎卻調皮地睜開了一隻眼，看著路西法，“幹什麽呢？”
“已經有辦法聯係到時間了。”路西法淡淡地說著，目光之中依舊是冷傲還有一份慈愛。
“好，那就找個時間準備一下吧。”久黎臉上調皮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了，她認真地點了點頭。
隻要楚洛修在，聯係到時間戰使也隻是一瞬之事吧！
久黎再一次緩緩地垂下眸子，她本來流光溢彩地眸子似乎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微微黯淡了些許。
隻是可惜，沒有人察覺。然而即使不能察覺，路西法還是微微歎了口氣，輕輕地離開。
久黎的身體微微顫了顫，她的耳邊傳來的是，路西法的聲音——
“你是在……毀滅自己的幸福。”
是在毀滅嗎……她隻是太相信，就算一切都已經支離破碎，他依舊會在一切過去之後，安靜地守在自己的身後，原諒她這最後一次的任性啊……
沒有任何回應，她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裏，神色之上，依舊平靜。
隻是，她的心中，應該是……再也不能平靜了。
“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麽多執念……”低低的聲音似乎微微顫抖著，如同瑟瑟的秋風拂過枯葉，“所謂繁華，卻也抵不過……你的——凝眸一望啊。”
“此生與你相守一瞬……卻也已心滿意足了……”
不遠處，路西法聽到了，玄玉琴的嗚鳴……
“對不起……丫頭……”路西法低聲地自言自語著，“我還是沒有辦法順從你的意思……”
他的唇角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似乎在歎息自己的無能。那個曾經狂妄無比，冷傲無比的路西法，到底是什麽時候，已經變化了這麽多……
“久黎……”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藍衣少年已經立在了她的身前。也許是久黎太過迷戀於玄玉琴琴弦的觸感，就算是已經知道有人來了，卻也不願意停下來。
然而，楚洛修也沒有著急著和她說話，隻是閉上眼睛安靜地聽著這首曲子。他的聽力一向好的，那一瞬間，他能夠聽見什麽東西砸落琴弦之上，散發出的細小雜音。
睜開眼睛，他恍惚間覺得有什麽東西在陽光之下閃爍出亮麗的色彩，甚至可以刺破他的瞳孔……其實不用睜開眼睛就知道的，那是……眼淚。
“久黎……”楚洛修心中無端地慌亂起來，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少女的身邊，瞅了瞅她，卻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他緊張地攥了攥衣袖，咬著唇看著那個如同陶瓷一般的少女。
“玄玉琴……似乎能調動我體內的靈力……”久黎的聲音從容而又鎮定，“難道……我還是不適應這些無端出現的靈力嗎？”
“原來是靈力衝撞身體產生的嗎？”楚洛修舒了一口氣。
而久黎依舊從容地拂去了眼角殘餘的淚水，她沒有說話，應該是依舊默認了。她拂過最後一個音，終於停下了手指。抬起頭：“好聽嗎？”
意料之中的一般，楚洛修認真地點了點頭。
可惜不是空唯憶……若是可以，他就能夠聽出，她的弦聲之中，那一絲小小的瑕疵，這樣的瑕疵，也隻有空唯憶能夠指點她把……
沒有多說什麽，久黎隻是微微垂下頭：“洛修，這一次回雪冥國，可有什麽收獲嗎？”
楚洛修卻忽然一愣，微微地搖了搖頭。
久黎點了點頭，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嗯……”
“路西法說……今天晚上可以通過扭曲之力和奇跡之力……就可以連接到時間了。”楚洛修輕輕地說著。
久黎微微彎著眼睛，抬起頭看著他：“還真是麻煩啊，每一次都是這麽繁瑣的程序……”她半開著玩笑，嘴角的笑意那麽明顯。
楚洛修舒了口氣，單純地笑著：“沒關係！黎想要做什麽，我就幫你做什麽！”
久黎看他一眼，兩個人都淡淡一笑。
也許，也隻有空唯憶能夠看得出她笑容之中可以隱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