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會師昆明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會師昆明
「好啊,真沒想到,你們這半年裡做了這麼多的好事,有了你們這些國之忠臣,何愁大宋朝不興?何愁華夏不昌大?何愁光復大業不能完成?」李雋聽完李庭芝他們的彙報,那好事多了去了,可以說好事之多是李雋來到這個世界后聽到的最多好消息,饒是李雋不是一個輕易就能興奮的人,也是不得不興奮莫銘,笑得眼睛連一條小縫都沒有了,一連用了三個「何愁」來表達他的好心情。
文天祥很是動情地道:「這都是皇上聖明,要不是皇上聖明,放手讓臣等去做,哪裡會有這樣的成就。這些都是皇上的功勞,臣等是一點功勞也沒有。」
研究歷史的話,人們會發現一條規律:一個不是很聖明的君主,要是他相信他的臣子,放手讓他的臣子去做,那樣的話,他依然可以成就一番霸業,這個例子可以舉齊桓公專用管仲。歷史上認為齊桓公之才不過中等,但他卻能信任管仲,全權委託給他,最終他就成了「春秋五霸」之首。
與此相彷彿的例子還有很多,比如秦孝公專任商鞅變法,秦國變強,最終統一中國。劉備之用諸葛亮也是如此,皇帝以中才之資委任這些名臣能臣,哪有不興盛的?
我們還從歷史上發現一條與這個規律相反的規律:一個有為之君卻難以專任他的臣子,即使用也是有所保留,這個最好的例子莫過於漢武大帝了。漢武大帝開創的功業對中國歷史的影響的確很深遠,他的身邊人才濟濟,《漢書?武帝本紀》讚美他《詩》《書》所美難以過。然而,他卻深受後世譏評,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的臣子中有不少人沒有善始善終,有不少人身遭橫禍。
研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是大有為之君,一定要做到人力之極限,喜歡自己做,很難放手讓臣子去做。雄材大略只在漢武大帝之上,不在其下的秦始皇也有同樣的短處。
我們可以概括為:越是有為之君越難放手讓臣子去做!因為他們是大有為之君,要是有一件事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對於他們心理來說,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情,他們想控制一切能夠控制的東西,哪怕是影子只要可能也要控制。
象漢光武帝的「雲台二十八將」和唐太宗的「凌煙閣二十四學士」的盛況的確少見,光光武帝和唐太宗都是明君,能如此信任臣下,實屬難能可貴。
遺憾的是,他二人的功業比起秦皇漢武又不足,正如偉大領袖譏評的「稍遜風騷」。
文天祥他們這些才智非凡之士不會不懂得這個道理,象李雋這樣的聖明之君,按理是很難放手讓他們去做,然而李雋卻是對他們信之不疑,讓他們放開手腳去做,確屬少見。別的不說,就是把修房子之事交給那些商人去做一事,要是換個人說不不定就會認為有損朝廷威嚴,他們就會挨訓,而李雋卻是大加讚賞,由不得他們不服。
這話說到李庭芝他們的心裡去了,一個個猛點著頭,道:「皇上,履善所言極是,這都是皇上聖明!」
李雋笑著搖手,道:「你們就不要拍馬屁了。履善,你可以記得我對你說的話:永遠說真話!在這之外,我還要你記住:永遠不要說好聽的,要說就揀不足之處來說!這才是你履善的風格。」
在形勢大好之際,李雋不僅沒有為讚美之詞迷惑,反而要文天祥挑不足,找毛病,這是何等胸襟?就是用光所有的讚美之詞也不能表達其萬一,文天祥他們一齊給李雋跪下,動情地呼喊道:「皇上!」已經是感動得泣下沾襟,不能言語了。
李雋忙把他們扶起來,道:「給你們說實話,我的心情是很好,好得不得了。一路見聞一路歌,本身就讓我的心情很不錯了,再聽了你們的好事,要我不高興都不行。但是,我們決不能忘了:中原還在韃子的鐵蹄之下,老百姓還在水深火熱之中,燕雲之地還在韃子手裡,東北、西北、西藏、西域都還是境外之地,實現華夏的大一統才是我們的最後目標。現在的形勢是不錯,但是我們仍然是:任重而道遠!絕不能沾沾自喜!」
「臣等記住了!」李庭芝他們很是激動地受教。李雋這話非常明確了,那就是不僅僅是要光復中原,還要收復燕雲之地,還要把東北、西北、西域、西藏這些原本是中國的領土,卻因為唐末戰亂而或分裂或割裂出去的領土全部收回,實現華夏的大一統,只有真正的「大有為之君」才能有此遠大志向,李庭芝他們心中的激動已非筆墨所能形容。
李雋沉思了一下,道:「我們要立足於國內,把老百姓的生活改善。也要利用好海外貿易,只要我們利用得好,海外貿易會給我們帶好很多好處。要是有人不識務,朝廷手裡有大批的無敵戰艦,那就用堅船利炮來說話吧,用無敵戰艦轟開他的國門!」
近代史上,列強正是用堅船利炮轟開了中國的國門,使中國遭受屈辱。李雋在另一世界說出了一句讓人自豪的壯語,足以羞死無能的清庭。
李雋這話無異於對蘇定方他們炮擊馬尼拉的再次肯定,也允許在有必要的時候可以出動強大的海軍艦隊去保護朝廷的利益。這是一個影響深遠的事件,皇帝都開口了,對那些商人來說無異於最好的保證,無不是四處開拓商路,要是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朝廷的無敵戰艦自會來保護他們,為他們討回公道,他們還能不去開拓商路的嗎?
