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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事了拂衣去,深藏懼與怒(二合一大章)

  由於這事出突然,昭微也是毫無準備,他自然不能給予張儀任何答覆,回去之後,他就叫來自己由於這事出突然,昭微也是毫無準備,他自然不能給予張儀任何答覆,回去之後,他就叫來自己的兩位門客詢問對策。


  「主公,張儀說魏人狡詐,可秦人也未必就想著我們好,我看張儀是害怕我們與魏結盟,故而才這麼說。」其中一個名叫李禽的門客道。


  昭微點點頭道:「這我自然也知曉,但問題是如今他們兩家已經找上門來,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另一位名叫陳殤的門客道:「我們的選擇無非也就三種,其一,與魏聯盟;其二,與秦聯盟;其三,都不聯盟。與魏聯盟,可削弱秦國,與秦聯盟,可滅魏國,要都不聯盟的話,可保存實力,仍由他們自相殘殺。」


  昭微沉吟少許,道:「似乎都不錯啊。」


  的確!如今楚國的情形是一片大好,手裡握著一手好牌,好似怎麼打就有道理。


  陳殤笑道:「如今他們二虎相爭,而我國擁有左右勝負的能力,那自然誰給的好處多,那咱們就與誰結盟。其實張儀之策,確有道理,秦國野心不小,且實力強大,如果我國要稱霸中原,與秦必有一戰,與魏國聯盟阻止秦國壯大自己的實力,其實要更利於我國,關鍵就是魏國是否真心與我國聯盟,若是魏王能夠立公子高為世子,那倒未嘗不可啊!」


  昭微好奇道:「張儀乃秦相,他豈會為這般好心,為我國出策,這其中是不是有其它原因?」


  李禽道:「我以為張儀也是知曉此理,認為我國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秦國變得更加強大,故此可能會與魏國結盟,才幫我們出此策,也許他認為魏王是不會答應的,其本意還是要破壞我們與魏國聯盟。」


  昭微沉吟少許,問道:「那如果我們依其所言,豈不是正中其下懷。」


  陳殤道:「主公不應這麼看,張儀當然是為秦國著想,這是非常合理的,主公也應該為我們楚國著想,如果魏王不接受這個條件,到時我們幫助魏國擊退秦國,魏國翻臉不認人,我們又該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我們就還不如與秦聯盟,瓜分魏國,如此一來,秦國雖然變得更加強大,我們也能夠在中原立足,之後可與秦,先分天下,再爭雌雄。」


  李禽亦是點點頭。


  這外交之事,可不是什麼好勇鬥狠,也沒有太多陰謀,大多數都是陽謀,那張儀不管說什麼,那肯定是為秦國謀利,他不可能是為了楚國耗盡心血,故此凡事還是得根據自身利益來權衡。


  張儀為什麼幫助楚王出此策,目的肯定是破壞魏楚聯盟。


  可他說得確實有道理,秦楚聯盟,利益是可見的,瓜分魏國,將巴國納入版圖。而魏楚聯盟,利益是不可見的,打壓了秦國,佔便宜的可是魏國,而不是楚國,河西河東,離楚國那麼遠,楚國又得不到。


  可見張儀的計策,其實是很公道的。


  雖然他是懷有私心,但只要利於楚國,那為什麼不用。


  昭微也想明白了,於是馬上書信其兄長昭陽,他的兄長昭陽乃是楚王身邊的一員大將,是深得楚王信任,在楚國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甚至可以說是下一任宰相最有力競爭者。
……

  .


  而那邊姬定冒著寒風,一路上是風餐露宿,趕到楚國都城鄀都,也就是以後湖北省宜城一代。


  但是楚國兩個習慣,一,喜歡遷都,二,遷到哪裡都城叫做郢。故而也可以叫郢城。


  然而,令姬定沒有想到的是,他費勁千辛萬苦來到這裡,楚王不但沒有親自接見他,反而就讓他們住在一個非常簡陋、破爛的小院裡面。


  這惹得法克是非常不滿。


  我們先生何時受過這等委屈,上哪不得好酒好菜招呼。


  但姬定心裡清楚,楚王目前佔據絕對優勢,必然會漫天要價,對此他是早有心裡準備,所以他一直都是耐著性子,因為如果他表現的過於著急,那楚王肯定還會不斷抬高籌碼。


  可這一等就是一個月啊!

