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古門
隨著蘭花一行人進去,雲梓焱很快地被侍應帶到了遠離城堡的一棟小樓。
大廳里有十幾個人,每個人的神情都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即便是三三兩兩坐著,說話也尤其小聲。對於推門而入的雲梓焱,大家也僅僅是抬眸一看便各自轉頭,不再理會。
雲梓焱悠哉游哉地緩步走到房間角落的一把沙發上坐下。過了一會,待到眾人漸漸投入到各自聊天的氛圍中,雲魔神才慢悠悠地起身踱步走到窗邊,扶著窗棱,似乎在凝視著窗外的夜色。
沒有人注意到,窗檯邊上的雲魔神隨後便詭異地消失了。
而蘭花他們也終於進入了那傳說中的血天堂。
站在入口處的蘭花深吸了一口氣,在這生平僅見的奢華和堂皇面前愣住了。
華麗貴氣撲面而來。深色的石材地板鋪上了色彩炫目的地毯,開闊而高懸的挑空大廳,金色的屋頂,奢華巨大的水晶吊燈。古老而珍貴的巨幅錦畫,優雅而具有西方特色的長桌和沙發。所有的細節、線條、材料的質感都都讓你的視覺受到一*的衝擊,所有的絢麗奪目沒有讓人感到絲毫的庸俗,反而讓你不由自主地讚歎它那極富歷史沉澱的美感和諧。
蘭花愣了片刻便撲哧一笑,充滿西部風情和文化沉澱的大廳里,人數雖然不少卻依舊顯得十分空曠寬敞。其中來往的還有幾個跟向榮向譽一樣身著古武時期粗布褂衫的東華男子,在這樣的環境中,完全格格不入,讓人看了有些忍俊不禁。
那幾人見到布善他們都友好地打了招呼,隨後便很快地消失在大廳中。
蘭花眾人從走來的侍者端著的圓盤上拿下了高腳杯。杯中的液體再度吸引了蘭花的注意力。
杯中盛滿了三分之二的透明液體,杯子的中心,盛開著一朵小小的蓮花,由鮮紅色的液體凝結而成,隨著杯子的晃動輕輕搖曳,凝而不散。
布善輕嘆了一聲,帶著一絲滿足,「只有在血天堂,才能喝到這獨具一格的血蓮酒。」說罷,仰頭一干而盡,末了還微閉雙眸,長舒了一口氣。
身邊的幾人如法炮製,無一例外都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感覺。
蘭花向來不勝酒力,不若大家的豪爽,蘭花湊近杯子聞了聞,卻皺皺眉頭,「為什麼我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風狼乾脆把杯子直接遞給布善,「你消化了吧,這種髒東西的血液釀製的酒叫人作嘔。」回頭看了看蘭花,吐了兩個字:「蝙蝠。」頓了頓,「人血,也不一定。」
蘭花一瞪眼,動作麻利地將酒杯同樣塞到布善的手裡,「你喜歡,一併喝了吧。」
布善咧著嘴,享受地嘖嘖了幾聲,毫不客氣一飲而盡。
陰月眼睛一掃,「古門的人,該不會連這點血腥味都受不了吧。」
蘭花一反第一次見到眾人時的那種謙恭和客氣,坦然而大方地笑道:「陰小姐,這話你可不要在金昊老大面前亂說。古門裡誰都知道金昊老大特別不喜歡血腥味,殺人從來不見血。」蘭花嘆了一聲,搖搖頭,「我要是月事來了,都避著不敢離老大太近。」
布善聽得瞠目結舌,這還是那個從來唯唯諾諾,和氣膽小的蘭花么?這傢伙不僅和陰月杠上了,還敢當著大家的面直接調侃老大。哪吃的雄心豹子膽?不對,布善心裡一動,似乎就在白羨陽開口貶低那叫雲梓焱王八蛋之後,這丫頭就不知道哪根筋絆住了,開始發飆了!
