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外出查案
玉砌樓台,
??金鑲鞍鐙,
??一朝作古難隨塴。
??苦營家業馭仆從,
??弗如一宿君王夢。
??事易人隨,
??情生心動,
??古來誰曉天之用?
??貴生賤死俱平生,
??奚逐酒色貪薪俸?
??這是在泰豐外城流傳的一首題為《踏莎行﹒難隨塴》的唱詞,詞意大致是講苦心積累的財富最終都無法帶到墳墓中去,富貴是一生,貧賤也是一生,死後全無分別,不必跟隨世間風氣去追求榮華富貴。
??詞中引用了《列聖經》中的一個典故,說是有個巨賈白天驅使眾多仆役辛苦勞作,幫他壯大家業,晚上卻會作夢成為別人的仆役受盡責罵和鞭撻,次日醒來後就整天因夢裏的事而煩惱、困苦。而巨賈的一個老仆役雖然白天受盡折磨,晚上卻會夢見成為一個君王,統領萬民,宴飲遊樂,好不痛快,因為夢中的無盡享樂,老仆役就會泰然麵對白天的折磨和勞累。
??列聖提到的這個故事很可能是勸導高位者善待下人,但這首《踏莎行﹒難隨塴》卻像是在勸世人不要貪慕榮化富貴,同時還有些抹殺進取心的意味,所以我不是很喜歡這個首詞。
??不過我對列聖的典故很感興趣,當年莊聖夢蝶,竟不知是蝴蝶夢為莊聖還是莊聖夢為蝴蝶,如果夢境都如莊聖之夢般真實,那麽又如何分別夢境與現實?如果列聖典故中的老仆役將夢境當作了現實,而現實被當成了夢境,他肯定會希望長期沉緬於那個夢境,盡管夢境中的幸福在常人看來不是真實的。
??如果老仆役想要永遠沉浸在夢中,這種行為正常嗎?明知道他如果醒了就要進入辛苦勞作,旁人應當喚醒他嗎?如果老仆役在依舊在白天辛苦勞作,有人用幻術讓他覺得勞作是一種幸福,從而甘願勞作,旁人又應當為他解除幻術嗎?
??無論如何,泰豐城外的百姓喜歡這首唱詞的還大有人在,在無法解決內城與外城的貧富差距的現實中,這樣的詞曲確實能讓人在亂世中尋找到些許安寧。
??從取造城回到泰豐和鈺澍聊了外城投蠱案後,我才知道有太多的人為了我的事情奔走了太多,才發現原來有這麽多人在關心我,雖然我整個人生的記憶也才一年多,卻已經覺得不枉此生了。
??鈺澍在去監牢看我的當天就去了我被陷害時的那個院子,但時隔太久,以她的能力已經無法探測出嫌疑人的真氣殘留,經過這些天的摸排,也可以斷定紅川和韓笙沒有要加害我的意思,那麽到底是誰要稼禍於我呢?
??若非要說我得罪過哪些人的話,一定是我們從珠山一路走來打敗過的那些人了,可是他們要麽就是沒有報複我的能力,要麽就沒有嫁禍我的理由。如果說嫌疑最大,算來算去應當就是血刺,畢竟我們抓住了他們的頭令神裔獵人童禮,但是他們為什麽不是綁架我或是殺了我?
??反正我也無法判斷那位搶我背包的黑衣人的身份,所以我們就絕定先調查血刺。
??我和鈺澍先聯係了孫秀芳,讓她跟我們一同去外城的監獄中找童禮,童禮是重犯,按理來說即刻處斬都不足以贖其罪,但他不但沒有被處死,反而被關在了外城的一個看起來守衛不嚴密的監牢中,也就是關我的那一個,隻不過他是被關在地下。這種做法明眼人都知道是為了誘使血刺的其他成員來營救,從而將血刺一網打盡。
??這種要犯定然是不會讓人隨便探視,所以我們是在孫秀虎的陪同下一起去的。
??童禮頸上戴著絕氣枷,呆坐在陰暗的牢房內,臉上並沒有沮喪的神情,見到我們來了反而非常興奮,立即年到牢門上找我們聊天。
??但是我和鈺澍隻問了他五個問題:“你們的同夥會不會來營救你?”
