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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古門

  被雲梓焱抱在懷中的蘭花,從一樓到十三樓,她沒有感覺到絲毫的顛簸。這傢伙好像上半身一直維持著挺拔堅韌的狀態,唯有兩條長腿在一步步地往上邁。


  不停不歇地來到門口,雲梓焱臉色如常,連氣都沒有多喘一口。


  直到進了屋,雲梓焱才把蘭花放了下來。


  蘭花的腳剛落地,還沒說話,雲梓焱便笑著一張燦爛的臉,「若是要謝我,便將那個賊眉鼠眼送予你的禮物轉送給我,如何?」


  蘭花唇輕咳了一聲,突然用一種曖昧審視的眼觀看著雲梓焱,「雲梓焱,我都有點懷疑你是嫉妒我收了他的禮物還是嫉妒他送禮物給我。對這事,你倒是念念不忘得緊呀。」


  雲梓焱明顯沒有反應過來,愣了愣,這才醒覺蘭花話中的意思。蘭花的後半句明擺著就在揶揄他與那斜眉歪臉的傢伙有一腿。


  看著眼前得意洋洋的小女子,雲魔神的眉心處跳了跳,簡直是士可殺,不可辱,若受辱,那便,雲魔神二話不說,大步一邁,手一攬,頭一俯,吻上了那叫他恨得牙痒痒的小嘴。


  雲魔神一挑眉,「可需我再深入證明一下?」


  看著臉頰桃紅,雙唇微腫的蘭花,雲魔神的一句話,把蘭花嚇得轉身跑進屋,出來時手中拿著一個紅色的絨盒子。


  打開絨盒子,雲魔神用食指挑出了那裡頭放置的一條項鏈。


  鉑金項鏈並無任何出彩之處,只是中間的那個紅寶石的墜子,卻美得著實叫人心動。


  銅錢大小的寶石墜子,呈手掌的模樣,玲瓏剔透,頗費心思。可雲梓焱感慨的自然不是這些,而是這枚墜子顯然是純手工製作,雖然略顯粗糙,但製作此物之人,若無極高的功力和控制力,斷然辦不到。


