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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總結與感言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我喝的涼白開有點苦,這讓我想起皋皆所吞下的那些咸澀的海水。


  回顧整個第九卷的寫作,真是幻夢一場啊。


  鏡花水月的篇章,可以分為兩個部分,妖界篇和迷界篇。


  雖則對於寫作難度我早有預期,也嚴格地按照寫作計劃在推進,但確實要比預期的更難寫。


  妖界篇對我來說是一種全新的寫作方式,在主角幾乎不露面、只可旁觀的情況下,要來鋪開整個妖界的設定。


  前半部分或可歸類為「幕後流」?

  但它又無法寫幕後流的爽點。什麼下大棋,扮豬吃老虎,跳出來掀棋盤……全都不能寫。


  因為我們的姜望無法跳出鏡中世界,出來就得告辭。


  相較於整個妖族茫茫多的強者,他不用扮豬,本來就是。只有被吃的份。


  又全程被妖界天意針對,下的棋註定沒結果。


  在主角不出場,完全以新角色來推進故事、且需要鋪開大量設定,又有如此多限制的情況下,怎樣把故事寫得好看,寫得吸引人,是我必須要思考的問題。


  所以在姜望驟然失陷之後,我先來了個武安城大戰,用左囂、姜夢熊、猿仙庭、蛛懿的碰撞,來拉滿期待。


  用許多跟姜望有關的角色,來共同勾勒對姜望回家的等待。讓讀者置身於那種期待、等待的氛圍里。


  然後才開始緩緩展開妖界的畫卷。


  當然,在勾勒那些等待期待的時候,順便埋下伏筆,也是一個合格的作者應該做到的事情。


  作為人族最強大的對手,從遠古時代就延續下來的宿敵,妖族太重要,必須要濃墨重彩。不然失去的是整個故事的厚重。


  但姜望不能移動,這是最大的限制。他只能坐在井底,等待日升月落。用狹隘的視角,來觀察妖界的一切。


  這是一個註定壓抑,非常壓抑的篇章。因為姜望的所有努力都要失敗,所有的計劃都成空。不斷希望,不斷絕望,不斷努力,不斷被擊倒……一直重複這樣的過程。


  所以我盡量行筆輕鬆一些,用相對詼諧的文風,來緩和這種壓抑。


  但其實剝開柴阿四過度自信、猿夢極唯一真傻、羽信直播罵人……這部分故事的底色是非常殘忍的。


  及至神霄局鋪開,故事才演進高潮。


  這是迄今為止寫作難度最高的一個副本,角色極多,線索極其複雜且彼此糾纏,在時間和空間里無限穿梭。


  讓我們現在再來回顧一下他們的名字——


  熊三思(饒秉章)、羽信、蛛蘭若、蛛猙、羊愈、犬熙華、鼠加藍、鹿七郎、猿夢極、柴阿四、豬大力、蛇沽余。


  蛛弦、犬應陽。


  蟬法緣,麂性空、虎太歲、鹿西鳴、蛛懿、玄南公、猿仙廷、獼知本。


  行念、謝哀,


  鶴華亭、元熹、羽禎、柴胤。


  在短短一個神霄局裡,包括姜望在內,二十九個角色共舞。


  各有所謀,各有所求。


  在你時隔數月之後,再一次看到這些名字,是否還能有印象?


  橫向展開是整個妖族的勢力格局,黑蓮寺,古難山,封神台,太古皇城。


  縱向穿梭是歷史的追朔,時光深處的鶴華亭,數千年前的柴胤,萬載以前的羽禎、元熹,乃至於更古老的卜廉。


  當我寫到行念禪師孤舟渡天河的時候,秦總就在群里問我,這裡就寫得這麼大了,姜望還不回家,後面怎麼接下去啊?


  這裡已經算得上高潮,而浪潮至此竟不絕,在讀者的角度,也能感受得到後面有多難寫。


  我只說,放心。


  寫到許象乾的「到此一游」,寫到不老泉認主,我完全感受得到讀者的情緒已經拉滿,讀者的期待已經到達最高峰。


  「負笈天下驕名眾」那一章,短短四千字的一章,章說足有三千!


