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愛你

  素葉像個瘋子。∥ !?

  連她自己都這麼認為。


  擱平時,再桀驁不馴我行我素的她都不會做出直闖別人辦公室大鬧的行徑,她是個心理諮詢師,很清楚知道這種行徑帶給當事人的是厭惡帶給旁人的是熱鬧,而鬧事者無疑成了別人眼中最可笑的人。


  人性作祟,又或許是現代人精神世界太過枯燥乏味,所以哪怕一丁點兒的小事都能引來圍觀,她指的是,不好的小事兒。


  但,理智也分時候。


  就好比你們一家人本來團圓美滿的,突然跑過來一個強盜不但將你洗劫一空,還殺了你的家人,那麼你還能理智嗎?


  任誰都無法理智。


  而在素葉心裡,擋人發財就如同殺人父母,更何況,強盜還是再一再二的。


  聯眾的工作沒了,學校的任職又丟了,這放誰身份誰都會爆發。


  當然,令素葉發瘋的還有兩個重要原因,一是她熱愛自己的工作,對了工作對她來說像是丟了尊嚴似的;二是紀東岩,她不想將眼睛盯在丁司承身上,丁司承作為紀氏的心理顧問,在這番言論開始之前紀東岩肯定是清楚的,可紀東岩非但不阻止還放任自流,這怎麼不叫她寒心?一個丁司承也就夠了,又來了個紀東岩。她素葉的人生得失敗成什麼樣啊才能遭到這麼多人的抨擊,更重要的是,還是平時口口聲聲說關心她的人。


  紀東岩沒推開她,對比素葉的憤怒,他始終平靜如初,良久后才輕聲說了句,「小葉,你冷靜點兒。」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是你們害得我連續丟了兩份工作你叫我怎麼冷靜?」素葉扯著脖子吼,恨不得掐死他,「紀東岩,我是跟你上輩子有仇嗎?所以這輩子你要這麼報復我?」


  紀東岩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傷害你。」


  「可是你已經傷害了!」素葉鬆開了他,又一把將他的胳膊甩開,「你知道這兩份工作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我辛辛苦苦在這個行業打拚,付出了多少努力你知道嗎?我喜歡我的職業,也熱愛我的職業,但就因為你們的一句話徹底毀了我的希望!你們憑什麼?有什麼資格對我的人生進行評頭論足?有什麼資格宣判我的前程?」


  「小葉,對不起。」紀東岩除了能說抱歉外什麼都說不出來了,走上前,想要摟住她卻被她推開。


  「紀東岩,今天你必須得給我個解釋!」她的眼眶紅了,咬牙切齒道。


  紀東岩嘆氣,思量了許久才看向她,「我同意丁司承的看法,也贊同他的意見。」


  「什麼?」


  「其實,在我看來你也的確不適合在這行發展。」紀東岩緩緩說道,「換句話說就是小葉,其實你應該嘗試著從事其他行業,而不是心理行業。」


  素葉一聽這話怒了,「紀東岩你大爺!我怎麼就不適合心理行業了?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你們是什麼角色啊?我適合從事什麼行業跟你們有什麼關係?你們是不是太愛管閑事了?紀東岩你——」


  「因為我愛你!」紀東岩突然拔高了聲調,朝著她喝了一嗓子,打斷了她的話,「你以為記憶出現問題是小事兒嗎?這種言論就算不是丁司承說出來的,日後還會被別人爆出來,到那個時候你同樣要面對這種局面!小葉,你不要把你的問題本末倒置了,是你自身出了問題,所以才會引發問題!而不是因為有了言論你才會出現自身問題的,你最好搞清楚順序!這個時候將你摘出來是好事而不是害你!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到最後變得更加痛苦!」


  素葉緊緊抿著唇,拳頭攥得緊緊的,怒瞪著他,良久后一字一句道,「紀東岩,你的邏輯可真是非正常人啊,因為你愛我,所以就要毀掉我是嗎?那你愛你的孩子,但你孩子總有老去的一天,那麼你是不是還能借著愛之名提前殺了你孩子?你這個強盜邏輯誰會認同?」