  雲梓焱將之收入掌中。「如此,便是我的了。」


  看著佯裝不滿地哼了一聲的蘭花,雲梓焱突然說了一句:「拿了你這條鏈子,過些日子,我自當回贈你一條。」


  蘭花甜甜一笑,「記著了,可別忘了。我去做飯。」


  以血天堂的背景,那個人送的鏈子,蘭花不至於看不出來其貴重稀少。


  但在女人的心中,即便是地攤貨,也唯有喜歡的人送的東西,那才是真正值得一輩子珍藏的。


  那天晚上,兩個人吃過飯,洗完澡。雲梓焱依舊坐在沙發上看書,蘭花坐在地上,趴在他的膝上看電視。


  蘭花說話,他聽著,偶爾附和一兩句。


  暖橘色的燈光下,兩個人的身影,顯得那般靜謐而溫情。


  睡覺的時候雲梓焱大大方方地把枕頭放在了蘭花的床上,說明日就要上烈火宗,辛苦的操練開始了,總不能不讓他睡那張硬邦邦的床。


  他從後頭擁著她,悠長平穩的鼻息噴在她的脖頸上。蘭花把頭枕在他的胳膊上,靜悄悄把手藏在他的大手裡。大手包裹著小手的感覺,總讓人感到十分安心。


  她和他之間,除了那叫人臉紅耳赤的情和欲,原來也可以這樣親昵而溫暖。


  蘭花很喜歡,喜歡這種被珍惜,被呵護的感覺。


  男人的激情和力量會讓女人一時隨之沉淪和迷失,但很多粗心的男人總是忘記了,瘋狂后沉澱下來的溫柔,才是那杯唇齒留香的清茶,讓女人患得患失的心有了淡泊寧靜的港灣。


  蘭花往雲梓焱的懷裡蹭了蹭,把他的大手輕輕擱在自己的臉頰上,感受著掌心的溫度。她的雲梓焱,可以給她正午陽光般燒灼身心的炙熱如火,也可以給她靜夜月光般的似水溫柔。


  蘭花沒看到身後的男人,嘴角彎起了一抹弧度,深幽的雙眸中,是那最溫柔繾綣的夜色。


  第二日,蘭花再度從地上被某人抱上了床,再度良心不安的某人又積極地做了早餐。


  雲梓焱下樓的時候,布善已經一臉陽光燦爛地在樓下等著。


  布善狗腿地開了門,攙著扶著雲梓焱上了車。


  進了車裡,布江里也坐在裡面,臉上的神色不大好看。


  「臭小子,我說你是吃錯藥了吧,他上個車你伺候著,我老頭子上車怎不見你這麼殷勤。」布江里吹鬍子瞪眼地。


  布善悠悠然回了一句:「那當然,你老人家是習武的。」


  布江里愣了半晌,上個車還能跟習武扯上關係。


  「臭小子,你不敬老也就算了,你還擠兌我老人家,你丫的擠兌我老人家也就算了,堂堂烈火宗第三代嫡系傳人,你說你乾的是什麼小嘍啰的毛事。」布江里那個激憤:「那個死胖子說啥來著,你是陽痿了早泄了還是菊花癢了,是條黃瓜你都當成寶。他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本末倒置了你曉得不?丟臉,丟盡祖宗的臉了。」


  布善臉色如常地開著車,往望後鏡看了看雲梓焱閉目養神的樣子,心中一直不厚道地奸笑著,師叔祖,你老人家盡情地咆哮吧,放開了咒罵吧。一會,你老人家那張春風吹皺起湖面的臉,那褶子扭曲的弧度,肯定比大胖子那身肥肉還要驚心動魄。


  這麼想著,不懷好意的布善,臉上竟露出了一絲得逞的喜慶。


  布江里這麼一瞧,火氣就更盛了:「掉頭回去,老子不回烈火宗了。你小子犯的是什麼毛病。如今聖光廷,瑪羅族人都來到了燕城,正是古門最需要人手的時候。你正事不幹跑來帶這小子去烈火宗學藝。你隨便教他幾招他就受益終生了,犯得著還要拉扯著我老人家回去這樣大動干戈么?」


  布江里這番話一說,布善更樂了,慢條斯理說了一句:「師叔祖,你要非不讓回去,以後長老們追究起來,你就是大逆不道之舉哪。」


  「逆,逆你丫的破傷風腦袋。」前座的椅背被布江里拍得啪啪響:「老子在外頭晃蕩,就是省得自己在宗門呆久了,一時沒忍住把那幾個老傢伙都給打死了。追究,我還怕他們追究,我。」


  布江里的話還沒說完,車裡突然有個清凈的聲音蓋住了他的大嗓門。


  「烈火功法一脈,至剛至陽,淺習者性格暴烈如火,剛正不阿。若功法不全,誤修歧途,憂思悲怒易逆真氣,致使雜念紛紜,真氣不凝而走火入魔。你這火爆脾氣,一來顯得你功法有成,二來卻是功法難登巔峰所至。」


  閉目養神的雲梓焱,聲音叫人莫名安定,「烈火一脈若修至巔峰,氣清而平,平而和,和而暢達。」緩緩睜開眼,「換句話說,你的功法有缺漏,你的修為,很一般。」


  布江里生生愣了半晌才哆哆嗦嗦地問了一句:「你,你到底是誰?」


  雲梓焱沒有說話。一股淡淡的熱風吹來又瞬間消失,但在雲梓焱右手的食指指尖上,卻出現了一抹指甲大小的火焰。


  紫中帶著淡淡金色輪廓的火焰,讓布江里瞬間呆若木雞。而從後望鏡看到的布善,猛一踩剎車,緩緩轉過身來。


  「紫金極炎。」布江里的聲音輕顫不止。


  烈火宗的烈火功法,手稿早已殘缺不全。第一層,紅焰,第二層,金焰,第三層,藍焰,第四層,紫焰。手稿的第一頁,卻清清楚楚寫了烈火功煉至至高境界,卻是傳說中只曾聽聞未曾親見的紫金極炎。


