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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借題發揮

  雖然此番刺殺,被姬定輕易化解。


  但這也再度提醒他-——歡迎來到戰國。


  在這個充滿殺戮的年代,什麼暗殺,刺殺,都是稀鬆平常的手段,且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發生。


  諷刺的是,差點被刺殺的姬定,卻還在保護著下灣村。


  今夜由於有周先生在,故此鄉民們都睡得非常安穩,直到第二天早上,他們才知道昨夜村裡來了好些個刺客,這在下灣村可是頭一回,人人都是嚇得六神無主。


  而姬定也如實告知他們,毀壞田莊只是一個陷阱,目的是要刺殺他,而如今這些惡賊全都已經死了,也算是為他們的田地報仇了。


  可鄉親們哪裡還顧得上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只要周先生沒事就行了,田地毀了就毀了,竹伯甚至自責的哭了起來,後悔不該請周先生回來。


  如今周先生可就是他們的定海神針啊!……

  很快,周先生被刺殺的消息就傳到城內。


  「你說什麼?周先生被刺殺了。」


  姬舒倏然起身,驚懼地看著自己的傅姆。


  那傅姆真是看著姬舒長大的,可她也還是第一回看到小主人露出這般恐懼的表情,不禁也嚇得一愣,忙道:「公主無須擔心,周先生安然無恙。」


  「阿姆,下回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可真是嚇死我了。」姬舒是長鬆一口氣,渾然不覺臉上已滲出許多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又問道:「可有兇手的消息?」


  那傅姆道:「目前只是聽聞那些殺手好像是來自武劍館。」


  「武劍館?那恐怕是很難找到幕後的真兇。」姬舒嘆了口氣,又是愁道:「這才剛剛開始,對方就急於將周濟置於死地,可想而知,之後的路將會越來越艱難。」


  傅姆卻道:「如果周先生連這一關都躲不過去,那也不可能幫助公主復國,公主無須為此煩惱。」


  姬舒瞧了眼傅姆,沒有做聲。


  然而,還有一個人比姬舒更加緊張,這個人自然就是衛侯。


  當聽到這個消息時,衛侯嚇得何止出汗,差點就昏厥了過去,目前的局勢,姬定對於他太重要了,如果姬定掛了,那變法也就到此為止,那他不但沒有做到集權,反而會因此威信大損。


  可想而知,如果姬定有任何三長兩短,那今後誰還敢變法。


  這種情況必然是要杜絕的。


  人雖然都死了,但也決不能就此罷休,一定要揪住那幕後真兇來。


  殿中。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一向溫文爾雅的衛侯,今日不免也是大發雷霆,在座位前,來回踱步,嘴裡氣憤地罵道:「寡人不過是想以仁政治國,這也惹著了誰,要對周侍中下如此毒手,寡人還真是不明白,不管此事是何人所為,寡人一定要揪出這人來,要好好問問他,到底哪裡不如他的意。」


  姬定見這火候差不多了,正欲站出來借題發揮時,哪知那紲錯先一步出聲道:「君上說得極是,這朗朗乾坤之下,竟公然刺殺朝廷官員,真是藐視朝廷,如今這事已經是鬧得朝中是人心惶惶,若不嚴查此案,將兇手繩之於法,臣等亦是寢食難安啊!」


  不少大臣紛紛出聲,支持紲錯。


  這還真是一句大實話啊!

  如果這風氣盛行起來,誰還敢當官,說一句話都有可能會被刺殺。


  這簡直是太可怕了。


  絕不能助長這一股歪風邪氣啊!


  刺殺這種事在這時期,並不是少見,但是在衛國並不多見,但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更多的是一種悲哀,只因衛國也沒啥人值得冒險去刺殺。


  姬定詫異地瞧了眼紲錯,心道,難道他是想藉此自證清白?也就是說,這不是他幹得?


  衛侯瞧了眼紲錯,神色緩和幾分,問道:「不知卿有何建議?」


  紲錯道:「首先,此事決不能姑息,一定要嚴查到底;其次,應該立刻命人封掉那武劍館,將與之有關的人統統抓回來審問;最後,就是將那左槐帶回來審問。」


  「左槐?」


  衛侯微微一怔。


  紲錯立刻道:「是的,據臣所知,他們墨者對於君上施行仁政是十分不滿,那墨者一直不服儒生,也是眾所周知之事,關鍵那左槐曾還去找過周侍中的麻煩,並且揚言不會就此罷休,故此左槐的嫌疑是最大的。」


  殷順且立刻出聲道:「不可能是左槐,之前我已經請端木先生與他們談過,他們也願意向官府報備,他們沒有理由還去刺殺周侍中。」


  擎薄笑呵呵道:「殷大夫,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天真,若是如此查案的話,那可永遠都查不出兇手來,因為誰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兇手,說不定左槐是故意答應,以此來迷惑殷大夫的。」


  「哎!


