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不可能

  「張縣長說話很沖啊!」王大山冷冷地看著張文定,不陰不陽地說道,「你這是到省廳來彙報工作的態度嗎?」


  張文定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只是冷笑著反問了一句:「你這是代表省民政廳對下面區縣的態度嗎?」


  「我……」王大山張嘴吐出一個字,卻又卡殼了,他還真代表不了省廳的態度。


  至少,這種態度,不能夠明說出來。


  本來下面區縣在省里跑項目,就對省里各廳局很有意見了,如果這個態度被他自己承認了,那影響就太惡劣了,廳領導絕對會恨死他。


  眼見王大山理屈詞窮了,張文定就是一聲冷哼:「就你這點膽子,也敢在我面前囂張!」


  這個話,說得真的就是囂張無比了,而且毫無風度,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不能忍。


  王大山被氣著了,怒吼道:「你給我滾出去!」


  「這不是你的辦公室吧?」張文定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大山一番,然後扭頭看向熊妙鴛,淡淡然說道,「熊處長,你就是這麼對待這次的工作的?看來民政廳對這個工作沒有多大興趣,那我還是回縣裡吧!」


  熊妙鴛聽著這個話,心裡別提有多惱火了,老娘處里的工作,還用不著你一個基層幹部來指導!


  只是,張文定話里話外,都不離開樹葬工作,這就讓熊妙鴛有點坐蠟。


  身為社會處的處長,熊妙鴛對樹葬工作並不陌生,哪怕石盤省里並沒有開展樹葬方面的工作,她依然不陌生——省廳與省廳之間,業務上的交流還是有一些的。


  外省有了成功的模式,讓林業系統在殯葬工作上插了一腳,這事兒,在民政系統之中,還是造成了一些不小的影響的。


  如果沒人提起這個,那大家就可以當作事情什麼都沒有人,但現在既然燃翼縣裡,甚至是望柏市裡都就樹葬這個工作和省民政廳溝通了,那民政廳絕對會認真對待這個事情——真要搞起來了,那可是給民政部長臉呢。


  所以,現在這個工作吧,就算熊妙鴛對張文定有天大的意見,也得大局為重——廳領導很重視樹葬工作啊!


  基於這個原因,熊妙鴛只能壓下了心裡的惱火,皺著眉頭道:「張文定你差不多點啊!這裡是民政廳,不是你們燃翼縣!」


  「我這是為你們民政廳在操心,你們就這麼個態度?」張文定直視著熊妙鴛,似笑非笑道,「熊處長既然不在意這個,那就當我自作多情。行了,你忙,我還得去別的地方跑一跑,縣裡一攤子事兒,我不能光在你們民政廳耗時間!」


  這話一說完,張文定提著公文包,直接就向外面走去。


  這一下,熊妙鴛撐不住了,直接幾步衝上來,一把拉住了張文定的手,氣急敗壞道:「你還是不是男人呀,你不能走!」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熊妙鴛也不能讓張文定就這麼走了——這麼走了的話,她沒辦法向廳領導交差。


  所以,哪怕這個舉動會讓自己很沒面子,但熊妙鴛也只能拉住張文定了。


  眼廳領導的怒火相比,面子真的不算啥。


  這時候,主動權總算是被張文定拿到了。


  他停下腳步,扭頭看著熊妙鴛,板著臉道:「熊處長請自重!」


  自……重?熊妙鴛花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這兩個字里要表達的意思,一張臉頓時就五彩斑斕了。


  尼瑪,老娘就只是拉了一下你的手,不想讓你衝出門,怎麼就不自重了?老娘就算是看上誰,也不會看上你張文定!


  麻蛋,現在的男人,都這麼自戀嗎?

  「都是為了工作,有什麼不同的意見,咱們可以慢慢溝通了解嘛。」熊妙鴛也是個強勢的人,但此時,話卻說得很軟,「你這麼急急忙忙的衝出去,知道的人,明白你是為縣裡的工作著想,不明白,還以為我怎麼著你了呢。」


  你怎麼著我?就憑你那長相,快算了吧!張文定冷哼一聲,掃了站立在一旁的王大山一眼,道:「要溝通就要和你直接溝通,和他這種不理解基層工作辛苦地人,我沒什麼好說的。」


  「我跟你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人也沒什麼好說的。」王大山扔下一句話,直接奪門而出,離開這間辦公室了。