  烈火宗自建宗起,唯有上一任最具天賦的宗主,修至藍焰之階,但其性格卻越發暴虐得難以控制,後來更是打傷了宗門眾多弟子離開烈火宗,從此渺無音訊。


  布江里和布善,從未想過終其一生,有終一日,能夠親眼見到紫金極炎。


  唯有修習烈火功的人才知道,那簇小小的火焰,不亞於一個定時炸彈,只要脫離控制,能夠將整輛車,包括車裡的人,盡數銷毀。當然了,除了掌控它的那個人。


  即便此刻,兩人依舊如夢初醒,懵懂不知所措。


  「你的姓,你是雲家的後人?」布善的話讓布江里的眼神瞬間清明了起來。烈火功據說乃雲家所創,只是經過了不知多少代后,流傳下來的烈火功早已不再完整,即使是被烈火宗奉為至寶的牛皮手抄卷,也只是流傳下來的烈火功其中一部分的謄抄。


  後人,布江里的話讓靜靜坐著的雲梓焱輕笑了一聲,「後人,不,應該說是先人。」若非他穿越而來,論輩分,古往今來唯一修成紫金極炎的兩個人,他和他的妖孽爹,無疑是這個門派祖宗級的人物。


  「今天我回去,不是我要尋根溯源,而是烈火宗,要認祖歸宗。」雲梓焱的手掌一收,那簇小小的火焰消失在他的掌心中。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和自信。


  這句話,沒有絲毫引起布江里和布善的不滿,兩人反而激動得身體有些發顫。雲梓焱是雲家的嫡系,追本溯源,烈火宗便是其分支旁系。如果雲家後人能夠成為烈火宗的宗主,那便是承認烈火宗乃雲家的門下弟子,他們便能真正接觸到完整的烈火功法。烈火宗的實力,絕對能夠從此傲視東華古武世家。


  原本還瞎嚷嚷要布善調頭回去的布江里,啪地一聲颳了布善一下腦門,正想吆喝,突然醒覺雲梓焱就坐在身邊,壓低了聲音:「小子,還不開車,快點,給我使勁踩油門。」


  車開到半路上,布江里非得找了個借口說布善開得不夠利索,扯拉了布善跟他換了位。其實跟速度無關,而是布師叔祖坐在雲梓焱的身邊,即便雲魔神閉目凝神不理人,布師叔祖一想起自己方才指手畫腳,就渾身不甚自在。


  雲梓焱離開后,蘭花一人喜滋滋把早餐吃了,打算收拾收拾回古門。


  她要去爭取與雲梓焱一起參加特種兵團賽。所謂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嘛,蘭花笑得一臉甜蜜蜜。那緊張激烈甚至不排除有受傷死亡危險的兵團賽,現在對她來說,反倒成了她收穫真愛的征途。蘭花的心底沒有絲毫的害怕惶恐,反倒有一股躍躍欲試的自信和喜悅。


