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得道高人
當人越急著趕路的時候就越覺得道路崎嶇，就像越是想見到一個人的時候就越覺得她難以尋覓。
??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澤首關內的關城，在那裏找了一家旅店讓女服務員幫鈺澍換洗一下，我也去外麵換了一匹馬，將鈺澍背在背上用綁帶固定住便再次星夜啟程，向更北的百梅村趕去。
??本以為這百梅村很好找，沒想到這最後的一百多裏地我卻一整天也沒找到任何村落的影子。我騎著山子馬在樹林裏沿著一麵高聳入雲的石壁走了上百裏，這種地貌非常奇特，想來也是末世之戰所造成的。找尋許久無果後，我想這石壁之上一定有另外一番天地，也許百梅村就在這石壁之上。
??轉了半天，我終於在石縫中找到了了一條上山的藤梯，雖然已經腐朽不堪，但以我的實力還是能爬上去的，於是我便讓跑了十幾個小時的山子馬留在石壁下，自己背著鈺澍向石壁頂上爬去，垂直上爬幾百米的高度就算是我這徉的術士也不輕鬆，到了頂上也是氣喘籲籲，但我不能停歇，背著鈺澍繼續疾馳。
??鈺澍經脈受傷，沒有真氣護體，為了防止藤條傷到臉頰，我用緊實的風帽裹緊了她的頭部，才敢以最快的速度穿行於林中，但是剛走不久就發現這山頂上居然也有瘴氣，我隻能在快速奔跑的同時小心規避。再走個三十多裏，我終於看見了散落著枯梅樹的百梅村了。
??我背著鈺澍澍在村子中尋問是不是有一個世外高人居住在這裏，但這裏的方言並不是很好懂，問了好幾個人才聽懂了一些信息，原來這裏卻實和一個白發老人經常過來為村民們治病，但是誰都不知道他住在哪裏，也不知道他下一次來村中會是什麽時候。
??我不能在村中枯等，隻能背著鈺澍主動尋找，可是這個石壁頂上不過方圓幾十裏，我從東走到西，又從南走到北，卻始終找不到有什麽世外高人所居住的地方。也許住所對於世外高人的意義不同於世俗，若他以天為廬，以地為席，那我們又怎能找到他的家呢？
??我又來到石壁的最邊緣，還是徒勞無功。我內心茫然又彷徨，沮喪之中隻得在一處石頭上坐下，讓鈺澍以一個舒適的姿依靠在我身上。
??夕陽半落，北風低號，山崖下的迷霧擋住了向下看的目光，身後的樹林中遊弋著致命的瘴氣，遠離甸區的風水就是這麽的不近人情，無論我有多麽的傷心與無助，它都不會略顯友好。
??鈺澍的臉色蒼白如霜，在我失神時她突然用微弱的聲音問我：“泠風，你愛我嗎？”
??在我有限的記憶中，我一直都在期盼鈺澍的這句話，然而此刻聽到我卻毫無喜悅之情，隻是將意識拉回到了現實，想起我還有必須完成的任務。
??我平靜地回道：“以鈺澍聰慧應當不難看不出來吧！我當然愛你。”
??鈺澍聽到我的回答也沒有給出我所期待的回應，而是沉默了許久才又問道：“如果我真變成了終生殘疾，你還會愛我嗎？”
??“鈺澍，你不會殘疾的。”我心疼地道：“我一定會讓你好起來。”
??鈺澍道：“我是說如果，你還會不會愛我。”
??“如果你真的殘疾了，我就一輩子守護在你的身邊，並終生為你尋找治愈的辦法。因為，我對你的愛矢誌不渝，與你是否健康無關。”我回道。
??鈺澍聽完後不再說話，我還是沒有得到日夜期盼的回應，但我也沒有心情去失落，隻是積極思索接下來的行動。
??突然，鈺澍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虛弱地問道：“泠風，唱首歌給我聽好嗎？”
??想不到鈺澍會提這樣的要求，我苦笑道：“鈺澍，你知道我唱歌不好聽的，我也從來沒在別人麵前唱過。”
??“不，隻要是你唱的，我就覺得好聽。”鈺澍道。
??“可以換一個要求嗎？比如給你講個故事？”我再問。
??“不，我就想聽你唱歌，正是因為你沒在別人麵前唱過，我才要聽。”鈺澍道。
??我反握緊了鈺澍的手，給她一絲溫暖，柔聲道：“如果鈺澍真想聽，那我就唱吧。容我先填個詞。”
??一盞茶工夫之後，我終於填好了一曲《山花子》，慢慢地唱了出來：
??流落他邦忘生前，勞勞無可憶華年。
??知已相隨不算客，最流連。
??姝麗仁心遭苦病，蒼天無道損朱顏。
??闃野寒風幹泣淚，入心間。
??一曲唱完，鈺澍眼中居然泛起了淚花，漸向我懷中靠了靠。我一直認為鈺澍的眼淚就是我的罪過，然而我無法治好鈺澍的病痛，無法解除她的痛苦，隻能緊緊擁抱住她。
??就在我自責之時，突然聽到山崖下邊傳來了一個老者的歌聲，同樣是《山花子》的曲調，曲詞是：
??天地不仁道自通，人生病苦有郎中。
??世有情堅德似玉，克寒隆。
??……