  這令姬定有些摸不著頭腦,要再晾下去,這黃花菜可都涼了,另外,哪怕你楚王不見我,你們也得派個人來跟我談談啊!


  談都不談,這是什麼外交?

  搞不懂!

  最終還是楚王耗贏了,這沒有辦法,姬定只能讓法克拿著錢去打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先生,已經打聽清楚了。」


  法克回到屋內,是一臉尷尬地看著姬定。


  姬定察覺到其臉色有異,心中有些不安,問道:「是怎麼回事?」


  法克撓著頭,訕訕道:「其實.……其實原因就是因為先生。」


  「因為我?」


  姬定納悶道:「別說楚王,我與楚人可都沒有過來往,怎麼可能因為我。」


  法克嘆了口氣,道:「根據我打聽來的消息,主要是因為楚王聽說先生您太年輕,進而認為是魏王瞧不上他們楚國,故此才不見先生。」


  「啊?」


  姬定有些暈!

  自己忙活這麼久,就得到這麼個答覆。


  可真是想哭都不知道該躲去哪裡哭啊!


  法克又將其中原因解釋了一番。


  原來中原諸侯一直視楚為蠻夷,這當然令楚王是非常不爽,但這也是激勵楚人發憤圖強的一個重要原因,到後來楚王乾脆就自稱蠻夷。


  你不是叫我蠻夷嗎?


  好!

  那我這蠻夷就要稱王,就要與你們抗衡,就要打敗你們,就要稱霸中原。


  但其實楚王當然是不願意當這蠻夷,他是要證明自己不是蠻夷。


  基於這段恩怨,這回魏王突然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來這裡與他們談結盟的事,無疑又一次刺痛了楚人那敏感神經,他們下意識就認為魏王又是再羞辱他們楚人。


  這令楚王非常憤怒,剛好最近楚軍是南北兩開花,楚國版圖達到前所未有之大,楚王的野心也隨之膨脹,他現在心裡其實已經有些瞧不上魏國,導致這反差就更大了。


  姬定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連楚王的面都見不著,他信心滿滿而來,可楚王都不見他,這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幾經考慮之後,姬定決定讓法克拿著魏王給予他的所有財物,去賄賂楚國的大臣,只要求能夠見楚王一面。


  然而,這錢都給出去了,但是依舊是石沉大海。


  這拿錢不辦事,可不是蠻夷之風。


  「先生,我方才又去問了問,那個.……。」法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姬定卻是笑道:「還能比現在更丟人么,說吧,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法克道:「聽說那秦相張儀馬上就要來到這裡,楚王是打算先見張儀,再見先生。」


  姬定聞言,雙手捂住臉,用力地揉捏幾下,感慨道:「真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語氣中已經透著一股沮喪。


  法克很少見到這般狀態的姬定。


  確實!


  此時姬定的確實非常沮喪,但他也能夠理解,為什麼楚王會決定先見張儀,原因就是因為魏國更加需要楚國,而秦國不是那麼需要楚國,楚王心裡清楚,他再怎麼對待魏使,魏使也不敢動怒。