  王大山雖然怒火衝天,可畢竟也是有些眼色的,見自家老大在這個張文定面前都吃了虧,知道自己再呆在這裡,只能自取其辱,還不如趕緊離開,眼不見心不煩。


  對於王大山的離去,熊妙鴛也沒有挽留,甚至連一個字的意見都沒發表,只是徑直對張文定說道:「坐吧,具體什麼情況,我們好好聊聊。」


  張文定剛才一番發威,只是為了掌握主動要,現在主動權到手了,他自然不會再為了面子而繼續不依不饒下去,當即坐了下來,看著熊妙鴛道:「具體的情況,我這兒有書面的材料,我們縣民政局的負責同志也過來了,要不要叫他上來?」


  「我先看看吧。」熊妙鴛沒有見一個縣級民政局負責人的意思,示意張文定拿出相關的材料。


  張文定從公文包里取出了相關的材料,遞給了熊妙鴛。


  熊妙鴛接過材料,不緊不慢地看著。


  一頁一頁把材料翻完之後,熊妙鴛就對張文定道:「你們縣裡……也是在省里開了個頭,樹葬方面的工作,千頭萬緒,光看你們這個材料,廳里也像是霧裡看花……」


  這個話,就是隱隱地在說張文定了,你這個材料里,不少東西都是虛的吧?


  張文定對這個話心裡就很是不爽了,這個工作本來就還虛著的,如果真的坐實了,還用著來你們廳里跑?估計你們廳里早就派人去縣裡實地考察了吧?現在,正因為沒辦法實地考察,所以才要我們上來找你們嘛。


  不過,不爽歸不爽,事情該談還是要談。


  張文定看了熊妙鴛一眼,道:「樹葬工作,畢竟是個新事務,沒有省里市裡的相關指示精神,縣裡的實際工作,開展得就很困難。這不,我只能到省廳來尋找幫助了。」


  開展得困難,並不是因為縣裡沒用心,也不是縣裡不想干實事,而是你們省廳沒有具體的指示精神——如果你們對樹葬工作有具體的指示精神,那我們現在肯定不是玩虛的,而是把具體的工作都做起來了,甚至於樹個樣板給你們民政廳都可以。


  二人這個對話,也不是在推卸責任,僅僅只是在爭奪話語權。


  是的,雖然剛才張文定掌握了主動權,但熊妙鴛並不甘心,隨時都想要把主動權奪回來——挑一點刺,讓對方理虧,這主動權就回來了。


  只不過,張文定對這些談判型的技巧,懂得也不少,所以,直接就反將了一軍——我們玩虛的,也是為了你們才去玩的,對你們有好處的。


  你能不能不要一說話就像是在給我們廳里施捨好處似的啊?熊妙鴛心裡那個彆扭就別提了,翻了個白眼,道:「樹葬是個新鮮事務,廳里在沒有相關的工作經驗總結之前,不宜貿然下達什麼指示精神,實踐出真知嘛。啊,你們縣裡這一次,就做得很好,廳領導對你們的工作態度,是很認可的。」


  這個話,算是熊妙鴛主動退了一步,暫時不在主動權上去動心思了,而是準備直接談工作。把工作談好了,失一點面子也無所謂。


  畢竟,這個事情吧,正像張文定剛才所說的,燃翼縣裡幹事情,而省民政廳是要落得不小的好處的。


  眼見熊妙鴛退了一步,張文定也就適可而止,拋棄了先前的不爽,直奔主題道:「現在縣裡的工作,可以馬上展開,民政廳也可以派人去我們那裡指導。」


  「唔……指導。」熊妙鴛點點頭,道,「是大方向上的指導,還是具體工作方面的指導呢?」


  這個,就是在問,指導許可權有多大——許可權大小,關係到廳里的成績能夠拿到多大,所以要問一下。


  「大方向上的指導,肯定是需要的。」張文定很痛快地點了點頭,然後馬上就開出了條件,「如果民政廳有具體的工作規劃,有政策和資金方面的支持,縣裡肯定會全力配合廳里的工作。」


  這就直接開口要項目了——樹葬工作,你們廳里成績,但你們廳里也要出政策出錢,讓我們縣裡干這個工作幹得名正言順,並且能夠落點實際的好處。


  這就是一個交換,不能讓我們縣裡白辛苦吧?

  對張文定這個要求,熊妙鴛也是有心理準備的,直接問道:「相關的政策支持,廳里會儘快落實。這個……資金方面,你們的缺口有多大?」


  張文定想了想,咬了咬牙,道:「再有五千萬,應該就差不多了。如果有一個億,那就可以搞成一個不錯的規模。」


  聽到這個話,熊妙鴛頓時就跳了起來:「這不可能!這太多了!張文定你搞搞清楚,這是民政廳,不是財政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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