??“你們是否有危害泰豐城的計劃?”
??“依時間推算,你們危害泰豐城的計劃是否已經實施了?”
??“前段時間有人在外城水井中投蠱,害死了一百多人,是不是你們幹的?”
??“有人用同樣的毒蠱陷害泠風,他是不是你們的人?”
??這五個問題童禮要麽不回答,要麽答非所問,但我們完全不理會他的答案,隻顧提問,問完後我看了看孫秀芳,她點了點頭,我們便一同離開了幽暗的地牢。
??出來後孫秀芳給了我們答案:“童禮相信血刺不會來營救他,血刺有危害泰豐的城的計劃,而且還未實施,童禮對投蠱案不知情,也不知道是誰在嫁禍泠風。”
??孫秀芳修習的是幻術,但她最擅長的是從對手的各種細微的動作和表情中讀出他的真實意圖,比如,問對方一個二元論的問題,隻要對方思考了這個問題,即使不作出回答,她也能從對方的表情、動作的細微變化中得出是、否或不明三種答案之一。這些應用在實戰中,就能用一種試探性的招術,探測出對手的招式走向。
??當然,這種幻術對修為高出孫秀芳太多的人用處就不大了,但是如果她得出了答案,那就一定是正確的。所以,我們並不能確定陷害我的人與血刺沒有關係,但血刺確實會進行危害泰豐的行動,投蠱案有可能真與他們有關,所以我們決定去查一下外城是否有血刺的蹤跡。
??血刺是天神國認定的犯罪組織,就算他們真的潛入了泰豐外城,連神府的情報組織都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我們幾個就能把他們找出來嗎?
??鈺澍決定讓我帶她重走一下從黃藤穀歸來當天進城的路,也許能找到線索。我認為過去這麽久了,就算重走一遍也不可能發現什麽線索,不知鈺澍是做何打算。
??“鈺澍,你覺得現在去還能找到線索嗎?”我問鈺澍。
??“我不確定。”鈺澍道:“不過就算會無功而返,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想不到鈺澍也會做這種沒有把握的事。”我笑道。
??“怎麽,你不願和跟我去散心嗎?”鈺澍反問。
??“你知道隻要跟你在一起,我做什麽都會願意的。”我回道:“隻是我覺得你不可能無緣無故去跟我走那天的路,要散心的話我更願意跟你去些風景秀麗的地方。”
??“那我就跟你說一下吧!”鈺澍道:“從黃騰穀回來泰豐的路有很多條,而入城的叉路也多不勝數,就算嫁禍你的那個人知道你從黃藤穀回來,那他怎麽知道你會從哪一條路進城?”
??“確實,如果隻是一個人的話連碰到我都很難,除非他一直在跟蹤我。”
??“那你有被跟蹤嗎?”
??“應該沒有,如果有,那也應該是一個潛行高手,讓我無法查覺。”
??“如果真沒有人跟蹤,那他就一定有很多耳目盯著黃藤穀方向的各個入城路口,而且為了把你引到那個廢棄的院落的同時剛好先孫捕頭一步,一定會有人同時掌握你和孫捕頭的相對位置。”
??“有道理,還是鈺澍聰明!”我道:“隻是,就算他們有很多人相互配合,到了今日,他們也不可能還留在原地啊?”
