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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博弈

  其實姬定建議杜后打游擊,也是出於現實的考慮,別看他張口就是全力支持,閉口就是糧食武器。


  其實不然,基於目前的交通,以及雲貴這邊的地形,楚國即便真心想要全力支持杜后,能夠給予他們的糧食、武器也是很有限的。


  故此杜后得將蜀軍都派出去,讓他們自己去各地謀食,不能都待在青水等著吃喝,那樣的話,楚國也負擔不起啊!

  而青水這一帶,是山地多,耕地少,自產糧食也養不起太多人。


  當然,一旦將軍隊都派出去打游擊,這無疑就給了新會一片肥沃的土壤。


  而在姬定入川之前,就已經安排人運送一些糧食武器過來,他知道,這得馬上讓蜀軍感覺到楚國的溫暖,如此他們才會堅定的與秦軍鬥爭下去。


  新會才有成長的空間。
……

  巴國都城,江州(今重慶)。


  「這昭陽可還真是老成持重啊,接連大勝竟然都不乘勝追擊,反而忙於修固防線,真是不好對付啊。」


  張儀嘆了口氣,是愁緒滿面。


  原本他們打算採取誘敵深入戰術,先利用巴軍以弱視敵,然後秦軍在後面伏擊。


  可是楚軍根本就不上當,是穩紮穩打,終於醒悟過來的楚軍是越戰越勇,反攻接連取得四五場勝利,但所得土地也不過數十里,甚至還在得勝之後,主動後撤,未有一兵一卒冒進。


  這令秦軍的計劃以失敗告終。


  說著說著,張儀見魏章不回話,抬頭看去,只見魏章盯著地圖,沉思不語,於是問道:「你在想什麼?」


  魏章微微一怔,皺眉道:「主公,臣以為目前的情況對我們十分不利啊!」


  張儀問道:「此話怎講?」


  魏章道:「我之前一直在前線視察,發現昭陽鞏固的防線都在巫山以北。」


  張儀一時未明白,又問道:「那又如何?」


  魏章道:「但是這江州可是在巫山以西啊!」


  張儀突然反應過來,道:「你的意思是,昭陽之前舉動,都是在防止我軍從北面進攻巫山,一旦北邊防線穩固之後,楚軍主力便可西進攻取江州。」


  魏章點頭道:「極有可能,在我們未到來之前,楚軍的攻勢就是沿江而上,一路西進,只不過在他們攻克巫山之後,一方面得到了巴國境內三大鹽泉,而另一方面又恰逢與我國聯盟攻魏,以至楚軍停止西進。


  可如今我們已經佔領巴蜀,如果我們要與他們爭奪巫山,必然是要屯兵江州,若不攻取江州,巫山始終面臨著威脅,我預計楚軍下一步應該進攻枳地(今涪陵)。」


  張儀緊鎖眉頭,道:「我們是否守得住?」


  魏章道:「如果昭陽集楚軍主力來攻,在兵力上,我們恐有不足,而巴軍的戰鬥力又敵不過楚軍,故此可能還得再從國內調集至少三萬兵馬,方可守住這江州。」


  張儀稍稍點頭。


  正當這時,一個將官入得帳內,將一封戰報遞給張儀。


  張儀看罷,當即罵道:「這個陳庄可真是不堪大用,如此局面,竟然還能損兵折將。」


  魏章聞言駭然,忙道:「主公,陳庄戰敗?」


  前線本就亞歷山大,要是後方再出問題,那可真是腹背受敵。


  關鍵之前他已經打得蜀軍沒了心氣,這種情況怎麼可能會輸啊!