這也是南宋航海業發達,海外貿易極其興盛,最終進入大航海時代的一個重要原因。
大多數國家懾於南宋強大的軍事力量不敢對華人不公正,但也有例外,那就是東瀛之地,東瀛之地自以為是,刁難華商,引得南宋大軍大規模東征,席捲東瀛。當然,這是后話。
「黃將軍,好久不見,你的氣色好多了,比以前還好啊。」張珏抱拳一禮,對黃漢說道,言來極是高興。
黃漢是那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性格,此時也是很高興,臉上滿是笑意,親熱地拉著張珏的手,笑言道:「張將軍過獎了。你不是也一樣嗎?你說,你為什麼這樣高興?讓我猜猜。」這位天才的步兵將領一向話不多,如此一見面就嘮叨個不休的事情實屬不多。
頓了頓,道:「勝仗多了,人也高興。」在黃漢說出這話的同時,張珏右手輕敲著黃漢的肚子同聲說出來,兩人的見解相同,相對大笑,笑得極是歡暢。
「英雄所見皆同。」張珏笑道:「黃將軍來得好快,我們前腳剛到昆明,你們就到了。」
黃漢笑道:「你們不是更快嗎?我們落在你們後面了。來,陳將軍,這位是張珏張將軍,字君玉。」他是在為陳興道和張珏介紹。
「張將軍大名,陳興道早有耳聞,如雷貫耳,沒想到今日方才得見,實慰生平。」陳興道向張珏抱拳一禮,道:「陳興道見過將軍。」
他這不是客套話,張珏在四川抗戰二十年,特別是參加釣魚城一戰,蒙哥身死城下,更是讓他名聲鵲起,名震遐爾,陳興道這個擊敗蒙古大軍的越南名將哪會不留意張珏這種名將的道理,早就聽過他的大名。
陳興道自從跟隨黃漢掃蕩貴州,進軍雲南以來沒少立戰功,李雋下旨褒獎,張珏知道他是一位識大體的良將,心生敬意,抱拳回禮道:「張珏見過將軍。將軍破韃子十萬,英風豪氣實是讓人感念。」說得很是真誠。
陳興道很是感動,道:「將軍過獎了。末將一戰之功,哪能與將軍二十年抗戰相比。」
「將軍過獎。張珏抗戰二十年卻不能卻韃子於境外,將軍一戰而定越南,張珏愧不如。」張珏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名將相見,英雄惜英雄,陳興道了生起相惜之意,道:「將軍言重了。」
黃漢笑道:「你兩位先別忙著謙遜了。君玉,你說,昆明這一仗要怎麼打?」
「黃將軍,你也太心急了點吧。」張珏笑言,道:「韃子一敗再敗,已經勢窮,要是發起進攻的話,不出三日昆明必下。但是,強攻的話,必有傷亡,皇上說了將士們都是朝廷的寶貝,要珍惜。我看,不如先給闊闊這韃子寫一封勸降信,要他投降。」
黃漢點頭贊同,道:「嗯,君玉之言極是。我們的將士不能白白扔在昆明城下,他們的熱血應該灑在中原大地上。就這麼辦吧。韃子現在是士氣低落,銳氣耗盡,兵力不多,昆明城裡雖有大批糧食儲備,也無能為力,降書到處,闊闊必將投降。」
「二位將軍所言極是。」陳興道深表贊同,道:「末將以為,在勸降的同時,我們要做出一副馬上攻城的架勢,要給闊闊造成一巨大的壓力,到時他不降也不行。這勸降書嘛,我們弄點小花招,先嚇他個半死再說。」
闊闊拿著一張破舊的羊皮,右手握得緊緊的,手臂上的青筋突出,根根虯結,好象老樹之盤根,雙眉緊鎖,皺在一起,擰得出水了,雙眼直視前方,一動不動,要不是他的胸口急劇起伏的話,一定會把他當作一尊雕像。
他眼裡的光芒不住變化,一會兒是精光四射,很是威猛,一臉的憤恨,大有管他萬千人,我獨往也的氣慨;一會兒又是頹敗之光,一臉的灰敗之氣,不住嘆息。
他這番表現,好似有什麼難決的心事似的。沒錯,他不僅有心事難決,還是大事難決,因為他收到了黃漢張珏聯名發出的勸降信,這信寫得非常隨便,是寫在一張破舊的羊皮上,不用想都知道黃漢和張珏二人是很是不屑,對於他投不投降都不重視,是在走過場,一想到這節,闊闊真想整軍再戰。可是,要是打的話,他那點殘兵敗將根本就抵擋不住南宋兩路大軍,連宋軍的牙縫都塞不滿。
闊闊把手裡的羊皮舉在眼前,死死地盯著,羊皮上的三個字:「降不降?」這是一道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選擇題,但他卻是委決不下。要是投降的話,他將是蒙古歷史上又一個沒有取得勝利的將軍,將會給他留下不戰而降的污名不說,還會給他的家族帶來污點。
