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悠悠之苦
雖然我很擔心鈺澍他們的安危，但是南莊的中心街道上還是一片祥和，完全看不出有出過什麽大事的樣子，龍煌老師也許並沒有跟人發生過打鬥，否則以墨章術士的能力，這小小的南莊肯定被攪得天翻地覆。
??龍煌老師說是要找莊裏的裏正和水悠悠，我問氾先去哪裏找他們，還是兩人分頭找。池星想了會道：“去找水悠悠，找到了她就等於找到了所有人。”於是我們一路打聽，從南莊的最西麵走到了最東麵，過了一條小河上的石橋，再走了一裏多路便看到清水河邊有一個單獨的院子，院子邊有一個水磨坊，這就是水悠悠的家了，想不到水悠悠的衣著打扮看起來像一個大家閨秀，住的卻是這樣一個小簡陋的小院子。
??院門虛掩，我們推門而入，發現水獾一個人蹲坐在院子裏的水井旁燒一堆火。見我們進來後水獾開心地道：“是你們！”
??“你在做什麽麽？”我問水獾道：“你妹妹呢？”
??“悠悠她去廟裏了。”水獾回道：“我在烤白薯，你們也吃一個吧！”說著遞了一個剛烤好的白薯給我。
??從早上到現在我還沒吃過東西，便接過水獾的白薯道了聲謝謝。
??水獾遞一個給氾星，氾星拒絕後問他道：“你妹妹去廟裏作什麽？”
??“我不知道，她每天都會去那裏，很少在家裏。”水獾回道。
??“那裏還有哪些人？”氾星繼續問。
??“有……”水獾又陷入了苦思，一時答不出來。
??由於剛烤好的白薯有點燙，我吹了一會才準備開吃。
??“別吃！”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居然是水悠悠。她從門外進來，依然是一臉微笑。
??“悠悠！”水獾高興地迎了上去。
??“悠悠美女！”見到美女我也高興地打招呼，並打算吃一口白薯。
??“都叫你不要吃了。”水悠悠急忙過來攔住我，並把白薯打落在地。
??“為什麽？”我和水獾同時問道。
??水悠悠笑著回道：“因為有毒。”
??“真的？”我道。
??“嗯！”水悠悠對她哥道：“哥，把這些白薯都給我埋了。
??“為什麽呀！”水獾不高興地道：“我都烤好了。”
??“唉呀，快去，要烤就烤自家窖裏的，不要吃別人給的，知道嗎？”水悠悠教訓她哥哥。
??“哦！”水獾乖乖地去埋白薯，可憐我也吃不到了。
??“是誰給他的白薯？”氾星問道。
??“是那個白頭發的。”水悠悠笑道。
??“茅河？”我問道。
??“嗯！”水悠悠繼續笑道：“我時間不多，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們與老師和同伴失去了聯係，你知道們在哪嗎？”我問道。
??“嗯！”水悠悠點頭笑道：“他們在裏正家被人暗算，中了毒，現在被帶到了那邊不遠的媧皇廟裏，你們過去看到一個高大的媧皇雕像就是了。”
??“那他們還好嗎？”我問道。
??沒等水悠悠回答我池星又問道：“水獾剛才說你在那裏做事，你在裏麵做什麽？”
??水悠悠不介意氾星的質疑，笑著回道：“你們的老師和同伴目前還很安全，至於我在裏麵做什麽，你們進到我家的客廳裏去找一下，客廳裏持的字畫中僅有一幅五絕，我在它的背麵寫了一些東西，你們看完再去救人也不急，我要先走了，你們保重。”說著就要離去了。
??臨行還回頭笑道：“記住不要亂吃這裏的東西，有毒，而且他們也都會用毒，不要不經意間就死了哦。”說完一轉身就不見了。
??我們進到客廳，發現裏麵掛了不少字畫，落款居然都是悠悠，簡陋的家居己經被小兄妹倆做到了裝飾的極致，典雅而溫馨。當中果然隻有一幅無題的五絕，寫的是：
??隆冬逐日暖，三夏盼風涼。
??樹死根猶在，河曲水更長。
??我們一時無法理解這首五言絕句的含意，但是當我們取下這幅字之後就懂了，而且讀完之後幾乎淚流滿麵。
??水悠悠用小楷在這幅字的背麵寫下了一個淒慘的故事。
??水悠悠本是南莊姓歐陽的大戶人家的女兒，幼年體弱多病，本來生活還算安逸，但雙親和兄長都因故全部去逝。因不滿家族爭鬥，她主動懇求水獾的父母收養，於是，歐陽悠悠就成為了水悠悠。
??雖然水悠悠隻從原來的家裏帶來了她的書藉，但是她在水家過得卻很幸福。水獾的父母對她如同親生女兒，雖然不富裕，但水悠悠卻從來不用幹活，也絕對不會餓著或凍著，一如水家的掌上明珠。
??水悠悠小時候曾意外墜入清水河中失蹤，幸被一條大蛇吞入腹中並將她送到水家的院子，大蛇將之吐出然後離去，水悠悠因此獲得了一項特殊的能力，身體狀況也改善了不少。無論有沒有東西阻隔水悠悠都能看見任何細微的氣息流動，因此她能看見各種生物，還能判斷各種生物的特性，各種術士的能力強弱，甚至人心的善惡。
??但是年幼的她沒能懂得掩飾自己的能力，三年前一個灰袍男子也就是青鸞的鬼醫應無求路過南莊發現了她的能力，兩年前他便來南莊要求她幫他們研製一套極為細致、複雜的咒術和一種極危險的蠱物，因為隻有她能看到最細微的氣息變化。水悠悠並不願意用她的能力去做壞事，她不知道那些人要將這咒術和蠱物用於何種用圖，但很明顯都不是好東西，所以沒有答應。