  張儀道:「那杜后並未在廣都與我軍決戰,而是選擇撤離,同時將整個廣都城一把火給燒了,就連田裡面的糧食都全部搗毀,陳庄一怒之下,就率兵前去追擊,其中一路人馬被敵軍伏擊,幾乎是全軍覆沒,雖只有兩千餘人,不影響大局,但也因此放跑了杜后,目前所知的消息,杜后已經率領殘部逃至青水一帶。」


  魏章皺眉道:「青水那邊到處都是山地,而陳庄手中人馬有限,只怕不好追擊啊!」


  張儀點點頭,道:「故此陳庄來信,問我該怎麼辦。」


  魏章問道:「不知主公有何打算?」


  張儀沉吟少許,道:「若是我們派大軍深入山區,繼續圍剿杜后,這風險太高,而目前我們已經佔領蜀中最為富饒的地方,杜后與其殘部,已不成氣候,無法對我們造成任何威脅。


  這當務之急,我們還是得趕緊控制住蜀中,開墾土地,如此也能減輕前線的壓力,至於杜后那邊,我們可以一方面懸賞,一方面想辦法收買杜後身邊的人,在得知杜后具體行蹤后,再出兵,務求一擊必殺。」


  魏章稍稍點頭。


  確實!


  杜后都已經跑到山裡去,沒有糧食支援,是很難組織一支足以威脅到秦軍的軍隊,目前的關鍵就是在於杜后這個圖騰,只要將這圖騰給弄掉,就再無後顧之憂,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再派大軍前去圍剿,這顯然是風險高於收益。


  要知道這邊可還面臨著楚軍大軍壓境。


  採取斬首行動,以最小代價來換取最高的回報,這無疑是最為合適的。


  魏章又道:「既然我們無法一舉消滅掉蜀軍全部主力,以陳庄那點人馬,只怕難以控制住蜀中。」


  秦軍在蜀中戰略就是擒賊先擒王,如今沒有抓到蜀王,並沒有完成全部的戰略目的,也不能奢望那些地方會主動投誠。


  肯定還是增派兵馬。


  張儀問道:「那你以為我們還得派多少人馬?」


  魏章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道:「加上支援江州的部隊,臣以為至少至少還得派七萬人馬。」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道:「但是這些人馬,也僅限於能夠鞏固我們目前的勝利成果,想要擊潰楚軍,可能還是很難的。」


  他也發現,這楚軍在巫山鹽泉的戰爭中,都是異常勇猛,戰鬥力不容小覷啊!


  張儀笑道:「擊敗楚軍的關鍵,並非是在這裡。」


  魏章忙問道:「那是在哪裡?」


  「中原!」


  張儀呵呵笑道:「你來這裡才多久,怎就認為此地乃天下?這天下還是在中原,得中原者得天下,我們與楚國的對手也都在中原。


  我們增兵,楚國也必然會增兵,那麼這就給齊國和三晉可趁之機,只要我們在這裡站住腳跟,與楚軍對峙,那麼楚國所面臨的壓力是遠勝於我秦國。」
……

  巫山。


  楚軍大本營!

  在經歷過幾次大戰之後,這裡楚軍將士也慢慢從安逸中走出來,恢復到戰時的狀態。


  昭陽對此也頗為滿意。


  大帳中,他向一幹將領道:「如今我們已經鞏固巫山以北的防線,憑藉地理優勢,我們不懼秦軍從北襲擊我軍後方。但若不攻取江州這個大糧倉,敵軍始終能夠對巫山形成威脅,下一步我們該集中兵力攻取江州。」


  為什麼楚軍這麼快就能夠恢復過來,並且接連打勝仗,主要就是因為姬定巧妙的憑藉鹽利來鼓舞士氣,說秦軍就是奔著鹽泉來的,這令楚國貴族難以接受,打起來仗也是不要命。


  既然這麼好用,那麼昭陽自然不會放著不用。


  他的戰略就是以保護大三鹽泉為由。


  司馬昭魚道:「可是目前巴軍和秦軍主力都在江州,我軍難以攻取啊!」


  昭陽道:「經過前面幾次交手,我發現那巴軍戰鬥力是遠不如秦軍,但是秦軍目前在江州的兵力極其有限,故此我們要避開秦軍,或以少量的兵力牽制秦軍,多點佯攻,然後針對巴軍防守的陣地發起進攻,讓秦軍疲於應付。」


  巴人以前佔據著三大鹽泉,幸福的要命,當地人是不耕而食,不織而衣,這戰鬥力自然遠不如每一畝耕地都得用性命去交換的秦軍。


  前面幾次交手,但凡秦軍主力鎮守關隘,楚軍都是難以攻破,但巴軍鎮守的關隘,楚軍基本上都能夠奪取。


  正當這時,一名將官入得帳內,「啟稟大將軍,周客卿回來了。」


  「是嗎?」


  昭陽不顧他人,立刻起身出得帳中。


  留下一群將軍面面相覷。


  回來了?