  但是隨著張儀的到來,姬定知道這情況對他是越發不利。


  但這到底是他首次介入大國外交,他還是不願意放棄,雖然他已經失去了先機,但他也早已經做好面對張儀的準備。


  那張儀來到這裡,待遇可是完全不一樣。


  首先,楚王麾下大將,楚國頂級貴族的掌門人昭陽是親自前去迎接,隨即楚王在宮廷大辦宴席,招待張儀,搞得是好不熱鬧。


  畢竟張儀如今乃是秦相,誰又敢怠慢。


  楚王是看不上魏國,可他萬不敢小覷秦國,楚王心裡非常清楚秦國的實力。


  這顯得姬定就更像似一個笑話。


  楚王在見過張儀之後,終於派了一名名叫都斜的謁者來到姬定的小院,這謁者主要就是掌管傳達的官員,是一個非常小的官員。


  但是外交之事,本就講究對等。


  都斜來到屋內,見到姬定跪坐在桌前,陰沉著臉,見他來了,也是沉默不語,心裡也是能夠理解,要再沒脾氣,那就不是人了,他主動拱手笑道:「最近吾王政務繁忙,怠慢之處,還望魏使能夠多多體諒。」


  姬定呵呵兩聲:「不敢,不敢,不知你來此有何貴幹?」


  都斜倒也不生氣,笑道:「吾王知道魏使前來,是想與我國結盟,而吾王的條件就是,首先,你們魏王必須放棄稱王;其次,必須立公子高為世子,若是貴國答應這兩個條件,吾王便願意與貴國結盟。」


  當今七雄之中楚是最早稱王的,故此他對於魏、齊稱王是耿耿於懷,當時還為這事打過一仗,至於說讓公子高回去當世子,更不難理解,公子高一直都在楚國人質,一旦他返回魏國做儲君,那必然是要依靠楚國的支持,這當然是能夠換取楚國的信任。


  姬定聽完之後,面無表情,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來,放於掌心,遞上前去:「這塊玉,本是吾王托我贈予楚王的。」


  都斜定睛一瞧,可真是一塊好玉啊!


  姬定反手將玉拍在桌面上。


  啪地一聲。


  「哎呦!」


  都斜驚叫一聲,又向姬定道:「你這是作甚?」


  姬定緩緩將手拿開,只見那玉石已經碎成三塊,姬定拿出一塊,遞給都斜。


  都斜憤怒道:「豈有此理.……!」


  「你先拿著。」姬定道。


  都斜稍稍一愣,下意識地接過那半塊玉,質問道:「你想幹什麼?」


  姬定皺眉看著他,道:「你將這半塊玉拿去給你們大王,待日後他為今日的所作所為後悔之時,我會拿著餘下的半塊玉來此看你們大王的笑話,已報今日之辱。我們走!」


  便是起身而去。


  這兩個條件一出,姬定不用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殺人誅心,不過如此,頓時怒上心頭。


  你們可真是欺人太甚。


  都斜畢竟只是一個小官,也不敢攔著,他趕緊回宮去,將此玉交予楚威王,並且將姬定的話一字不差地轉告給楚威王。


  楚威王拿著那半塊玉,一邊看著,一邊冷冷笑道:「魏使當真是這麼說得。」


  「是的,小人不敢欺瞞大王。」都斜說著,又道:「如今他們定還沒有走遠.……」


  不等他說完,楚威王便是一揮手道:「不必了!也許他就是想激怒本王,讓本王去見他一面,由他們去吧,既然他們不答應本王的條件,那本王就與秦國結盟。」
……

  此時張儀正在昭家做客。


  「不知魏使如今住在何處?」張儀突然問道。


  昭陽張了張嘴,只覺若告訴張儀,魏使住在哪裡,張儀可能會降低價碼,畢竟魏使住得地方,那是非常破爛,轉而問道:「秦相問這作甚?」


  張儀笑道:「我與魏相惠施也算是認識,故而想去拜訪一下。」


  昭陽當然也知道惠施的大名,道:「若是如此得話,秦相可能要失望了,那惠施並未來。」


  張儀哦了一聲:「那不知魏王派的是何人?」


  昭陽道:「是一個喚作周濟的人,秦相可認識此人?」


  「周濟?」


  張儀想了好半響,搖頭道:「未曾聽說過此人。」這心裡也犯嘀咕,如此重要的談判,魏王竟然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來,這是何原因?……

  .