  平均每四個字,就有三個人評論。大家都在熱烈地討論劇情,章說比正文都長。


  若在這裡結卷,拉個更高潮讓姜望回家,讀者的情緒應該堪比黃河之會劍仙人。


  但姜望不能就這麼回去。


  因為妖族的刻畫還不夠,妖族的格局還沒出來。


  一個人的強大,是由他的對手所體現。若妖族不夠壯闊,掀翻妖族的人族,何以稱偉大?


  一時的巔峰,破壞的是小說整體的架構。


  然而情緒到了高潮,卻不能立即爆發出來,還要一直熬,一直忍,給人的感覺是非常折磨的。


  這裡是第一零百三章,到神霄局結束是一百二十二章。


  十九章的間隔其實不算長。


  但因為情何以甚一天只能寫一章,所以寫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我也想一筆而就,但寫作畢竟不是搬磚,不是我咬咬牙,就可以多搬幾塊的。我也需要精力充沛,情緒穩定,靈感卷顧,才能以穩定的質量推進故事。


  我理解寫作緩慢所導致的對讀者閱讀感受的折磨,尤其是在情緒已經堆起來的情況下。但我確實多一個字都蹦不出來。我有很多天的更新,都是晚上實在寫得頭疼也寫不出來了,第二天早上定鬧鐘,六七點早起再寫,每每踩著更新時間寫完。


  所以我一直說請養一養書,某些讀者如果看得著急,可以等到結束再看。


  絕大部分讀者都給了我耐心。但總還是有那麼幾個人,每天定時定點刷屏干擾,罵來罵去。


  我差不多也習慣了。只是在章末勸一句,不喜歡或者單純覺得書爛都可以的,現在網路很發達,有很多好作品,可以先去看看別的。把赤心放一放再說。


  然後有人發帖回應我——你讓我別看書,我讓你別看我怎麼罵你。這不是很合理嗎?

  太他媽合理了。


  我只能不理。


  為什麼我說神霄局寫作太難?


  到了不老泉認主這裡,姜望還不能走,當然他也不能死,而故事還要有起伏。


  每個角色都要有他的行為邏輯,而姜望要在縫隙里遊走。他作為主角必須要串聯故事線,要給讀者一個主視角,他作為神霄局裡相對的螻蟻,還要發出自己的光輝。


  所以我給出了很多設定,來使整個故事合理演變。行念禪師天外無邪,犬應陽求洞真新世界,麂性空看到了三生蘭因花,玄南公要鑄神王身……


  萬般所求皆成空,最後羽禎得一成。


  我用來接孤舟渡天河,接不老泉認主的……是元熹時光問道,柴胤瀟洒放超脫,羽禎萬失得一成,卜廉徹底消失在時光中。


  當然讀到現在的讀者更知道,卜廉身上還有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命途自卜廉起,自余北斗終。


  整個神霄局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好些角色都是非常有魅力,我個人都非常喜歡的存在。當然在此起彼伏,眼花繚亂的精彩之外,太多的線索交織穿插,也的確會讓一些沒有耐心走進那個世界的讀者,確切的「眼花」,看得暈頭轉向,又辛苦又疲憊。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任何劇情都不能滿足所有人。


  我得感謝讀者的支持。


  在我每天四千字的穩定更新下,妖界篇的追訂穩步上漲。到了神霄局鋪開之後,開啟瘋漲模式,一直漲到了三萬八!

  要知道鶴衝天的追訂一直是一萬八到兩萬,已經給我非常大的壓力。而神霄局這裡足足漲了近一倍。


  這是一本已經六百萬字的小說!