  從哪回來的?

  他們並不知道姬定都已經跑去蜀地溜達了一圈。


  昭陽親自出得大本營,將姬定迎入帳中。


  「周客卿,你怎就回來了?」


  昭陽略顯忐忑地問道。


  姬定笑道:「這事情都已經辦成了,我可不想留在那深山老林裡面過冬。」


  「辦成了?」昭陽對此是又驚又喜又有一些懷疑。


  他原本見姬定這麼快就回來,自然是以為遇到挫折。


  其實他對於姬定此行,並沒有抱多少希望。


  姬定點點頭,然後拿出一幅地圖鋪在桌上,將杜后輾轉青水一事告知昭陽。


  昭陽聽罷,是皺著眉頭直搖頭道:「蜀軍羸弱不堪,在已經失去富饒之地的情況,他們又能夠牽制住多少秦軍?」


  姬定笑道:「大將軍若是這麼想,可就本末倒置啊!」


  昭陽詫異道:「此話怎講?」


  姬定道:「如今可不是讓他們幫我們牽制,而是我們幫助他們牽制。」


  昭陽愣的片刻,笑道:「到底是我本末倒置,還是周客卿你主次不分啊!」


  姬定道:「不管是本末,還是主次,都得從秦軍的目的來看,不知大將軍以為秦軍的目的是佔領巴蜀,還是在此擊敗我軍?」


  昭陽沉吟少許,道:「在最初時,我們都以為秦軍入蜀,其目的乃是針對我軍,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軍可能只是一個幌子,秦軍是利用我軍對巴蜀的威脅,從而企圖佔領整個巴蜀地區。」


  姬定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故此蜀中對於秦軍而言才是最為重要的,得不到蜀中,即便在此秦軍佔得上風,那也是失敗,以此來看,蜀中才是關鍵戰場,這裡只是次要戰場。」


  昭陽道:「但是我軍的目的……!」


  話一出口,他突然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才是主次不分。


  楚軍目的雖然是保住鹽泉,但若讓秦軍佔領整個巴蜀,鹽泉是否還保得住?同時這將楚國造成相當大的威脅,楚軍的目的就是要制止秦軍吞併巴蜀。


  這麼看的話,蜀中戰場自然是至關重要啊!

  而能夠影響到蜀中戰場,唯有杜后率領的蜀軍。


  昭陽又道:「就算你說得對,可即便我們在此牽制住大部分秦軍主力,只怕蜀軍也難以擊敗秦軍。」


  「不需要擊敗秦軍,只需要襲擾便可。」


  姬定搖搖頭,道:「這攻城略地難,可是守城就更難,目前蜀中是一團糟,秦軍作為外族,想要治理蜀中,也絕非是一朝一夕之事,故此蜀軍根本不需要與秦軍正面交鋒,只需要讓他們無法治理好蜀中,不斷消耗秦軍,終有一日秦軍會不堪其累。」


  昭陽還是對此抱有疑慮,道:「蜀軍能做到這一點嗎?」


  姬定道:「一定可以。」


  昭陽稍稍點頭,道:「正好,我軍如今也打算西進,攻取江州,而江州乃是目前巴軍和秦軍的糧倉所在,他們一定會全力防守。


  但如果秦軍繼續增兵這裡,我軍也必須增兵,那麼補給方面,又需要增派大量的人力物力,同時齊國又在徐州虎視眈眈,一旦齊國知道我軍大軍囤積於此,極有可能趁勢南下,如此一來,三晉亦有可能蠢蠢欲動,這會令我國陷入腹背受敵。」


  當初各方都認為秦楚在巴蜀只會發生小規模戰鬥,大家都按兵不動,但如果秦楚都派重兵在此對峙,誰能保證其他諸侯還能夠坐在一旁看戲。


  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可都是兵家常事啊!

