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自都南大學出了個林湛成立全媒體中心部門運營學校公眾號，北城其他高校紛紛上馬運營公眾號的部門，對外宣稱新媒體中心，但在學生當中占有率最高的資訊號卻是每個學校的表白牆，這是不爭的事實。
??競秀大學表白牆接到一個投稿，投稿人聲稱自己的朋友想要兼職掙點零花錢結果遇到了騙子，也沒辦法把錢追回來了，隻能把希望寄托到表白牆這裏，希望通過表白牆來阻止更多的學弟學妹上當受騙。
??表白牆皮下一看，內容基本屬實，作為牆，他要有所擔當不能讓騙子繼續騙人，於是他果斷接收這份投稿並很快發了出去。
??這條圖文說說熱度很高，底下評論也很多。
??有人義憤填膺：“騙子真是害人不淺！”
??有人冷眼嘲諷：“要我說那個人就是活該，這麽簡單還會被騙。”
??有人重拳出擊：“我搜到那個騙子的微信了，他還在發朋友圈騙人，我已經點舉報了。”
??蘇子芸開兩個號，一個號當騙子，一個號當苦主，自己跟自己對話，開局一張圖，內容全靠編，紙麵演技十級。
??不過她“不小心”“打碼沒打全”露出來的微信號卻是賈欣介紹給她的那位學姐。
??在競秀大學表白牆點火成功，蘇子芸立刻攜帶著全套素材趕往都南大學表白牆，圖還是那些圖，但說辭變了一套，不過換湯不換藥。
??“我看到其他學校有騙子在騙學生錢，我擔心我們學校也有人上當受騙，發出來提醒一下大家吧。”
??都南大學的表白牆一看競秀大學遭殃了，根據蟑螂定律，他們大學怕是也糟了，於是也跟著發了投稿。
??但是都南大學表白牆下的評論是真的有點東西，有受害者現身說法，“臥槽，那個人是騙子嗎？虧我已經交了99的會費，怪不得她一直推辭搪塞我。”
??正在刷扣扣空間的賈欣看到這條說說，臉色僵硬，下意識心虛的看了眼蘇子芸。
??還好，蘇子芸似乎沒看到這條說說，正在本子上寫什麽東西，但是她不可能永遠瞞著蘇子芸，因為，哪怕蘇子芸不刷扣扣空間，白詩懷也會刷扣扣空間。
??不過賈欣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影響比她想象的要深遠。
??全媒體中心新上任的部長還在宿舍用手機打王者，這是天美準備在下個月公測的新遊戲，雖然網上有人指責抄襲某端遊，但是他不在乎，現在的身份是個忠實內測玩家。
??這時，指導老師一個電話打過來喊他快點到辦公室，語氣很嚴肅，“出現學生輿□□件了。”
??“我這就去。”新部長胡鬆當即掛機，穿上鞋出門。
??到部門辦公室，胡鬆發現裏麵除了指導老師之外還有一個讓他覺得陰魂不散的人，但他還是打起招呼，“林湛，你來了。”
??林湛專注的看著電腦屏幕，聽到胡鬆的聲音，沒抬頭，隻是嗯了一聲表示他知道了。胡鬆的表情頓時難看了幾分。
??“這件事不能鬧大。”指導老師站在林湛椅子後麵，對他下達任務命令，“之後我們可以展開防網絡詐騙安全知識周，不，知識月都行，但這件事不能鬧大，這也是學院的意思。”
??“我知道。”林湛說，“這件事起因在競秀大學，可是競秀大學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一個和爆出微信號對應的受害者，反倒是咱們學校，被這個賬號騙的學生不少。”
??胡鬆問，“你什麽意思，怪我們的學生沒有競秀大學的聰明嗎？”
??他上來一個帽子扣在林湛頭上。
??林湛根本不接招，“這並非和學生個體有關，而是這個人他/她反其道而行之，先去競秀大學投稿，再引流回來。”
??“那個人這樣做有什麽好處嗎，”胡鬆沒什麽好氣的說，“這不是大費周章嗎？”
??林湛慢慢搖頭，“並非沒有好處。我們現在團聚在這裏就是最大的好處，這件事已經突破單個學校的圈層擴大到北城大學生圈了。這件事背後有推手的痕跡。”
??“誰？！”指導老師腦中生出一些不好的負麵想法，比如競爭對手帶節奏，又很快冷靜，她思索了一下，提出自己的疑惑，“但是導員她們聯係受害學生……”
??“是，這些受害者都是真的受害者。”林湛打斷指導老師的話，“但是一開始在網上傳的那套截圖不一定是真的。”
??“我剛跟一個朋友要到那個跟競秀大學表白牆投稿的賬號，和在我們表白牆投稿的不是一個賬號。”
??“這不就證明，這是兩個人嗎？”胡鬆忍不住冷笑嘲諷。
??“不。”林湛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這反倒證明了是一個人，因為這兩個號非常的幹淨，活人的號不會這麽幹淨沒有痕跡。隻是不知道他/她到底是謹慎不露馬腳，還是對我們的行事反應非常熟悉。”
??“我還是不相信你的推論，”胡鬆說，“這隻是一次偶然的突發事件，並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