他的家族是蒙古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軍功家族,他的父親是成吉思汗十大功臣速不台,在成吉思汗時代建立了不朽的功勛。他的兄長兀良合台也是蒙古名將,蒙哥推行大迂迴戰略,準備攻下雲南,從側翼迂迴南宋,兀良合台跟隨忽必烈遠征大理,當大理主要戰事結束后,忽必烈北歸,兀良合台代替忽必烈坐鎮雲南,剿滅其餘的大理軍隊,征服大理全境。
後來,兀良合台回到大都,病死。他就代替兀良合台出鎮雲南,可以說他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為他的兄長兀良合台才得到的,要是他投降的話,不僅僅會給他個人帶來污名不說,他的父親,他的兄長都會因他的行為而蒙羞。
在這之外,還有一個人會蒙羞,這個人就是阿術。阿術是兀良合台之子,他本人天生就有非凡的軍事才幹,他的一切都是因為他自己努力而得到,但是闊闊要是投降的話,會給阿術的前程增添很多變數,那樣的話他就對不起對他恩重如山的兄長,要做這個決定真是很難。
反覆思索,闊闊都沒有下定決心,無力地靠在椅子上,慢慢閉上眼睛,好象一隻給打敗的公雞,一點生氣也沒有。
他的眼睛剛剛閉上,一陣清越燎亮的衝鋒號聲響起,這是宋軍發起進攻的序曲。宋軍百勝之師,士氣本身就很高昂,現在兩路大軍會師,這士氣就更高了,這一發起進攻,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鋪天蓋地,可以毀滅一切,蒙古軍隊的生存率將會很低,雖然不是零,也是相差無幾了。
「來人。」闊闊喝道,親兵隊長忙跑過來,還沒有施禮,闊闊急急地道:「你去問問,他們有沒有條件?」
張珏他們寫給他的勸降信只三個字,其餘什麼也沒有,他明知道張珏他們是要他無條件投降,也就是說放下武器,任由張珏他們處置。蒙古人在宋人眼裡是仇敵,是世仇,一經抓住給處死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一點生存機會也沒有,他在難以決斷的情況下仍是還有點幻想,才派人去問問。
親兵隊長沒多久就回來了,把手裡更加破舊的羊皮遞給闊闊,闊闊接在手裡,急急忙忙展開一看,上面寫的還是三個字:「降不降?」
這意思非常明白,張珏他們還是要他無條件投降,不和他談條件,闊闊感到一陣絕望,手一松,羊皮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清響。
闊闊還沒有把無力的眼睛合上,一個親兵又拿著一張羊皮氣喘噓噓地沖了進來,道:「報告將軍……」闊闊無力地伸出了左手,親兵把羊皮遞在他手裡,闊闊接過一看,上面還是寫著三個字「降不降?」他手一松,羊皮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人倒霉的時候,倒霉事情總是那麼多,闊闊剛剛看完手裡的羊皮,四個親兵急急忙忙地跑進來,人人手裡都拿著一張破舊的羊皮。
闊闊吸口涼氣,問道:「上面是不是寫著『降不降』三字?」
四個親兵臉色灰敗地點了一下頭,眼裡全是絕望之色。
闊闊低低地道:「你們收拾收拾,去逃命吧。我們在大理這麼多年,還沒做什麼壞事,老百姓對你們不會象宋軍那樣憎恨,應該保得住一條命。」
忽必烈遠征大理,採納姚樞的建議,以收拾民心為務,沒有屠城,沒有殺戮,這一策略一直沿用至今,要是這些親兵逃出去的話,大理百姓對他們沒有什麼仇恨,自是不會難為他們,要逃得小命不是不可能。
也不等親兵們說話,闊闊一下拔出彎刀,架在脖子上,就要抹脖子。就在這時,一個很是興奮的聲音響起,道:「大人,喜事!喜事!」
闊闊猛地睜開眼睛,只見一個親兵飛也似的跑來,一臉的喜色,好奇地問道:「什麼事?是不是『降不降』三字?」
「不是,大人。」親兵很是興奮地道:「大人,你快看,他們說了,我們是如何對待百姓的,他們就如何對待我們。」
闊闊一下從椅子上蹦起來,叫道:「太好了。」手一松,彎刀掉在地上,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淡淡的血痕,正向外滲著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