??萬萬沒想到的是，男子居然毒害了水獾的父母，並在南莊的幾個公用水井中下了慢性毒蠱，全莊人幾乎都中了毒蠱，隻有定期投入特定藥物才能抑製毒蠱的繁殖，應無求用全莊人的性命要挾，水悠悠隻好答應他要求。水氏夫婦的死亡，水悠悠是看在眼裏的，全村人如何中了毒蠱她也是看在眼裏的，但是她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卻無法阻止。不僅如此，為了莊裏人的性命，為了水獾不會衝動地去尋仇，她還要獨自保守秘密，獨自麵對殘酷的現實。
??水獾因父母死亡悲痛、失落了足足一個月，她告訴水獾說父母是得病而死，將父母安葬好後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讓水獾恢複活力。南莊的所有莊民都生活在一片安定詳和之中，全然不知他們的生死存亡隻在旦夕之間，偶爾有村民出遠門錯過攝入抑製藥物的時間導致毒蠱發作而亡，人們也隻以為是在外而染上了瘟疫。但實際上全莊人的性命全部都是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與壞人委曲求全所換來的。
??青鸞與裏正購得莊東媧皇廟的租住權，水悠悠常期住在裏麵幫他們製咒術和毒蠱，雖然衣食無憂，但是誰又能清楚她內心的苦楚？為了不讓人起疑心，她已習慣常年在臉上掛上迷人的微笑，但她那纖塵不染的微笑背後又掩藏著多少常人所無法承擔的悲傷？
??看完水悠悠的文字陳述，我雙眼泛起了水花，我才知道水悠悠為什麽要在冬天追逐日光之暖，為什麽要在夏天盼望清風之涼，即使父母死了，還有未成長的孩子，即使再多困苦，也要將日子過得開開心心，長長久久。她雖然一直受製於青鸞，但她卻一直希望有人能來南莊解救她，解救莊民，阻止青鸞的惡行，所以她才在鹿野一再強調要我們來一趟南莊，卻因為害怕青鸞傷害南莊的百姓而一直不敢告訴我們實情。
??知道情況後，氾星立即聯絡傅年，我則坐在大廳裏暗自神傷。
??“你們怎麽了？”水獾從外麵進來看見我臉色不好看，以為我們是在責怪他，很擔心地問我們道。
??我一抹眼眼道：“沒什麽。水獾，你妹妹去廟裏做事，你高興嗎？”
??“高興！”水獾又興奮地回道。
??“為什麽呢？”我問。
??“因為悠悠去那裏之後就有很多漂亮的衣服穿。”水獾不假思索地回道。
??我會心一笑，思想單純的人就是容易開心，殊不知他妹妹為了維護他這種單純的開心又付出了多少，我又道：“那如果我告訴你你妹妹在裏麵過得並不開心，而且還有人經常欺負她，你會怎麽做？”
??“誰要欺負她？我去打他！”水獾一聽立即緊張起來，而且表情很憤怒。
??“就是那個白頭發的男人。”水獾這麽一問我腦海中就立即浮現出茅河那張狎褻的臉。
??“啊，為什麽是他？他還給了我很多錢的！”水獾猶豫地道。
??“他給你錢是為了讓你幫他做壞事，也是為了讓你不要去阻止他欺負你妹妹啊！”我道。
??“可惡，我要去找他！”水獾聽後立馬起身跑了出去。
??“水獾，等等！”我想要阻止他，氾星過來阻我的道：“傅會長說他們還有一個多小時才能到南莊，讓我們先去探探虛實，卿老師正加速快馬趕來，會提前到一會。應無求和袁有望可都是跟薛遒一個級別的人，我們要格外小心。”
??“隻要我們先救出龍煌老師和鈺澍、如月就不怕他們了。”我道：“他們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先去救人要緊，能不起衝突就盡量避免交戰！”氾星道。
??“那我們走吧！”我說完就向院外走去，剛一出門就看到了討厭的人。
??茅河攔在門外，身後還有那隻黑色的蠱雕，見我們出來，笑道：“你們居然在鍾虎尊者跟堰犰尊使手下活了下來，真令人意外，不過幹嘛還要再跑來這裏送死一次呢？”
??“我看是你來找死吧！”我道：“你以為就憑你能戰勝我們兩人？”
??“哼哼，我可不是鍾虎尊者，沒有手下留情的習慣，水獾沒毒死你們，可不代表我弄不死你們。”茅河笑道：“你的那顆寶珠帶在身上嗎？如果在就太好了，殺了你還能有額外的獎賞。”
??“癡心妄想，我先打死你再說！”我不跟他廢話，完全沒記得剛才氾星說要盡量避免交戰的事，憤怒之中便衝過去想將他撕碎。
??茅河握著一支冰刃與我交手幾回合沒能傷我分毫，而我也感覺到與他的出招速度比較接近了，他再也沒機會直接用寒氣侵入我的身體。雖然沒有再測過法力，我也明顯感覺要比當被在珠山的時候強了幾個檔次。
??氾星突如其來的一斬，鬼刃斬向茅河的胸前，將他的衣襟斬出了一道口子，茅河飛身閃退後自語道：“看來應鸞主真是不會做毒藥，一點用都沒有！”
??“你什麽時候用了毒藥？”氾星問道。
??“你們這種小屁孩，連人家什麽時候用了毒藥都不知道，就算不死在我手上，也注定活不了多長時間！”茅河淫笑道：“走了，不理你們了，廟裏還有那麽多小美女等著我呢！”
??“休想逃！”我聽他這話就怒火中燒，但是沒能追上他，他飛快躍上蠱雕飛走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