  那邊姬定拂袖而去,上得馬車,第一句話就是,「走!去吃頓好的。」


  這絕對是他來到這裡之後,過得最為窩囊的一段日子,平時也沒有心情去逛街,如今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有了個結果,雖然是不好的結果,但太陽最終還是會出來的,日子還是要過的。


  可得好好吃一頓,發泄一下。


  法克天天在外面溜達,早就將這楚都給摸透了,直接帶著姬定去到楚都最大的酒舍,叫作荊蠻酒舍。


  法克告訴姬定,這荊蠻酒舍也很奇葩,是跟著楚國都城走,都城定在哪裡,荊蠻酒舍就開在哪裡,意在告訴中原人士,你們蔑稱我們楚人為荊蠻,我們楚人還就以荊蠻自豪。


  姬定下得車來,一看這名字,心中是五味雜陳,喃喃自語道:「真是不知道這到底是自卑所至,還是自信所至。」


  可說著,他又道:「也許是政治所至。」


  就這荊蠻酒舍往這一放,不管是哪個楚王要北伐中原,都會得到支持的。


  入得酒舍,但見這酒舍比衛侯的大殿還要大,此時裡面是人聲鼎沸,偌大得酒舍,顯得異常擁擠。


  店家帶著姬定他們來到一個角落裡面,才找到一個位子。


  「各位想吃點什麼?」


  「按最貴的來。」姬定直接拿出一錠金子往桌上一放。


  那店家見罷,臉色大變,堆滿了虛偽的笑容。


  姬定倒是沒有在意,他瞅著中間,只見中間擺放著各種樂器,周邊圍聚著不少人,且個個都是錦衣華服,不禁問道:「他們這是在幹什麼?」


  那店家忙道:「這是荊夫人辦的樂友會。」


  「樂友會?」姬定愣了下,問道:「是什麼意思?」


  「就是以樂會友。」


  「可真是時尚啊!」


  姬定冷冷一笑,又揮手道:「你快去上菜吧,我們等會還得趕路。」


  「哎哎哎,貴客稍等,酒菜很快就上來。」


  很快,酒菜就上來了。


  又過得一會兒,中間瑟音裊裊,只見一個白面年輕文士,跪坐琴桌前,一邊撥弄瑟弦,一邊朗誦的詩歌,滿臉的騷氣。


  他們朗誦的詩歌體裁便是後世著名的楚辭。


  旁邊的人則是搖頭晃腦,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要說這七雄之中,唯楚人最為浪漫,因為楚國畢竟不在中原,沒有那麼多教條,楚國的貴族可是非常浪漫,很有文藝范。


  姬定本身是很喜歡楚辭的,但是這幾天憋得夠嗆,而且他第一次主導大國外交,竟然是這般收場,回去都還不知道怎麼給魏王答覆,真是吃啥啥沒味,聽啥啥噁心,心中積鬱,急需發泄,又瞧著這些楚人個個一臉騷氣,將酒杯一放,嘴裡忍不住低聲罵道:「真是好難吃的酒菜,好難聽的詩歌。」


  這話音剛落,身旁突然一人站起,指著姬定怒斥道:「豈有此理,你膽敢說我兄長的詩歌難聽。」


  這一聲暴喝,頓時令整個酒舍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著姬定。


  莽頓時是如臨大敵,而法克則是一臉大汗。


  這還出得去嗎?


  姬定也是嚇得一跳,可瞧這人怒目相向,這火氣也上來了,雙手一攤,回應道:「這難聽還不讓人說嗎?還是你們楚人就愛自欺欺人?」


  法克可真是想攔都攔不住,心想,先生今兒是怎麼了。


  這一句話的殺傷力可想而知啊!

  在坐的十有八九可都是楚人,你這地圖炮開的,等於是將所有的楚人都給得罪了。


  大家一看這廝還是穿得中原服飾,個個皆是怒不可遏。


  好傢夥!

  你們中原人鄙視我們楚人都鄙視到我們都城來了。


  士可殺不可辱啊!

