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零章 景會長的語言藝術
華府監獄接見室內,景言緩緩起身走到窗口,輕聲說道:「佰順,知道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嗎?」
顧佰順瞧著景言的背影,沒有再裝傻充愣:「我明白,您是不放心章明。」
景言看著窗外的景色,端著咖啡杯回道:「這人吶,慾望是伴隨著地位提升的,再好的規則和手段,也規範不了人性。」
顧佰順臉上的表情比較凝重,也露出了一副認真聽講的表情,但此刻內心裡,卻對景言有些鄙夷。他覺得對方就像是一個已經破產的大老闆,明明負債纍纍了,可還是要在下屬面前裝出一副「世界首富」的派頭。
從景言壯士斷腕,布局協會內部,想要遠程操控開始,顧佰順就覺得他已經失去了對龍城最大底層組織的控制。
一個深陷危局的會長,自己的官司還沒打完呢,怎麼可能控制住協會裡的那群牛鬼蛇神?
景言回過頭,看著顧佰順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多疑?章明是我安排的人,但我卻要防著他?」
「您說得對,人的慾望是伴隨著地位上升的。」顧佰順輕聲回了一句。
「我離開兩年,章明至少在協會內貪污了一千多萬。」景言輕聲敘述道:「不過,有人愛錢,有人愛權,這其實也沒什麼。但我最接受不了的是,他想把協會往火坑裡帶。一區第七安全局,成立了一個特別情報部,進了龍城第一件事,就是在我們碼工協會安家。章明因為一點小利,甘願給對方當狗,他沒想過,這麼搞協會是要完蛋的。」
顧佰順沒有接話。
「他想借用上層權利,把我在協會裡的影響力拿掉。」景言走到顧佰順身邊,輕聲說道:「講真的,我這個歲數了,是上去還是下來,對我個人來說,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唉,但碼工協會是我一手做起來的,我不想看見它毀掉。」
顧佰順聽到這話,內心嗤之以鼻,但嘴上還是附和道:「當然,那是您畢生的事業。」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虛偽啊,呵呵。」景言笑著問道。
「沒有,我能理解您對協會的感情。」
「唉!」景言拍了拍顧佰順的肩膀:「當初我出來參選龍頭,那一屆長老會裡的人,基本上都不太支持我,覺得我資歷淺,是文人性格,帶不了滿身是刺兒的碼工協會。但你父親很支持我,力排眾議,助我登台,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他,這也是我為什麼會讓你上來的原因。」
顧佰順聽到這話,抬頭看向了景言。
「他遇害之後,我心裡很不舒服。」景言緩緩低下頭,雙眼犀利地盯著他的眼睛:「我想替他報仇,可有人卻先我一步這麼幹了。」
在這一瞬間,顧佰順看著景言的雙眼,聽著他的話,內心驚懼。
「除了我想替你父親報仇外,你說還有誰想這麼做?」景言低聲問道。
「會長,我不清楚……。」
「你!你也想報仇。」景言打斷著回道:「余錦榮是你殺的,你忐忑,青澀,還有略帶一點拘謹的外在表象,可以很好的保護你內心的真實想法。」
「不是我……!」
「要我說出來,你是找誰幹的這個事兒嗎?」景言又問。
顧佰順瞧著他,瞬間沉默了下來。
「你不用害怕,我沒有要威脅你的意思。」景言皺眉回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做得沒錯啊。而且這麼長時間都沒被發現,這說明……你是成功的。」
顧佰順暗自攥了攥拳頭,突然咧嘴一笑:「呵呵,我還是失敗了,被您看出來了。」
景言瞧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想跟你說的是!一直欺負你,用下三濫的手段,搶佔你家產的章明,不是你可以信任的對象。同樣,黎明笙,同濟會也不是你可以合作的對象。」
顧佰順咽了口唾沫,緩緩點頭。
「你可以利用老黎的力量,去牽制章明,但不能相信他跟你許的諾。」景言站直了身體,低頭再次喝了口咖啡:「對於老黎來講,你永遠不是他的嫡系,餘明遠,蘇天御才是。」
顧佰順仔細思考著景言的話,久久無言。
「特別情報部,會借用碼頭工會的力量,想盡一切辦法搬倒老黎。」景言走回桌子旁坐下:「老黎那邊想用你,章明也會想用你,懂我意思嗎?」
「明白。」顧佰順點頭。
「遊走在他們兩幫人之間,關鍵時刻,我會幫你一把,讓你徹底頂替章明的位置。」景言插手看著他:「佰順,當初在監管會,咱倆一塊面對尺軍的槍口,最後殺人的是我,跟著趙巍虎走的人也是我,但我卻讓他們先放了你。」
顧佰順聽到這話,心裡有那麼一瞬間的感性,因為當初景言確實是這麼做的。
「我很欣賞你。」景言放下咖啡杯:「我想說的就是這些,具體怎麼做,選擇權在你手裡。」
……
龍城。
餘明遠拿著電話,皺眉問道:「姑,現在協會的事比較多,我們這裡也有點亂套……我想再等等。」
「你姑父的意思是,儘快把婚事辦了。」余甄語氣溫柔地回了一句。
餘明遠聽到這話,眨了眨眼睛:「是姑父說的?」
「對,他想讓你和曉柔儘快完婚。」
「……好,好,我清楚了。」餘明遠停頓一下回道:「但這事,我要跟曉柔商量一下。」
「好,你們儘快!」
「知道了,姑。」
說完,二人結束了通話。
餘明遠坐在車上,仔細思考了半天,伸手撥通了溫曉柔的號碼:「喂?柔柔!」
「……什麼柔柔,我還搓搓呢!」
「呵呵,你幹嘛呢?」餘明遠笑著問。
「在工作呀,一會要去後勤那邊跑一趟,怎麼了?」
「你要沒啥事的話,咱倆結婚啊?」餘明遠點了根煙:「我已經做好被你軍訓的準備了。」
「……你有病啊?!」
「我沒跟你開玩笑,說真的,不行下周結吧,」餘明遠吸著煙:「你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