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航海時代(下)
廣州港口,商船雲集,戰船不少。水手們待命,只待一聲令下,就向大海進發。
碼頭上,陳宜中帶領趙良淳等人為第一批商隊壯行。
「大師佛門中人,不能飲酒,宜中就以水代酒,請大師幹了這杯。」陳宜中端起酒杯,遞給明霞大師,道:「大師,請。」一飲而盡。
明霞大師宣聲佛號,道:「丞相,請。」喝乾了。
「大師這次去身毒,關係極大,還請大師多盡心。」陳宜中叮囑道:「皇上之意很明白,當此國難當頭之際,朝庭最需要的就是銀子。大宋境內烽火連天,實難有更多的銀子,皇上這一法子不失為高明的理財之道。大師化外之人,本不該與這些俗事,沾上銅臭,但大師急於國難,一代楷模,佛祖有知也會體諒大師一片苦心。」
「阿彌陀佛。」明霞大師高喧佛號,道:「丞相言重了。貧僧雖是出家人,也知道愛我華夏是每一個華夏子民的心愿,在國難當頭之際,願為國家盡一點綿薄之力。」
陳宜中端起一端酒,遞給蘇定方道:「蘇大人,你帶領商隊遠去三佛齊,責任重大,切不可掉以輕心。你當上體聖心,下安士卒,早日完成任務,儘早歸來。宜中當為你們在此接風洗塵。來,蘇大人,請幹了這杯酒。」
蘇定方高瘦的個子,透著精明,道:「丞相請放心,蘇定方別無所長,所長者唯在於海事,到了海上就象到了家裡一樣。只要我蘇定功還有一口氣在,保證出不了差錯。」
蘇定方本是漁家出身,長年出海打漁,積累了豐富的海上經驗。後來加入三和商號,進行海外貿易,成績不錯,三和商號的老闆把愛女嫁給他為妻。陳宜中到了廣州,海選海外貿易人才,蘇定方把三和商號的事務交給岳父打理,向陳宜中毛遂自薦。
陳宜中與他談話之後認為,蘇定方才學不錯,海外貿易經驗豐富,更難得是急於國難,就把這次出海的重任交給他打理。這位著名的冒險家、航海家、貿易家就此登上了歷史舞台。
陳宜中遞給方茂,道:「方大人,海外多匪盜,海路不寧,還得靠你。你當恪盡職守,保護好商隊,切記切記。」
方茂是個大個子,一身戎裝,是趙良淳從眾多人選中海選出來的,精明能幹,很能帶兵,更難得的是他從軍前也是個漁民,還參加過商隊,進行過海外貿易,對海途很是了解。
「丞相請放心,方茂決不辱使命,方茂在,商隊在。」方茂是個直性子,道:「丞相,這酒就不喝了,等我們凱旋歸來時再喝也不遲。」
陳宜中和李雋相處的時日雖短,為李雋的人格影響,變得寬和多了,對方茂的舉動不以為意,道:「好好好,有你這樣的決心,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記住了,你還有一杯酒沒有喝,等你們回來時,再一併敬給你。」
「謝丞相。」方茂謝道。
趙良淳拉著方茂的手,道:「老方啊,你的責任很大,商隊的安全自是不用說,我的意思是你還要把一路的詳細情況記下來,這是最好的資料,將來可以編成指南,給海外貿易以指導。」趙良淳所謀不可謂不遠。
雖有李雋繪的海圖,可以指導海外貿易,但是僅憑一張海圖有點空泛,要是有第一手的資料,編撰成冊的話,收效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方茂信心十足地道:「大人請放心,我一定照大人說的去做,一定做好。」
「那就好,那就好。」趙良淳滿意地道:「你這杯酒就記下了吧,等你回來的時候,我給你接風洗塵,我們一醉方休,豈不痛快。」
「謝大人。」方茂道謝。
方茂兌現了他的諾言,他提供的第一手資料為將來編撰《海外貿易手冊》提供了寶貴的材料,為商隊提供了巨大的幫助。當然,這是后話。
「諸位,請吧。」陳宜中抱拳一禮,道:「奏樂。」
禮樂聲響起,明霞大師一行抱拳一禮,道:「告辭。」上了船。
商隊緩緩駛離港口,向大海深處駛去。
此時的人們還沒有意識到這次出海意味著什麼?這次出海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不僅獲得得了豐厚的貿易利潤,還有驚世發現。
以這次出海為開端,在朝庭的鼓勵和帶動下,進行海外貿易的商隊越來越多,與海外的交流越來越頻繁,一個屬於中華民族的大航海時代就此拉開了序幕。
更重要的是,為重建水軍奠定了基礎。