  等到擎薄說完之後,紲錯才抬手攔著擎薄,道:「殷大夫這麼說,自然也有他的道理,我也不是說這一定就是左槐所為,但是目前來說,這嫌疑的最大可就是左槐,若是不將左槐帶回來審問,此案又從何查起,還是說殷大夫有其它的證據?」


  殷順且皺了皺眉頭,旋即搖頭道:「我並沒有證據。」


  確實!


  目前來說,左槐的嫌疑的確是最大的,捉拿他回來,也是應該的。


  但問題是,他剛剛跟左槐談妥,並且還清了端木復來做中間人,這一轉臉,馬上就去抓人,那這無疑會激怒墨者,也會令端木復變得為難。


  身為受害者的姬定,聽到這裡,也算是聽明白了,稍稍瞥了眼紲錯,心道,可真是厲害啊!我這都已經殺人滅口了,你們還是能夠利用死人來借題發揮。


  他當然知道紲錯他們這些老貴族,可不是真心幫著他追查兇手。


  紲錯就是要將墨者給拉進來,將這案件越弄越複雜,最好是將各方勢力都拉進來,如此一來,衛侯也好,他自己也罷,就都要疲於應付這些勢力。


  最終當風險高於利益時,衛侯也只能放棄變法。


  如此新法便胎死腹中。


  關於這種政治手段,姬定可是一點也不陌生,不說古代各朝代發生過無數回,就是以後的那個世界,外國也都有發生,而且是經常用於應對變法。


  並且通常都是非常普通的案件,一般不會是什麼大案,因為大案子通常都牽扯統治者自身利益,那就一定要低調處理,不然的話,就可能會玩火自焚。


  小案子大家都沒有利益在裡面,那就可以盡情的操縱,只要這個小案子出現在關鍵時刻,那就能掀起滔天巨浪,讓變法者疲於應對,就不能投入全部精力去變法。


  然而,對於是否捉拿左槐,衛侯心中也有些疑慮,畢竟就是他讓殷順且去調解與墨者的矛盾,他突然看向姬定,問道:「周侍中,你怎麼看?」


  姬定也在權衡利弊,他也在算計這案件怎麼玩,對他是最有利的,但不管怎麼樣,事已到這份上,不查是肯定不行的,因為新法就是要強調法令,在這一點上,是不能知難而退的,於是他道:「臣也以為紲大夫言之有理,這公然行刺朝廷官員,若是不嚴查的話,試問誰還會將朝廷法令當回事。」


  紲錯欣慰地點點頭。


  殷順且聞言暗自一嘆,他也知道想要阻止捉拿左槐是不可能的。


  姬定突然話鋒一轉,又道:「雖然臣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但是臣還是建議君上該以仁政治國,不要放過任何一個惡人,亦不要錯怪任何一個好人。」


  衛侯點點頭,道:「言之有理啊!」


  姬定又道:「但是這需要足夠的人力物力,方能杜絕冤案,而在臣看來,我們在司法方面,還有許多欠缺,以至於那些殺手橫行無忌.……!」


  「哎!」


  紲錯抬手打斷了姬定的話,道:「周侍中,你的意思,老夫也明白,是該這麼做,但也總不能說等到完善司法之後,再來審理此案,若是如此的話,兇手恐怕早就跑沒影,先審理完此案,安撫人心,我們再談其它。」


  他一聽就知道姬定想藉此案推行變法,他當然不會給姬定這個機會。


  姬定倒也沒有勉強,畢竟這裡是大殿,他可沒有資格去跟紲錯爭論,點頭道:「紲大夫言之有理。」


  衛侯沉吟一會兒,問道:「不知諸位以為,該派何人去調查此案。」


  紲錯立刻道:「臣以為周侍中最為合適,沒有誰比他更想抓到兇手。」


  姬定忙道:「我是受害者,又與左槐有恩怨,若是負責調查此案,只怕對許多人來說,是不公平的,也不會令人信服。」


  他哪裡不知道紲錯在打什麼主意,他要變法,如果讓他去查案,如果此案越查越撲朔迷離,那他就抽不身來了。


  而且推薦他去,還能洗脫自己的嫌疑。


  衛侯也反應了過來,可不能讓周濟離開內朝,道:「此案就交由擎大夫與富大夫去辦吧。」


  「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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