??“不一定。”鈺澍道:“我們的假設是陷害你的人是血刺,但血刺的成員並不多,如果要監控那麽大範圍的話,我倒想倒了那個無影蜘蛛,用那些機關蜘蛛來監控,這種手法也許會留下線索。”
??“是嗎?”我驚道。
??“去試一下不就知道了?”鈺澍道。
??於是,我們就一同前去城郊,從我那天進城的道路開始慢慢往城裏走。鈺澍的眼力卓絕,在我碰到那蒙麵人的街角,她便發現了線索。在街邊的一處屋簷上發現了一截隨風飄搖的細絲,這種白色的絲線我即使站在它的正下方仰視也不見得能看清楚,但鈺澍認定那可能就是無影蜘蛛的機關蜘蛛所製造的絲。
??我們取下絲線後,發現這種絲確實比常見的蛛絲要更堅韌些,有可能是法術形成的,但事隔這麽久,蛛絲上也沒有真氣殘留,也無法斷定它是否真是法術的產物。但是沿路走過去,鈺澍又發現了三條這樣的蛛絲,這樣就不太可能是巧合了。
??所以,鈺澍的猜測有很大可能是正確的,我們從追查血刺入手也是正確。
??想要查到血刺的下落,我們最先想到的就是各大情報機構,術士公會和傭兵公會或者神府的情報組織。於是,我們就在我被陷害的那處院落中分別,兵分兩路,鈺澍去內城術士公會,我則去傭兵公會看看。
??臨行前,我問鈺澍:“鈺澍,如果我們找不到血刺的蹤跡,我的嫌疑始終無法洗清,那要怎麽辦?”
??“你現在不是已經出來了嗎?”鈺澍道:“隻要你自己清楚你沒犯過罪不就好了,不用管別人怎麽看你。”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無法洗清罪名,就拿不回那些作為證物的丹藥,那樣鈺澍就無法加快輪回箭術的修煉進度了。”
??“沒關係,我們一定能找出投蠱案元凶的。”鈺澍道:“你不會背負不實之罪,我也能拿到天階丹藥。”
??“如果我們去兩個地方都得不到有效的情報呢?”我問。
??“我會用自己作誘餌引他們出來。”鈺澍道:“血刺幾次想綁架我都失敗了,如果我露出足夠大的破綻,他們一定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想不到鈺澍為了我居然會以身試險,不過我認為就算她想把自己當誘餌也不見得能成功,鈺澍經常獨自一人去郊外修練,這一年中血刺要真惦記著她也不是沒有機會。但聽鈺澍這麽說,我還是非常感動。
??傭兵公會也在外城,很快就到了,但是並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因為傭兵公會的情報我都知道,而且最新的情報也隻是血刺頭領被抓來了泰豐,而把他抓來的人正是我們風雨星月傭兵團。
??其實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血刺如果真要危害泰豐,就必然會消匿跡。正當我要聯係鈺澍時,卻遇上了一個人,石城傭兵公會的會長麂森原美,他還是石城時期一樣打份,容顏俊美,潔白的衣衫上那些大紅花朵在任何季節都為主人保留一份春色。
??“麂森會長,你怎麽來泰豐了?”一陣寒暄過後我問道。
??“別叫我會長,在石城受重傷之後我就辭去了會長一職,現在隻是一名普通的傭兵了。”麂森原美回道:“如今,我受雇於花神國培國將軍雲岡楠召前來尋找巴岩天瑞,奪回淺滄大人的大體,並帶回花神國的神兵宵練。”
??“原來如此!”
??“不過我最重要的一個任務是來拜會一下水官仁俠,泠風少俠。”麂森原美道。
??“見我?”我很好奇。
??“對,我在來泰豐之前就聽聞泠風少俠被奸人陷害,如今尚在保釋之中,泠風少俠現在定是在為自己洗脫罪名,我想為少俠出一份力。”麂森原美道:“在石城寨的時候,要不是少俠,我可能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如果不還這個人情,怕會被江湖人士恥笑。”
??原來麂森原美還記著我在石城寨搭救他一事,有了他的幫助我們的行動一定更加順利,稍作客套我也就接受了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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