  「如果毀掉你能換你平平安安的話,那麼我很樂意選擇前者。」紀東岩站在那兒,十分堅決地說出了這麼句話。


  素葉身子一怔,盯著他,很快地,怒火燃燒到了眉頭,牙齒都咬得咯咯作響。


  「紀東岩,我今天才算是看清楚你!你可以真大義凜然啊,你可真英雄情懷啊!我不是小孩子,不是沒有思維沒有判斷力抉擇力的人,前面是平坦還是荊棘我自己會選擇,需要你為我指指點點嗎?好,既然你今天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那我和你之間就沒什麼好說的,算是我素葉瞎了眼才把你當成是朋友,瞎了眼才認識你的!」


  話畢,她就要抽身離去。


  胳膊卻被紀東岩拉住,下一秒驀地就被他扯到了懷裡。


  「你放開我!」素葉掙扎。


  可腰身被他愈發地摟緊,紀東岩的兩條手臂像是鐵鑄成的似的,箍得她緊緊的,令她逃脫不開,她越是掙扎他就越是用力。


  素葉知道紀東岩有兩下子,這在內蒙那達慕大會上她就領教了,她再有力氣也就是比平時女孩子能強一點兒,紀東岩畢竟是個男的,身強力壯自然是大過她。


  「對不起,小葉。」這算是紀東岩今天說的最多的話。


  他內心是有恐懼的,當素葉剛剛想要抽身離去的時候。


  一方面,他明明知道素葉痛恨他是在所難免,但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失去她,哪怕平時是以朋友相處都沒關係,只要她還惦記著他。就在剛剛,紀東岩在心裡有那麼一瞬的念頭,他突然覺得一旦讓素葉出了這間辦公室就會失去她。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恐慌,令他不斷地跟她道歉的同時又不想放開自己的手,只想將她這麼緊緊地摟著,不讓她離開。


  人都有自私的一面。


  一直以來紀東岩對素葉的情感都在壓抑,盡量地跟她保持著朋友關係。可他心裡清楚得很,他深愛著這個女人,深愛著她的一切,他無法將她視為真正的朋友。


  她結婚那天,他心如刀割。


  當看見她一臉幸福地挽著年柏彥的胳膊,笑著說我願意的時候,他的心在滴血。


  他強迫自己說,只是個好朋友出嫁了。


  甚至強迫自己去做伴郎,目的就是想要斬斷對她的情感。


  可這一次,當素葉一臉絕決地說完那番話打算離開時,像是有什麼東西狠狠敲擊了他的後腦,他覺得暈頭轉向,心裡清晰地蹦出個聲音:再讓她走,就真正失去她了。


  他不能讓她走。


  「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素葉用盡全力掙扎,沖著他大喊,「紀東岩你放開我!別再碰我!」


  像是最絕決的告別。


  這句話不說不要緊,一脫口,就像是點了**似的,緊跟著整個人就被紀東岩壓在了牆上,這一次,她成了被鉗制的對象。


  「你要幹什麼?」素葉怒視著他。


  這種眼神著實傷害了紀東岩,他咬牙,一字一句道,「保護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小葉,不要以為這全天下就只有年柏彥才是真心實意待你。」