??“是不是偶然就看後麵還有沒有後續，如果有，那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林湛半垂眼簾掩蓋眼中露出的躍躍欲試，“他/她還會出招。”
??“好了不要吵了。”指導老師越聽越是煩躁，她根本不願意再去仔細推敲，她隻想讓這件事終結，她猛地揮手，“我叫你們兩個來是給學校解憂，不是看你們在這裏叨叨。”
??“不就是公關嗎？”林湛嘴角勾起，“隻要再用一件事把這件事壓下去就行了。”
??指導老師說，“我們上哪兒再找一件比這個更大的事情？”
??“你有。”林湛說，“我拿到大廠offer，他們提前特招，年薪50w。”
??“你拿到了？”指導老師一臉震驚，她現在不管是真是假，哪怕是假的，她也要當做真的，但這種事林湛怎麽可能說謊，她看向胡鬆，說，“快，你把這個消息發到公眾號上，還有聯係其他媒體號，我記得明天就是納新日，傳出去，讓全校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
??林湛讓蘇子芸耿耿於懷的offer在2015非常超格，正常大廠應屆生20w起，他翻倍吊打應屆生還拐彎，不提大廠，其他大公司，北大清華那一級別的碩士在30-40w徘徊，還必須是金融或是計算機方向。
??而都南大學隻是一個普通重本，林湛所學專業既不是金融也不是計算機，他能拿到這種offer，本身就是離譜。
??蘇子芸全然不知道自己刮起的一陣風已經被公關了，網絡上護校寶出動，瘋狂搖人控評，她兩耳不聞窗外事加班加點寫微文。
??微文不能像投稿的那套圖一樣隨便馬虎，這是用來介紹網絡詐騙的專題文章，像賈欣介紹的這種騙子號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真正有偽裝度的是一點一點騙取受害者信任的騙子號。
??先是給點甜頭，比如刷點讚啊刷評論啊，一單給個五毛一塊的，慢慢培養信任感。
??等到十幾天過去後，騙子團夥覺得差不多要往下精準篩選客戶了，給出一個新的群鏈接，說是用來做福利任務的。
??這個時候人還是有警戒心的，可能隻會有幾個人進群，她們一開始的幾單都會掙到錢，墊一百返試塊，墊一千返一百，墊的越多返的越多，下次能墊的錢也更多，騙子還會誘導這些人去原來的群裏現身說法。
??慢慢的堅持的人越來越少，看著先進群的人掙錢感到眼紅，大家都有手有腳，為什麽她們能做，她們就不能做了，她們不就是上次沒點進群嗎？
??錢會遮住人的眼睛。
??進福利群的人越來越多。
??然後……
??騙子收網了。
??這是有耐心的騙子，他們還會在行騙後再維護一個月的時間，而有的騙子就很猛，非常針對想要自以為能薅羊毛的人，開局一套騎臉操作騙到錢就跑。
??總之，人不能抱有僥幸心理，覺得自己能和騙子鬥智鬥勇，最好的辦法就是快跑，隻要跑得快騙子就永遠追不上。
??這篇稿子，蘇子芸寫的一氣嗬成，隻等明天白天抽空去圖書館用電腦發出去。
??寫完稿子，蘇子芸發現白詩懷私聊她了。
??“表白牆的投稿是不是你發的，競秀大學的該不會也是你吧？”白詩懷的消息停留在兩個小時前。
??蘇子芸掐指一算，這和都南大學表白牆發說說的時間很相近，也就是白詩懷第一時間看到了說說並直接懷疑到了她身上。
??這個世界的聰明人不缺的。
??“是我。”蘇子芸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心虛。
??白詩懷很快回複，“表白牆刪投稿了，似乎受騙的人特別多，校方已經在封鎖消息。”
??蘇子芸對於校方這個處理結果其實並不意外，成年人的世界並不是永遠熱忱充滿理想，更多的人選擇想辦法維護穩定，保證利益，出現錯誤也不能鬧到明麵上。
??開明的校方會事後給予一個較好的處理辦法，平庸的校方直接和稀泥糊弄過去，反正最多過四年，當初的學生就都不在了。
??等到答案的白詩懷沒聊幾句，和蘇子芸說晚安。
??蘇子芸處於剛寫完稿後的亢奮狀態，身體有點疲憊，腦子卻很精神，她瞪著兩隻眼睛看頭頂的床板，上麵沒有漏光，看來白詩懷已經把手機放下準備睡覺了。
??明明隻隔著一個上下鋪卻要在網上互道晚安。
??蘇子芸的嘴角不禁扯出一個弧度，也把手機放下，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身體放鬆之後，疲憊感很快湧上來，撕扯著她墜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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