  一個公子當即拔劍指向姬定,「你有膽再說一句?」


  姬定冷笑道:「是真的很難聽。」


  「你——!」


  「住手!」


  這時,只聽樓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又聽這女人說道:「今日我在此以樂會友,先生若有好聽之曲,何不拿出來讓我等見識見識。」


  登時有一人道:「夫人所言極是,你若覺得難聽,那你倒是拿出好聽的樂曲,讓吾等見識見識。」


  「你若拿不出,那你就是成心來找麻煩的。」
……

  .


  姬定蔑視他們一眼,道:「好!今日就讓你們見識見識,免得你們在這裡自娛自樂,自鳴得意,豈不知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說著,他便向小鶯道:「去把我的樂器拿來。」


  「是。」


  眾人見姬定還真要拿傢伙,倒也不再咄咄逼人,畢竟今日是以樂會友,也有比試的意思,在坐的人也皆是文人雅士,你若真有本事,力壓群雄,那活該你囂張。


  不一會兒,就見小鶯抱著一架巨大的箏進來,往桌上一放,眾人探頭望去,皆是一驚。


  目前主流的箏都是十二弦,而桌上那箏卻是二十一弦。


  姬定看到面前的箏,不禁皺了下眉頭,這箏乃他親自找人做得,準備獻給楚王,因為他打聽到楚王很喜歡音樂,可哪裡知道,連贈送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想著就生氣。


  他雙手輕撫琴弦,閉目沉思起來。


  眾人也都安靜地看著他。


  咚地一聲響!


  這一開始,琴音直接就進入緊張激烈的旋律中,猶如那金戈鐵馬,又猶如滔滔江水,眾人為之一怔,面面相覷,這是哪派曲風,而且這演奏的方式,也從未見過啊!

  忽見姬定朗聲道:「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此詩一出,眾人臉上皆是大吃一驚,同時又有些困惑,這是哪個地方的文風。


  從未聽過這類詩歌。


  未等他們回味,琴音又轉入舒緩階段,過得一會兒,又聽姬定吟誦道:「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詞曲罷,眾人已是目瞪口呆。


  要知道楚辭乃是處於中國詩歌的起步階段,而唐詩宋詞已是登峰造極。


  他們頭回意識到,原來詩歌還能這麼玩啊?


  突然,姬定雙掌往琴弦上一按,琴音頓時終止。


  怎麼停了?


  正聽著過癮的眾人不免都看向姬定,只見姬定站起身來,拱手道:「打擾了各位以樂會友,此琴就當做是我的賠償。告辭。」


  便起身往外走去。


  「等……!」


  一人正準備叫住姬定時,忽又聞姬定朗聲道:「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


  準備叫住他的那人頓時握拳擊掌,贊道:「真是好一句『老夫聊發少年狂』,妙哉!妙哉!」


  而此時,姬定已經出得酒舍,只給眾人留下一道狂妄的背影。


  來到舍外,姬定立刻回首一瞥,見沒人跟出來,便低聲跟魏王派來的隨行人員道:「你們趕緊駕馬車離開,法克、小鶯莽你們跟我走,我們到時在北門外回合。」


  法克還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我們先生就是厲害,什麼都會,聽姬定這麼一說,不禁錯愕道:「這是為何?」


  姬定一臉鬱悶,極其懊悔道:「我方才嘴賤,可能都已經闖了大禍,別說了,快走吧。」


  其實他方才腸子都已經悔青了,開地圖炮,這不是瘋了嗎,但當時他確實非常不爽楚人,而且他如今也是血氣方剛,一時沒有忍住,想要嘲諷幾句,以解這心頭之恨,但是在彈琴的同時,就已經在思考該怎麼跑路了。他最後將那箏贈予對方,以及念得那半首詞,都是希望別被他們注意到自己是要跑路。


  草草吩咐幾句,姬定便與莽、法克、小鶯轉入邊上的小巷。


  背影是那麼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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