  而《赤心巡天》還能有這樣的讀者黏性,有這樣多、且越來越多的讀者追看每一天只有四千字的更新。


  是這些讀者讓我確定,我可以嘗試更多的寫作可能。是這些讀者告訴我,真正打動讀者的,是故事的質量,是文字里傾注的情感。


  在一個快節奏的社會,人們普遍追求「即想即有」的結果,而我的讀者,竟能容忍我這樣慢的寫作。


  我一直說,你對這個世界的表達,就是你對這個世界的選擇。


  你喜歡它,為它投票,給它訂閱,真金白銀給它支持,真情實感地表達你的喜歡,就是在告訴這個世界,你想要什麼樣的作品。


  同樣的,你討厭它,批判它,在各種場合唾棄它,也是在告訴這個世界,你不想要什麼樣的作品。


  我覺得都能理解。


  我唯獨不能理解的一種人,就是每章都要看,且因為起點盜版現在做得好,每章都得花錢看,然後還每章都要罵的人。


  圖什麼呢?


  在已經六百多萬字后,你還每章都追看,準時準點地看那四千字,那隻能是因為我寫得太好,寫得讓你欲罷不能。


  不然還能因為你愛我嗎?


  全網現在每天更新的小說數以萬計,你偏偏和目前三萬八千個追訂讀者一樣選擇了赤心……身體很誠實嘛!

  我確實現在心態鍛煉得不錯了。要知道我可是一開始連有人說水都覺得難以忍受的人。我覺得我寫得那麼用心,你怎麼能說水呢?


  後來我發現,任何一本小說都有很多人在說水……


  有一天我看到有個作者朋友在群里說,「我真懷疑我的讀者是不是在沙漠,怎麼天天向我發求救信號。」


  哈哈哈哈。


  我正經地說一下,真的,如果沒人給你錢,如果不是你恨我入骨,不要再搞我心態了。


  我已經很久沒有爭榜,很久沒有要月票。


  我的精力在神臨卷就已經被那些整天刷屏攻擊的人耗盡了。所以我現在才只能日更四千。


  我只想安安穩穩地寫完這個故事,完整勾勒出我的仙俠世界,不留下什麼遺憾。


  有人說情何以甚是不是有負面情緒收集系統,越是有人罵,寫得越好。


  他媽的!我真不是!


  你以為作者每天要面對什麼。


  你以為你只是一個人情緒的發泄,你不爽你就要發泄。


  幾百幾千次的負面情緒加起來,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是否能承受?


  赤心巡天寫到現在,被罵得最多的。


  一個是竹碧瓊從天府秘境歸來,一直人說這是大盟氪金救回來的。我的盟主都是真心喜歡這本書的讀者,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試圖干擾我創造。


  一個是黃河之會,那時候很多人說水,說刻畫那麼多沒用的角色幹什麼,說這本書看到這裡就別看了。


  一個是姜望點將台上單挑,輸給了重玄遵。


  一個是林有邪,很多人說她總是針對姜望,這個角色太噁心太討厭。


  寫到現在,再回想這些故事,真的有值得罵的地方嗎?

  竹碧瓊當時如果死了,覆海的線怎麼收?我重新再寫一對雙生花,再摻一段劇情嗎?


  故事推動到現在,黃河之會上的哪個角色沒有發光?哪個角色是無用的?還用質疑嗎?

  重玄遵那一戰若是輸了,他的壓迫感立刻崩塌。後面他的戰損,他與姜望的並肩作戰還動人嗎?

  林有邪更不必說,現在她已經是最被懷念的幾個女角色之一。


  我已經寫到六百萬字,質量看得見,心血感受得到的六百萬字,是不是可以多給我一點信心。在很多時候……等一等呢?