「你這話說得可不對,每個月里那幾天,可是我體諒著給你放了假。古門上下,我可只給你破例了。」
渾厚而熟悉的聲音傳來,蘭花的臉,連同脖子全都跟炸熟的蝦子一樣紅透起來。
眾人抬眼看去,卻看到金昊一身銀灰色的西裝,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高大的身材站在那裡,卓爾不群,原本銳利深邃的眼光此刻透著一絲溫和和好笑。
金昊的身後,跟著一個頭髮梳得油亮,衣著講究,身材瘦削的西方老者。
老者藍灰色的眼睛朝眾人微微一瞥,落在了蘭花的身上,隨後便朝她友好地微微一笑。
「老大,你怎麼來了?」布善叫出聲來。
「金兄!」黃陌等人不約而同地點頭示意,顯然對金昊極為看重尊敬。
陰月的眼中更是迸出激動的身材,「金大哥,總算再次見到你了!」陰月的聲音一落,白羨陽的臉色倒有些冷了。
金昊的眼光終於從蘭花的身上移開,朝眾人微微頜首示意,笑道:「我早該想到你們一定會來血天堂看看。今天我是碰巧有事過來一趟,沒能夠第一時間跟諸位見上一面,實在心中有愧。改日一定做東,好好與諸位暢談一番。」
眾人又相繼客氣了幾句。
金昊轉向布善,微微皺眉,「你怎麼把蘭花也帶到這裡來了。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
布善一個激靈,忙說:「老大,這丫頭有多犟你是知道的,她想跟著我也沒辦法哪。」
金昊轉頭看向蘭花。還在為自己方才所說的話差點咬斷舌根的蘭花漲紅著臉一抬頭,「老大放心,我不會給大家添麻煩,一定規規矩矩,安安分分。」
金昊一挑眉,「我不是怕你惹麻煩,我是怕別人惹你麻煩。」恰似意有所指的話讓白羨陽和陰月的臉色又冷了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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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昊朝眾人一笑,「我先失陪,改日再聚。」說完朝身邊的老者客氣的點頭,這才準備邁步離開。
經過布善的身邊,金昊的腳步突然一頓,聲音很輕,「以後丫頭這兩個字給我戒了。」
聲音雖低,但周圍的人是何種修為,怕是除了蘭花,其他人都聽到了。
金昊突然轉頭,「蘭花,要不要跟著來?」話音一出,身邊的老者明顯有些詫異。
蘭花一驚一乍,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跟著也只是給老大添麻煩而已。我在這呆著就好。」
金昊頓了頓,又沉聲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不要怕惹麻煩。」隨後便大步走開。
身邊的老者饒有興趣地回過頭,多看了蘭花幾眼。
而眾人,更是一臉興味地看著蘭花,尤其是布善,臉色的神色讓蘭花感覺甚是「淫/邪」。
看著陰月等人的敵意,再想到雲梓焱在外頭一個人的空空蕩蕩,蘭花莫名地覺得有些煩躁,朝布善他們說了一句:「我就在這一層的大廳找個偏僻無人的地方歇歇,就不去湊熱鬧了。回頭聯繫。」說罷,也不管布善同不同意,直接轉身離開了。
風狼看蘭花一走,自然也不敢怠慢,朝布善嚷了一句,「我看著她,你放心。」
布善搖搖頭,朝眾人招招手,領先向大廳深處走去。
風狼也看出了蘭花想一個人靜靜呆著,只跟蘭花說了一句有事喊他,便找了一處沒人的角落,直接蜷縮在那裡猶如死物。
蘭花的心情從未有過的複雜,彷彿在遇見雲梓焱之後一切都變了。她的生活變了,變得不再平淡如水。她的心情變了,變得不再風平浪靜。她的個性變了,變得不再委曲求全。就連金昊對她的態度,也變了,變得曖昧不清。
蘭花順著大廳人少的地方一直走,直到離開了大廳,來到了一個寬敞的露台。
夜晚的風輕輕吹過,留下絲絲的涼意。遠處婆娑的樹影,還有屬於天上的那一抹明亮,讓蘭花的心漸寧漸靜。
所有的美麗都源自最自然的氣息,最自然的風景,還有最自由的心靈。
寬敞的露台上擺放這精緻的藤製桌椅,還有一個由牆上延伸的藤蔓編成的小小的鞦韆。
蘭花笑著坐了上去,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閉上了雙眼,輕輕緩緩地搖晃起來。
