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解惑

  秦落煙不是真正的男人,她沒有體會過那種男人之間的真實情義,不過這一瞬,她突然明白了,所謂的“兄弟”兩個字的真正含義。


  “嗯,我明早一定回來!”秦落煙翻身上馬,坐在馬上衝老劉擠出了一絲安慰的笑。


  老劉一聽,立刻抹了一把汗,笑道:“你可真是嚇死我了,還以為你要逃呢,剛才我可是緊張得不得了,聽你這麽說我倒是放心了。快去吧,時辰也不早了。”


  秦落煙這才猛地一夾馬腹,馬兒奔騰而去,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消失在小道上。


  黎明的曙光從天邊緩緩的冒出幾絲來,騎馬奔騰的秦落煙往天邊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隱隱的光亮宛若她漆黑的內心裏一盞希翼的明燈,讓她不至於讓靈魂徹底迷失在黑暗之中。


  天,快要亮了吧。


  秦落煙來到鳳棲城城門的時候,城門的守衛剛剛打開了城門,秦落煙從懷中掏出一塊武宣王府的令牌,沒有下馬,當著守衛們的麵騎馬而過。


  這就是權利帶來的便利,因為是武宣王府的人,所以守衛們竟是連常規的盤查都省去了。


  快要靠近武宣王府的時候,秦落煙取下了臉上的人皮麵具,她徑直來到武宣王府的朱漆大門前,抬手就敲響了門上的銅環。


  有小廝打著哈欠來開門,正要怒罵哪個不長眼的竟然敢這麽早來瞧武宣王府的門,開門一看是秦落煙的臉,立刻變得恭恭敬敬,瞬間睡意全無,心中更是慶幸先前沒有本能的罵出難聽的話。


  “不用通報王爺了,我自己去找她。”留下這麽一句之後,秦落煙騎著馬就穿廊過世,能在武宣王府裏騎馬的女人,她也算頭一遭了。


  馬蹄聲聲響起在武宣王府裏,讓眾人都是一陣疑惑,如果一個人在武宣王府裏騎馬,而侍衛們都沒有阻攔,那也是變相說明了這個人的地位,所以所有人都開始好奇起來,這個騎馬的人到底是誰。


  傅子墨原本也在沉睡,以他的功力,百丈開外的馬蹄聲他也能清晰聽見,所以在這人騎馬而來的第一時間他就知道了,隻是,讓他有些疑惑的是,侍衛沒有攔這騎馬的人,就連暗衛都沒有絲毫要阻攔的意思。


  所以,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隻是那笑容還未綻放完全的時候,一人已經推開他的房門闖了進來。


  果然是預料中的那張臉,他淡笑,“怎麽才分開不久,這麽快又想本王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見秦落煙眼淚汩汩的落下,一頭就紮進了他的懷抱裏,他怔怔的抬起手摟住她的腰,不等他出口安慰,懷中的女人已經泣不成聲。


  秦落煙也沒有想到,當她遇到了無法接受的現實的時候,她想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傅子墨,而且她無比渴望的能讓他分擔她的痛苦,在心底深處,她是相信他的,相信他能解決所有的苦難。


  在她最痛苦無助的時候,竟然是那麽迫切的想要見到他,所以,她連夜奔跑,不顧一切的回到了武宣王府。


  “怎麽了?”等她哭得差不多了,傅子墨才開口問道,他抬起手撫著她的臉頰,用手指溫柔的擦去了她眼角的淚水,“讓本王聽聽,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能讓本王的女人哭成這個模樣。”


  秦落煙抽泣了一陣,抬起頭,哽咽的道:“大師兄他……可能隻剩下幾個月的生命了。”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她的眼淚再一次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


  傅子墨看見她如此悲傷的模樣,心頭也是一陣抽痛,忍不住將她摟緊了一些,想要用自己的胸膛給她一個安全的依靠,他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撫摸著,安慰道:“人,總有要死的那一天的,如果他的人生有意義,就不在乎長短。在他選擇犧牲自己去救你和吳懿的時候,他就已經對自己的人生做了選擇,本王相信,他是不後悔,也覺得值得的。”


  人生的意義,不在乎長短。


  不得不說,這句話讓秦落煙的腦海裏有什麽東西在慢慢開始釋然了,隻是,哪怕如此,她依舊無法接受那樣一個好好的人,會以那樣的結局消失在這個世界。


  “可是,我舍不得。”秦落煙泣不成聲,再一次將頭埋在了傅子墨的懷中,她哽咽著低吼:“你說為什麽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師傅和師兄他們那麽好的人,憑什麽就落得這樣的下場,這不公平!難道老天爺真的就看不見麽?”


  聽了她的話,傅子墨不禁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跟了本王這麽久,你怎麽還會說出這麽可笑的話,你覺得,本王信老天爺麽?”


  秦落煙吃驚的看向他,赫然看見了傅子墨臉上的憤恨和蒼涼,“早在本王五歲的時候,本王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老天爺了。從五歲開始,本王就隻信自己!你問本王,為什麽這社會總是那般不公平,禍害長命百歲,而好人卻總是落得一個不好的下場。那本王今日就告訴你原因……”


  “為何……”秦落煙眼中一片茫然,她吞了吞口水,期待著傅子墨的回答。


  “因為,禍害比好人狠,所以好人就會輸!你看看宮中的那位,你以為他能順利的登上皇位,是靠老天爺麽?當然不是!他的皇位也是很多人用命換來的,其中,包括我母妃的命!所以,他是好人嗎?不是,他也是禍害!他是禍害,所以他就要阻止更多的人成為和他一樣的禍害,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做了很多事,推行佛教,抬舉文人,教導人們心心向善成為好人,因為好人,是鬥不過他的……現在,你明白了麽?”


  傅子墨一席話,帶著一種對人性最悲涼的體會,他在嘲諷,嘲諷整個南嶽,嘲諷那些朝堂上挺直腰杆說著國家大義的朝廷重臣。


  隻是,他的話對於秦落煙來說,太過震驚了一些,她一時之間有些無法體會那種感覺,可是,無由的,她就是覺得傅子墨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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