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還魂靈草（3）
接下來的日子，路西法真的有些佩服空唯憶的決心和毅力。
每日放血，在這片冰天雪地之中澆灌還魂靈草，他從未有過一絲怨言，從未遲過一分一秒。就好像，這一切都已經成為了他每日的必修課一般……
沒有小屋結界的地方，路西法隻要一走出去，就感受到刺骨的冰冷，他不清楚在這樣的環境裏麵……空唯憶要如何堅持，才能夠完成這一切。
可惜，還魂靈草隻需要神之血。然而身為戰使的路西法，給不起這份代價。
半個月下來，還魂靈草的確是結出了花苞……
小屋已經在路西法的努力之下擴大了幾倍，屋子裏麵暖氣也是充足的。空唯憶沒有提起過……也許隻有回到久黎身邊的那一刻，感受到爐火溫暖的那一刻……他才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這天，路西法繼續出門尋找柴火之類的物品了。屋子裏麵，空唯憶放完了血，喘息著坐在久黎的身邊……
不管如何，還魂靈草很快就能開花了……到時候，她就能夠醒過來了……
解除了結界……空唯憶忍不住地俯下身子去……
雖然知道少女現在沒有任何意識，然而他的吻依舊那麽纏綿……帶著些許的小心翼翼。仿佛不願意驚擾到她……
“很久之前……朕的心，沒有人可以進入……”淡然。
“卻沒有想到，一下子就被你吸引住……”苦笑。
“既然朕的心放你進來了……”溫和。
“就不會在這麽輕易地放走你了……”堅定。
空唯憶低低地說著，目光前所未有地溫和。此刻，他好像再也不是高高在上、冰冷無情的夜帝了，隻是一個……願意守在少女身邊，願意等待她的，閑散公子而已。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
“看來你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嗬！”忽然，門被打開了。來者卻不是路西法。
“獨孤閣下……許久不見了。”空唯憶微微垂眸，有些疲憊地在久黎的身邊趴下休息……沒有轉頭，他已經察覺到了身後是誰。
“老夫從來沒有想過，可以有一個人堅持放血救人這麽久。”獨孤堯晃了晃手中的淡藍色瓶子，裏麵的液體嘩嘩作響。
“朕做事情……都是言出必行的。”空唯憶淡淡地說著。他的聲音沒有了以前的魄力，卻也異常動聽，“隻要不死，血液就會源源不斷地回來。”
“嗬嗬……這種感覺，不應該是生不如死嗎？特別是……對於一向如同王者一般存在的強者來說。”獨孤堯緩緩地走到了空唯憶的旁邊，依舊是那樣似笑非笑的樣子，說的好像是故意折磨空唯憶一般。
“於朕而言，除了她，一切都是浮雲罷了。”空唯憶冷冷地說著。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前所未有過的虛弱，但是麵對獨孤堯的挑釁，他還是不由自主地降低了聲音。他的骨子裏麵，還是有一種王者的孤傲的。
隻是，當年的他為了久黎，隱藏了這份孤傲。現在，他卻再一次為久黎，收斂了這一份孤傲。
“哦？真是獨特的回答嗬！”獨孤堯將手中的藥瓶輕輕地放在少年的眼前，“喝了有好處。”說著，他再一次推門出去，檢查還魂靈草了。
對於煉藥界神一般人物的話，空唯憶沒有過多的懷疑，雖然瓶子裏麵的藥水味道真的不是很好，但他還是一飲而盡。
“喝得這麽急幹什麽？”獨孤堯眯眼笑了笑，手中卻是已經開了花的還魂靈草。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空唯憶的眸子裏麵還是閃過一絲驚異。三十天的煎熬，現在十五天就完成了……
他自然知道這麽快開花不是他的功勞，應該是獨孤堯做了手腳。
“這麽做，不會影響藥效嗎？”空唯憶淡淡地問著，忽然察覺到體內的靈力急速恢複，包括體溫，也開始上升。雖然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是也沒有方才那麽狼狽了。
“哼，老夫的手腳，一般人還模仿不起來呢。”獨孤堯挑了挑眉，沒有回答，隻是去了另一間屋子。空唯憶知道他是去煉藥了，艱辛的等待終於有了找落，他不由舒了一口氣。
“咳咳……咳咳！”咳嗽了一陣，他起身加固久黎的結界，做到一邊閉目修煉調理起來。
夜晚悄悄地來臨了，雪山的夜晚總是來得如此無聲。不經意之間地一睜眼，外邊就已經昏暗了下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路西法已經回來了，似乎故意沒有打擾到空唯憶，他安靜地坐在一邊等待著什麽。