  「是不是只有年柏彥我不清楚,但我清楚地知道,我現在恨死你了!」素葉每個字都咬得乾脆。


  兩個人的情緒都很激動。


  呼吸亦絞纏在了一起。


  紀東岩的胸口上下起伏著,她最後的這句話終於點燃了他內心的壓抑,一掃平時的理智和自製,想都不想直接壓下頭。


  「唔。」素葉驀地瞪大雙眼,緊跟著就覺得自己的唇被他用力攆開。


  唇與唇相碰,齒與齒相撞,鋪天蓋地而來的全都是男性的強勢力量。


  她疼了。


  拚命推搡著他。


  可他的胸膛就像結實的城牆,任她怎麼推都推不動。


  他的吻卻借勢愈發地強烈、狂野。


  素葉拼了力氣,直到最後的力氣也用光,捶打著他,兩隻手腕又被他箍住按至頭頂。她覺得手腕疼得要命,像是被鐵鉗夾住不能動似的。


  衣衫凌亂了。


  雪紡襯衫的前襟扣子也因為掙扎和廝磨鬆開了。


  紀東岩情難自製,近乎啃咬的吻沿著她的下巴降落。


  素葉背後是牆,冰冷,身前是紀東岩的胸膛,火熱。


  森涼的感覺像是爬山虎似的在脊梁骨出攀爬,她想動動不了,想叫又叫不出,耳畔是男人粗沉的呼吸聲,他的手捏疼了她。


  曾經紀東岩也激動過。


  但沒像現在似的令素葉絕望。


  在使出最後一點力氣跟他較勁時,男人愈發滾熱的呼吸像是無數根針似的,狠狠扎進了她的大腦。有那麼一個畫面瞬間在眼前閃現,很快。


  很黑暗的畫面。


  畫面中她只能看見一張匿藏在月影里的臉部輪廓,耳邊是猙獰的笑和粗喘的聲音。


  大腦像是被根冰冷的針倏然穿透似的,疼痛不已。


  「放開我!」素葉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下子將紀東岩推開,聲嘶力竭。


  她不知道這個畫面意味著什麼,只覺得似曾相識的感覺很令她害怕,她覺得這種由心底深處升騰起的排斥感很熟悉,也很驚悚。


  可紀東岩也在失控的邊緣上,哪能容得下她的逃離,見她要去開門,一個大步上前,將她驀地攔腰抱起,緊跟著扔在了沙發上,他也壓了下來。


  「你走開,不要碰我!」素葉像是發了瘋似的,臉色蒼白。


  在紀東岩眼裡這樣一個她更令他氣憤,她的害怕和排斥深深刺激了他,大手更毫不留情地伸向她。


  胸前一涼,素葉潛在內心的驚恐愈發強烈了。


  她拚命叫著,喊得嗓子都啞了。


  隱約中,素葉聽到有人撞門的聲音。


  「嘭——」辦公室的門被撞開了。


  然後她聽到一道憤怒的男人嗓音,「紀東岩,你幹什麼?」


  緊跟著她身上的力量倏然輕了,只見是一隻大手將紀東岩扯了起來,然後成了拳頭,狠狠打在了紀東岩的臉頰上。


  下一秒是物品被砸落的聲音……


  還有,眾多倒吸涼氣的聲音……


  素葉的大腦一片混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甚至她都忘了從沙發上爬起,只剩下大氣換小氣的力氣。


  現場很是凌亂。


  有高大的身影大步過來,結實的大手將她攙扶起來,緊摟她入懷。


  素葉這才有了點反應,蒼白著臉看向頭頂的男人,是年柏彥。


  他的臉色很難看,不,應該用「鐵青」二字來形容。


  薄唇抿得很緊,方正的下巴也綳得緊緊的,他的一隻拳頭還在緊攥,側臉的線條極為鋒利,眼神蘊著顯而易見的怒火。


  與在小島上的怒氣不同,同樣是生氣,此時此刻的年柏彥像是頭十足被激怒的獅子,一貫不喜哀樂言語表的他,發起火來很是駭人。


  年柏彥擁著素葉起來,將她敞開的扣子系好。


  當他的氣息籠罩她的周身時,素葉才一下子緊緊摟住了他,全身都在顫抖。


  「沒事了。」他低聲哄勸,卻明顯的還壓著火。


  素葉像個溺水的人,而年柏彥像是浮木,她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想大哭又哭不出來,只覺得全身每個細胞都在顫抖,牙齒都在打顫。


  年柏彥摟著素葉,亦能明顯地感覺到她的顫抖。


  怒火令他手背上的青筋爆出,沿著結實的小臂蜿蜒而上。


  他不曾想會見到這一幕!

  當他在手機里聽到巨大的引擎聲時,他的直覺就是素葉來找紀東岩算賬了,趕忙進行定位,馬不停蹄地趕過來。


  年柏彥很少來紀氏,就算來了也是前呼後擁,先預約再見面,他充分做到了禮尚往來。這次他來了,原本想著先禮後兵,但見到員工們議論紛紛神情有異方覺不對勁,不顧行政部和保安的阻攔直奔紀東岩辦公室。


  豈料,門口圍了一圈人。


  厚重的辦公室大門有著極好的隔音效果,卻還是能從裡面隱約傳來女人的驚叫聲。


  年柏彥的後腦像是挨了一棍子似的,嗡地就響了,二話沒說就撥開了人群,衝進了辦公室。


  然後,看到了令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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