  姬定是自信地笑道:「關於糧草之事,我自有辦法可以在不浪費軍力的情況下完成對前線的補給,同時我也會前往濮陽,讓齊國放棄南下的想法。」


  昭陽大喜,問道:「不知客卿有何妙策?」


  姬定笑道:「妙策倒是談不上,只是沿用巴人之策罷了。」


  「巴人之策?」昭陽錯愕道。


  姬定點點頭道:「相信大將軍也聽說過,巴人不耕而食,不織而衣。」


  昭陽點頭道:「那是因為此地產鹽。」


  姬定道:「正是如此,我們可以讓國內商人運送糧食來此換取鹽,甚至允許順道將鹽販至秦國,到時定有不少鹽商來此,如此便能夠解決糧草的問題。」


  昭陽直拍腦門道:「對呀!如此簡單,我怎就未想到。」說著,他又向姬定拱手道:「客卿大才,昭陽嘆服。」


  「哪裡!哪裡!」


  姬定拱手回得一禮,又道:「大將軍只需負責前線,這後面的事,我會為大將軍辦妥的。」


  昭陽不禁是喜出望外。


  如果姬定真的能夠搞定後勤,還能夠避免楚國東西兩線作戰,那昭陽將會在這裡過得非常舒服啊!……

  那陳庄在收到張儀的信后,於是率領部隊返回成都,開始著手鞏固蜀國三都,其實當初嬴駟派他前來,不是讓他來打仗的,而是來讓治理當地的。


  如果是為打仗而來,那就應該公子疾來。


  關於治理方面,陳庄倒是得心應手,而他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清除這附近的頑抗勢力。


  由於之前秦軍一味與蜀軍決戰,只是攻陷主要的城鎮,而三都附近部落酋長,並沒有去理會,周邊大多數地方也都沒有去佔領。


  這回過頭來,秦軍自然也不會放過那些大酋長,因為這裡大多數土地,都控制住這些部落酋長手中,若不將他們都給幹掉,到時拿什麼去獎賞奮勇殺敵秦軍將士。


  陳庄開始派兵清除這大酋長。


  是清除。


  就是能殺,盡量不留。


  嬴駟可沒有打算以蜀制蜀,他肯定要在這裡推行秦制。


  而且他們還得讓蜀人充當奴役,為前線運送糧草。


  在一片茂密的山林中,只見一群男男女女,十餘人,抱著孩子,攙扶著老婦,在茂密的林中奔逃,人人臉上都布滿著恐慌。


  其身後聽得陣陣叫喊聲。


  「在那邊!」


  「站住!」


  片刻間,就見三十多名武裝到牙齒的士兵,背弓持刀追將過來。


  聽得「哎呦」一聲,只見一個婦人絆倒在地上。


  「阿姆!」


  又見一個少年回身過來,想要攙扶其婦人。


  「你別管我,快跑!」那老婦卻伸手去推那少年。


  而就這母子拉扯之時,追兵已然追至跟前。


  「我與你們拼了!」


  少年揮刀迎上。


  砰!

  對面一名大漢一腳將其踹翻,大手一揮,「將他們綁起來。」


  話音剛落。


  冷矢突至。


  正中那大漢胸膛,大漢應聲倒下。


  嗖嗖嗖!