鞦韆似乎在隨著某種節奏前後晃動,蘭花的狀態漸漸變了。她的心情平和得就如同這個靜謐的夜色,腦海瞬間空靈了起來。
空氣中的每一縷屬於樹木花朵的清香,彷彿在爭先恐後地往蘭花的鼻子里鑽。每一棵樹木的的氣息和生命力,都在準確無比地傳遞過來。
整片莊園,甚至於這整個偌大的山頭,只要是有樹木繁衍生息的地方,清晰地印入了蘭花的腦海。
沉浸其中的蘭花沒有發現自己周圍包括自身的變化。她的頭髮,鍍染上一層淡淡的綠色,那不是特別精緻美麗的小臉,卻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那般的清雅而嫵媚。
鞦韆上的藤蔓,在蘭花四周的空中自由地舒展,藤蔓上的葉子,仿若頃刻間才冒出的新芽,嫩綠而清新。
身在其中的蘭花,仿若墜入林中,沉睡過去的精靈一般,身後的藤蔓招展飛舞,竟然整座城堡牆外覆蓋的藤枝都在微不可見地生長著。
「你是在等待你的王子將你吻醒么,美麗的姑娘。」梵卓出現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美麗的畫卷。
驟然出現在黑暗中的男子,一身黑色的西服,貼身的剪裁讓他比例完美的身材彰顯無遺。金色的捲髮下,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一藍一綠的眼瞳如同浸水晶一樣澄澈。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揚,顯得那般多情。
梵卓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眸,嘴角的弧度不減,「我喜歡這種味道,屬於生命的味道。」
梵卓下意識地舔舔唇,這樣的動作妖媚得叫人心跳。
有多久,自己從未像現在這般渴望甜美的血液。他以為這個世界上,除了與他同階超能者的血液能夠吸引他的興趣,餘下的都不足以讓他心動。
但眼前的女子,卻給了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這是一個多麼美妙的夜晚,就在他乏味的時候突然感受到了這股與他截然相反的氣息波動。
東華國的女子,纖細玲瓏得如同一小塊美味的點心,而這塊點心的味道,想來並不會差。
梵卓的身子消失了,再度出現的時候,已是在蘭花的身後。他那修長而白皙的手指,輕輕扶在了鞦韆的椅背上。
當蘭花漸漸在沉睡中醒轉的時候,她發現鞦韆依舊以輕微而舒服的弧度在晃動,那種猶如躺在搖籃里的感覺讓蘭花不自覺輕哼出聲。
涼風習習,蘭花的心情瞬間開朗而快樂起來,說不上來的一種感悟讓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似乎都在敞開著迎接這美妙的感覺。
閉著眼睛的蘭花突然微微皺了皺眉頭。脖頸上熱乎乎的,感覺就好像那天晚上可惡的雲梓焱俯在她的臉頰邊吹出的熱氣。
想到雲梓焱,蘭花的心裡莫名一動,竟有著一絲小小的驚喜。
蘭花睜開了雙眼,微微側頭。映入眼帘的不是她熟悉的麥色肌膚,而是白皙的臉頰,還有那鮮紅得炫目的雙唇。
來不及尖叫出聲,蘭花的第一個反應是「pia」的一聲左手抽去,扇出一個響亮的耳光,而身子的反應更是異常的神速,一下躍出了幾步之遙。
蘭花再度不齒自己地怔住了,不得不說,眼前的男人好看得很不像人,只是好看歸好看,卻不如雲梓焱一樣坦坦蕩蕩,全身上下透出一種屬於黑暗的氣息。
輕咳一聲掩飾了自己的失神,蘭花瞪著眼前的男人,說了一句自認頗有氣勢的話,「別以為長得好看就能耍流氓。」
梵卓雙眸的殺意一閃而逝,隱隱發熱的右臉反而讓他的情緒冷卻了下來。
梵卓微斜著頭,看著蘭花,臉上的笑容叫人目眩神迷,「我如果是壞人,也一定不會是卑劣的流氓,而是強盜,喜歡掠奪的強盜。」
梵卓的身子消失。
蘭花驚詫之間卻發現男子離她僅有一個拳頭的距離,他低著頭,看著她,帶著笑意認真地問了一句:「美麗的姑娘,你願意接受我的掠奪么?」
遠處的風狼,此刻的身子瑟瑟發抖,泛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男子的左手,帶著黑色皮手套的左手。男子那絕美的笑容在他的眼裡如同撒旦臨世,一時之間,竟然連衝上去的勇氣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