“看你的樣子應該好了不少。”察覺到少年睜開了眼睛，路西法單手撐著頭，轉過來看向他。
空唯憶沒有急著說話，深呼吸一口氣，跳整好呼吸。
“這麽安靜的晚上，就沒有像問我的東西嗎？”路西法半眯著銀色的眸子，淡淡地問著。若有若無地撩撥起什麽事情……
“……”空唯憶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久黎……
他自然知道路西法是在說當年久黎狠心離開自己的事情。若是以前，他早就心緒不寧了，但是現在的他卻隻是淡淡地帶過。
“總有一天，她會親自告訴朕的……當然，就算不說，也無妨。”空唯憶輕描淡寫著。釋然了，仿佛一切都可以回到過去了。
以前是他逼得太緊了，才會導致她現在的半死不活，他不止一次地自責過，那樣揪心得痛苦比直接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所以，同一個錯誤，他不會再犯第二次。
說與不說，最後都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安靜地呆在他的身邊。
走到久黎的身邊，像往常一樣拉起久黎的手……
空唯憶有些心疼地摩挲著。
這是一雙布滿老繭的手，似乎宣誓著她受過多少苦……
比起一般的女子，久黎真的背負了太多太多……
空唯憶輕輕歎了一口氣。若是可以，他要讓這雙手上的老繭，都消失……
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的路西法終於安心地起身，離開了。他應該去看看獨孤堯那邊怎麽樣了，畢竟他煉毒多年，也許可以幫上一些忙。
“有事麽？”剛剛推門，獨孤堯的聲音就飄了過來。
路西法踏入一步，已經聞到了還魂靈草的芬芳。
“還沒有三十天，怎麽會開花的？”路西法仿佛自言自語著，像是在問對麵的人，又好像是在問自己。
“因為當初老夫喂他吃過一種藥，加強了他自身的修複能力和血液的靈力……”獨孤堯的嘴角依然是若有若無的笑容，瀟灑地半躺在地上，他的目光有些慵懶，“隻要老夫開啟他血液的靈力，就能夠開花了……當初和他說好的三十天，也隻是看看他值不值得老夫幫一把而已……”
他的嘴角有一種玩弄的笑意，讓路西法不由汗顏……
“若是他不願意培養還魂靈草開花，你打算如何救淺隱的女兒？”
“嗬嗬……不是還有你麽？隻要我煉藥加強你的血統，你的血液不就可以……培養還魂靈草了嗎？”獨孤堯瞥了一眼路西法，“不要小看我的丹藥……你們很快就會察覺到他吃下丹藥之後……得到什麽了！”
他的話語有些神秘，但是又止不住讓人有些小小的期待。路西法若有所思，沒有再說什麽。對於獨孤堯的決定做法，就算是墨羽玄也要恭敬三分，他路西法實在是沒有資格多問什麽。
這麽長的時間都等下來了，不知道山外麵的世界已經如何了呢？路西法輕輕歎了一口氣。據空唯憶說，來之前已經下令永夜帝國反攻為守，應該不會再有大亂子了……隻是不知道令狐玉辰那邊怎麽想。若是現在仙宗出兵，恐怕吃虧的會是永夜帝國。
隻是……這樣的勝利，真的有意義嗎？
手指輕輕地在桌麵上敲打著，少年安靜地坐著……
屋外燈火通明，屋內卻不見一絲亮光……
“玉辰尊上……”少女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從水下探出一個頭。
“……”少年看了看她，沒有回答。
“尊上還在遲疑嗎？長老們已經蓄勢待發了啊……”鱗看見了少年眉心的皺褶，一陣心疼，可恨她身為魚尾，沒有人類的腿腳，不能走到他的身邊……
不能……幫他撫平眉間的皺痕……
“宗主還在他的手裏，我們先等等吧……”令狐玉辰似乎做出了什麽巨大的決定，深呼吸一口氣。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隻是，隻有鱗聽出來，這原本一般的仙音之中，已經混入了幾許猶豫和糾結。這是以前的令狐玉辰所沒有的。
是因為久黎在他的心頭太過重要，重要得超過了仙宗的未來？還是……對於墨羽玄最後囑托的一份執著？
“既然不愛……為什麽又要把自己逼上絕路？？”鱗低語著，苦笑了一下，終於還是潛入了水底……
聽到了鱗的低語，令狐玉辰的身體明顯一震……
為什麽？他從未想過……
是因為當年和師尊的約定嗎？將來娶久黎為妻，好好保護她……
是因為現在師尊最後的囑托與請求嗎？輔助她成為宗主，保護她平安此生……
什麽都想過了，卻唯獨沒有那樣刻骨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