  又是一陣暗箭射來。


  頓時又有五六人倒下,追擊的士兵,哪能料到在這裡還能遇到伏擊,不免驚慌失措,舉刀四顧。


  忽覺一陣勁風襲來。


  但見一人手握繩索,凌空踏箭而至,雙腳踹翻一名士兵,那士兵當即昏厥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又有十餘人飛身襲來。


  與此同時,林中又有數十人殺將出來。


  一陣亂戰過後,追擊而來的三十餘名士兵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tui——!」一個大漢將嘴裡一直咬著的草根吐向一名倒下的士兵臉上,不屑道:「秦人也不過如此啊!」


  又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走過來,道:「你看清楚,這可不是秦人,而是苴國人。」


  「確實不像秦人。」


  那大漢倍感遺憾道:「我倒想與那秦人回回。」


  男人笑道:「以後有機會的,但願你還能活著。」


  「少瞧不起人了。」那大漢哼道。


  這時,那對母子突然走過來,齊齊跪拜下去,道:「多謝壯士救命之恩。」


  「你們這是作甚,快快起來。」


  男人急忙攙扶起他們母子。


  那老婦看上去顯然有些文化,充滿感激地問道:「敢問壯士大名,將來若有機會,我們母子願意做牛做馬,以報答壯士的救命之恩。」


  「阿姆切莫這麼說,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叫黑弋,你們叫我黑子便是。」


  此人正是新會七子之一的黑弋。


  自那日與姬定一別,他便來到這成都附近,而在他來之前成都就已經淪陷,但也正是如此,給予新會提供了壯大的土壤。


  如果待在青水一帶,那邊可都是土酋長,新會是不可能在那裡發展起來的。


  黑弋先是叫上與自己志同道合的墨者,在成都建立起第一分會,暗中解救鄉民,而當時秦軍正在追擊蜀王,對於這裡是疏於防範,故此他們很快發展就壯大起來。


  黑弋沒有與那對母子過多交流,又趕緊吩咐其餘人道:「快些拿上東西,趕緊撤,此地不宜久留。」


  這一群人立刻上前,扒光那些苴國士兵的武裝,帶著這十餘個奔逃的人往林中深處行去。


  出得林子,他們又行得山路,來到山後的一個小湖邊上,只見這裡炊煙裊裊,但見大多人臉上是驚恐穩定,坐在火旁,瑟瑟發抖。


  還有不少人為他們分發乾糧。


  還有數十人在周邊巡視,而這些人清一色身著短打,背弓持刀,


  「黑子,你們回來了。」


  但見一人迎了過來,又瞅著黑子身後的那些人,道:「他們是……?」


  黑弋道:「我們之前在前面那片樹林中巡視,正好遇見他們正在被苴國士兵追捕,故此將他們救了下來。」


  「原來如此。」


  那人又見那些人個個是惶恐不已,笑道:「你們莫要害怕,在這裡你們是很安全的。」


  說著,他又招呼一些人過來,帶著他們找得一處空地休息,又分了一些乾糧給他們。


  這些人剛剛從鬼門關出來,是驚魂未定,吃完乾糧之後,才稍稍回過神來,可又想起親人慘死,頓時有不少人掩面哭泣起來。


  他們這一哭,不少人也跟著偷偷哭泣起來。


  看到這一幕,黑弋不由得嘆了口氣,在這短短一月之內,他已經見過無數回這種場面。


  正當這時,方才那個被他們救下來的少年,走了過來,問道:「黑大兄,你們都是官兵么?」


  黑弋搖搖頭道:「我們不是官兵,我們新會的人。」


  「新會?」


  少年錯愕道。


  黑弋嘆了口氣,道:「秦人殘暴,蜀王無能,我們只能自己保護自己,於是我們建立新會,志在保護蜀民,與秦人鬥爭到底。」


  少年聞言,單純的眸子兩眼放光,道:「我……我能加入你們新會么?」


  黑弋一愣,問道:「你想加入么?」


  少年直點頭道:「我父親就是慘死在秦人手中,我要為我父親報仇。」


  黑弋問道:「那你會些什麼?」


  少年稍稍忐忑道:「我不太會武藝,但.……但是我會寫字。」


  黑弋驚喜道:「你會寫字?」


  「嗯。」


  少年直點頭。


  黑弋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如今我們新會正卻你這種人才。」


  「我也想加入新會,我也會寫字。」


  又見一人起身喊道。


  「我們也要加入。」


  陸陸續續,無論男女老少,皆是起身,一雙雙眼中充斥著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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