我們現在還在為之奮鬥,為之努力的海上強國強軍夢想,李雋在七百年前就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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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郵,史天澤站在城頭上,看著象蝗蟲一樣雲集的宋軍士卒,心頭陣陣發寒。
自從蒙古大軍從襄陽出發以來,就沒有遇到過象樣的挫折,他倒好,在揚州一戰中敗軍覆師,喪師好幾萬不說,還給李庭芝和張世傑追到高郵來了。
歷來只有蒙古大軍主動進攻南宋城池的事,哪裡有南宋軍隊主動進攻元軍佔領的城池的事,這是史天澤記憶中的第一遭,他這個漢將居然有幸成為「第一」,心裡實在是不太好受。
宋軍集結完成,李庭芝笑對張世傑道:「張大人,看你的了。這可是你的法子,出了問題,你得罰三杯。」雖是笑言,好象高郵已經是襄中之物,說得信心十足。
這不能怪李庭芝自大,實在是因為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拿下高郵。
「祥甫,你過獎了。我可不敢掠人之美,這不是我的法子,這是皇上的創舉。」張世傑謙遜一完,道:「zha藥包侍候,給韃子多準備點。」
士卒把zha藥包放在回回炮的斗里,士卒一齊發喊,破空聲響起,數百個zha藥包對著城牆飛去,一聲接一聲的巨響過,城牆出現了裂縫。揚州自古是重鎮,扼鹽道咽喉,為歷代朝代重視,而高郵又是揚州的門戶,歷代揚州守將繕修加固,因而高郵稱得上是堅城一座。卻給zha藥包一輪轟炸就出現了裂縫,史天澤驚得臉如土色。
「zha藥包是祥甫的,你們不用心疼,狠狠地扔吧。」張世傑很是興奮的下令。
對史天澤,只要是宋朝將領,無不是恨得牙痒痒的。正是他一手實施了郭侃攻打襄樊的計劃,打開了南宋北方最重要的門戶,蒙古大軍才得以縱橫馳騁在江南大地,最終兵臨臨安城下,張世傑和李庭芝聽說他逃到高郵,立馬整軍追來,意思是非常的明顯,把他在襄樊上演的那一幕還給他。
一輪接一輪地轟炸過後,轟隆一聲巨響,高郵城牆終於垮掉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出現了。
望著這個巨大的缺口,史天澤的眼前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臉孔,正是襄陽守將呂文煥,在這一刻,他才深深地體會到當日呂文煥投降時的無奈與傷感,臉上的痛苦是那樣的剜人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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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上,李庭芝和張世傑並肩站著,望著遠方。
李庭芝跺跺腳,感慨無已地道:「在揚州最困給的時候,我很絕望,根本就不敢奢望揚州能解圍,更不用說到高郵來。這地啊,跺起來還真踏實。」
「是啊,我又何曾敢做如此奢望。世事變化如蒼桑浮雲,當韃子大舉進攻時,我朝處在風雨飄搖中,我的預感是大宋朝完了,我只想做一個忠臣,盡一個臣子的本份。萬萬沒有想到,皇上一睡數月,醒來之後已成天人,深不可測,妙算無方。經過皇上一番努力,才有今日中興之象。」張世傑也是感慨無已地道:「臨安保衛戰也計會很艱苦,也許臨安會陷落,但是,只要皇上在,大宋朝就有救,大宋朝中興也就成必然之事。」
「好久沒見皇上了,真的很想念。當年出臨安時,皇上真的不如人意。沒想到,一別數載,皇上卻有如此巨大的變化,我真想一睹龍顏。」李庭芝嚮往之極地道。
「別感慨了,喝完酒,我們還要去追擊韃子。」張世傑打斷李庭芝的思緒,舉起酒杯,道:「這酒可是你溫的。你說關公斬華雄,不過一杯熱酒時間,我們拿下高郵也不過一杯熱酒時間,才溫了這杯酒來慶祝。」
「只可惜逃了史天澤,不算完美。酒還是熱的,來干。」李庭芝舉起酒杯,和張世傑的酒杯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