  出門前,蘭花想了想,還是撥了一個電話給父親。


  即便父親給予她的關心在外人的眼裡並不多,但父親是她唯一的親人,蘭花對父親的愛和尊重,比起很多從小受盡父母溺愛,養尊處優的孩子來說恐怕還要深厚得多。


  雲梓焱是她想要好好愛一次,甚至是要攜手一生的人,作為她的父親,有權利知道這件事情。


  電話接通了,聽到父親那低沉沙啞的聲音,想起他那孤寂到如同村口唯一那棵枝枯葉稀的老楊樹一樣的背影,蘭花每次心裡都會微微一酸。


  「爸爸,下半年我可能沒辦法去看你,公司要派我到國外學習。」與父親說話,蘭花已經習慣言簡意賅,唯有爸爸二字,才是她對父親所有情感的凝聚。


  電話那頭沒有意外地傳來了一聲嗯,停了會,「你一個人,還是有同事一起去?」


  蘭花完全沒有想到父親會多問這麼一句,心卻瞬間暖了起來,聲音也多了一絲急促:「有,有好幾個同事一起去,您放心。」


  「一個星期聯繫我一次。」又一句淡淡的話響起。


  蘭花一愣,「爸爸,是封閉式的管理,去了可能就不能隨便和外界聯繫了。」


  那邊沉默了一會,頗為堅定的聲音傳來:「那就不要去了。」


  父親反常的態度讓蘭花有些發愣,但更多的是欣喜。父親的話在她的心裡,不是蠻不講理的約束,而是來之不易的關懷。


  「爸爸,你放心。這一次一起去的還有,」蘭花頓了頓,臉有點發熱,「還有我的男朋友。」


  電話那頭沒有聲響,蘭花繼續說,「他很上進,對我也很好,我們住在了一起。」最後一句話,蘭花有些難以啟齒,像所有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有些心虛。


  「你說,他現在住在你那?」蘭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竟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蘭花輕輕嗯了一聲,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個男人中氣十足的聲音:「過幾天,我就親自過去看看!」說罷,電話啪的一聲掛掉了。


  蘭花拿著話筒愣了半晌,憂喜參半。憂的是父親生氣了,喜的同樣是父親生氣了。


  蘭花有點心事重重地出了門,一路上卻是想開了。連楊老爺子都看著雲梓焱順眼還讚賞有加,自己的父親對雲梓焱肯定也會滿意的。


  來到古門,見了徐麗娜,蘭花說明了自己要隨同參加兵團賽。


  徐麗娜的表情有些複雜,語重心長說了句,「蘭花,如果你選擇了參賽,那就意味著你不可能再是古門溫室里的蘭花,很多外勤任務都需要你擔當起來。」


  「我知道。」蘭花笑容很淺,但很堅定,「所以,這些天有什麼外勤任務,就把我安排進去吧,我好歷練一番。」


  徐麗娜輕嘆了一聲,看著旁邊無奈地聳了聳肩的賈星星,說:「確實有任務。老大剛剛說了,這個任務,你可以選擇接下或不接。只是你要知道,這個選擇很可能便影響到你原來在古門的生活。」


  徐麗娜的心裡升起一股無力感。她了解金昊。金昊希望蘭花是他羽翼下那朵無憂無慮,清香撲鼻的蘭花。但男人,總是低估了愛情對一個女人的影響。愛情,可以使一個女子脆弱如瓷,也可以使一個女人堅強如鐵。就像現在的蘭花,在優渥安樂的生活和驚嚇冒險的生活面前,因為愛情,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聖光廷和瑪羅人都來到了燕城。聖光廷向來自詡是正義代表,與血族一直是老對頭。而瑪羅人是不折不扣的異端邪教。本來兩者是涇渭分明。但因為同一個目標,他們有八成的可能會聯手起來。」徐麗娜開始說,「我們要對付的只有瑪羅人,但很難摸清他們潛藏的地方,所以只能從聖光廷的人入手。」


  徐麗娜看了看蘭花,「聖光廷的人今天晚上會出現在世外桃源,我們安排了人手混進去。陰月,楊翩舞和你,你們都是相對比較臉生的新手,聖光廷的人不可能認識。而那種地方,真正能夠接近他們身邊的,也唯有女人,你明白的。」徐麗娜聲音變得有些無奈,「老大不希望你去,他的心意,你懂。」


  世外桃源,是上流社會最出名的銷金窟,來往之人,非官即貴。


  而美麗的女人,自然是那裡最必不可少的擺設和道具。


  「我懂。」蘭花一笑,「正因為我懂,所以,我接受。」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周末快樂!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養了那麼大的閨女,一下就被一個男人抱上床去各種折騰,心疼哇疼哇!老丈人要發飆了,三爺,乃要好好表現哪。明天周日不更,周一更新。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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