  陽曆1月29日那天,有個微博名叫「XXX」(本來寫了他的ID,想想還是刪掉了)的人,給我發了三條評論。


  一條是「忌日快樂」。


  很多人都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


  一條是「趕緊掛」,評論的是一條我說自己咳嗽沒有好的微博。


  一條是「恭喜」。這條微博,評論的是我對我奶奶的紀念。2022年12月27日,我奶奶走了。我在當天寫了一條微博,他恭喜的是這個。


  我情何以甚寫書寫到現在,沒有花錢買過一個盟主,沒有買過一張月票,甚至沒有發過一個月票紅包(這是平台認可的正規的爭榜渠道)。


  有人說赤心是靠運營紅的,是靠刷榜紅的,說那麼多盟主是買的。


  我懸賞貳拾萬元自證,至今也沒有人來拿這筆錢,他們是不愛錢嗎?我拿貳拾萬元打他們的臉,他們竟然不敢有反應!他們一直在陰溝里狺狺狂吠,但從來不敢走到我面前。


  我如此清白地寫作。


  兩百張月票的時候如此,兩萬張月票的時候也是如此。


  六十均訂的時候如此,兩萬七千均訂、三萬八千追訂的時候也是如此。


  所有讀者都是我一個字一個字一點心力一點血敲回來的。


  所有成績都是讀者一票一票投出來,一個一個自發宣傳起來的。


  讀者把赤心巡天捧到什麼位置,它才走到什麼位置。


  我比誰都要珍惜讀者。


  但我不曾意想,一個我從不認識、從無交集的人,能恨我至此。


  我靠自己的才華和努力,堂堂正正地贏得一切。


  就因為固執自己的寫作想法,就應該忍受這些嗎?

  我無法理解,它們病得很嚴重。


  那天我在盟群里氣得發瘋,那天我生日,我本來請假休息,最後沒休息成。當場跑去派出所報警,但派出所說他們管不了,說要我去法院。


  那天已在年關,很冷,我在路上堵車堵了兩個小時。法院已經下班。


  晚上七點我還要趕去我外婆家吃飯,因為外婆跟我同一天生日,我的家人都在等我。第二天我還要趕回鄉下過年,因為奶奶才走沒多久,需要守靈。


  我無法跟我的家人說這些。只能在盟群里跟朋友們倒苦水。


  時間成本怎麼算?我之前賣過一個八千字的短篇,價格是二十萬元加票房分成。平均一個字二十五塊錢還有多。


  但我在寒風中奔走一個下午,收穫的只是憤怒,憤怒,憤怒。


  我巨大的時間成本讓我只能不了了之,我每天都需要更新所以我要沉默忍受,我要自己消化情緒。


  寫作難嗎?


  我樂在其中!

  我熱愛寫作,我喜歡挑戰寫作難度,我最大的痛苦在於力有未逮,最大的歡喜在於寫作能力的進步。


  連載難的是什麼?

  難的是吸收這麼多負面情緒,還要堅持自己覺得對的事情!


  我並不是一個堅強的人,我遠不如我筆下的人物。


  他們心堅如鐵,萬事不縈。


  我什麼都在乎。


  我真心地感謝,一直支持我,給我力量的人。


  我的讀者們呀!


  我不會憤恨地對待那些不滿我,批評我的人。


  但我也不會原諒那些傷害我,污衊我的人。


  大家萍水相逢,也可能終生不逢,就這一本書的緣分而已。


  我善始善終。


  你們去留隨意。


  我不願意重複自己。所以如果還有下一本,我也不會寫仙俠。


  所以赤心巡天就承載了迄今為止我所有的仙俠夢想。


  我要寫到我認為的最好,而不是任何一個人認為的最好。


  我可能會越寫越慢,還會更慢。


  但我一定會對得起前面這六百萬字。


  本來還應該總結一下迷界篇的寫作,但寫著寫著又扯遠了。


  我有點犯困,晚上還約了人吃飯。


  那就到這裡,就當做鏡花水月吧!

  也或者,用一句話描述就足夠——它接住了神霄局。


  眾所周知,調起得高不算高,接得住才算高。


  ……


  最後彙報一下成績:

  鶴衝天結束的時候,小說均訂是一萬九千五,追訂最高兩萬四。


  鏡花水月結束,均定來到了兩萬七千,追訂最高三萬八。


  對了,麻煩大家沒有全訂的,可以去訂一下第一卷第一百一十九章《按劍四顧心茫然》。


  那是上架第一章,也是本書高訂的體現。


  我想看看這本書的真實讀者有多少。怎麼能以三萬不到的均訂,動不動幾千條章說,那麼多讀者討論劇情呢!


  至此停筆,結束整個第九卷。


  請假四天(算上今天是五天)。


  陽曆三月十五日,周三恢復更新。


  ……


  下一卷的名字是——


  《皆成今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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