??聽到唱詞我立即抱起鈺澍來到崖邊，卻隻看到山崖下迷霧重重卻無半個人影，隻聽得出歌聲確實是從迷霧中傳上來的，聲音穿過近千米的距離來到我們這裏時，居然不大不小剛剛好被我們聽得清楚分明，可見歌聲的主人修為之高。而我輕輕唱出的歌聲絕不可能傳到崖底，但這首唱詞與我剛填的詞明有顯有的呼應，如非巧合，那下麵這位高人的感知能力也相當恐怖。
??“鈺澍！”我驚喜地對鈺澍道：“那位高人一定在下麵，我這就帶你去找他！”
??鈺澍見到一絲轉機，臉色也輕鬆了一點。我再用綁帶把鈺澍固定在背上，縱身一躍墜入迷霧之中。
??一落地我就急忙向歌聲的方向跑去，但跑到時卻已不見人影，我隻好對著四周大喊：“前輩，我這裏有病人，請救救我們！”
??“前輩，救命啊！”
??可我無論怎麽喊就是沒人回應，隻能不斷地尋找。若對方真是得道高人，如果他不想被我們找到，就算鈺澍還能使用追魂箭術也不見得能找到。
??就在我找了大半個時辰，嗓子都喊啞了也找不見人影時，山崖頂上又響起了歌聲，依舊是《山花子的調》：
??歲月何來長短論，大椿莎草各分功。
??愛恨情仇何可已？入梅風。
??這一段正好接了剛才沒唱完的上片，出自同一人之口，我抬頭向上望時又隻能見到橫亙在崖腰的濃霧，但為了找到高人，我隻好又向崖枯爬去。
??往上爬就比直接跳下來要幸苦多了，而且這裏的崖壁相當光滑，隻能靠真氣攀附，相當消耗內力。好不容易再次來到歌聲的源頭，卻又不見人，但我不能沮喪，繼續一邊喊，一邊尋找。
??終於，在崖邊找到了一個向山崖下延伸的藤梯，來到藤梯向下就能看到一個突出的平坦巨石，大概有一般人家的庭院那麽大，巨石邊是一個岩洞，隱隱還有青煙冒出，下麵一定有人。
??我立即順著藤梯向下爬去，來到巨石上，果然看到一個身披灰色破舊鬥蓬的老人在一個石頭冚下煮著一罐東西。老人鶴發童顏，衣衫單薄，在掠崖而過的寒風中卻神態悠閑。
??我不確定此人是否就是傳聞中的高人，隻好先開口問道：“前輩，我這裏有個病人，您看能治嗎？”我淨鈺澍放到地上，行禮問道。
??老人一邊扇著火，一邊回道：“等等啊！我這藥就快煎好了，你先把女娃子扶到裏麵去躺著，外麵風大。”
??我聽到聲音卻有些失望，因為與剛剛聽到的歌聲並不相同，雖然看這老者的外表似是有些奇異，但並不能確定他有多厲害。
??我謹慎地問道：“晚輩泠風，太清學院的學生，這位是我師妹幽嵐鈺澍，不知前輩怎麽稱呼？是否真能救鈺澍？”
??“你們好啊，我也不知道我叫啥名字，因為我一直穿著這口鍾，以前替人治病他們都叫我大鍾老爹，你們也就跟著叫吧！”老人繼續專心地煎藥，仿佛是在製做一件藝術品，頭也不抬地回我道：“小女娃是小毛病，能治，你先扶她進去躺著吧！”
??我用眼光循問鈺澍，她微微點著之後我才將她抱到岩洞裏去，將他方在一張幹草和破布鋪成的床上，看到衣著華麗、容顏絕色的鈺澍躺在如此寒酸的床上顯得十分不協調，但鈺澍病重求醫，也顧不得這麽多了。
??不一會，老人端了一碗黑糊糊的藥進來遞給我，笑著道：“來，藥煎好了，喂給小女娃喝了吧！”
??我接過碗，看到碗上還有未洗盡的灰跡，這如同淤泥一樣的湯藥還散發著刺鼻的氣味，相當懷疑這不是能治病的藥，而且要是毒藥怎麽辦？我疑惑地問老人道：“老爹，這是你剛剛煎的藥？”
??“對呀！”老人點頭道。
??“可是你連鈺澍得的什麽病都不知道，為何能提前煎好藥？”我再問。
??“你又不是我，怎麽知道我不知道她生的什麽病？”老人繼續笑道。
??“我隻是覺得不可思議。”我道：“我得先試喝一下。”
??“唉，你幹什麽！”老人連忙攔著我道：“沒病的人亂喝藥可是會得病的！”
??“那我們就都不喝了！”我說完就又將碗遞回給老人。
??“那你可得想好了，你要是不給她喝可能就要過好久才能找到能給她治病的人了。”老人笑道：“因為我大限將至，你下次再來就見不到我了。”
??“我……”聽到老人的話，我也猶豫了，隻好讓鈺澍自己拿主意。
??“我要喝！”鈺澍堅定地道。
??我隻好扶起鈺澍，喂她喝藥。
??一隻髒碗盛著大半碗聞起來都惡心的淤泥一般的藥糊，身為大家閨秀的鈺澍卻隻是皺了皺眉就一口氣吞下了肚。
??“不錯，小女娃！”老人笑道：“一會你忍著點，你兩隻手可能會有點痛，這是在擴充你的三焦經，和修複你的心胞經，等你的三焦經和心胞經一樣強大的時候，你的病症就會完全好了，走運的話，你的奇經八脈除任督二脈之外都能打通！”
??聽到這裏，我才知道，老人是真的了解鈺澍的病征，他真的是在為鈺澍破解三焦心劫，想不到還未見麵就已經對鈺澍的病情了如指掌，如果這都不是得道高人，那麽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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