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躕
此人，無疑就是小妤。就是當年竹淵剛入世，就被取名‘一笑傾城’的幕後黑手，同時也是‘魯茲國’的小公主。凡間時他們的交際可不少。後來竹淵失蹤，小妤對於化雨樓的照顧可謂是盡心盡力。為此，還徹底的和她家裏鬧翻了，而她也就從此徹底成了化雨樓的一員。
小妤的事情，竹淵都從田艽緣和柳音那裏知道了。而可以說，小妤也是他迄今最大的糾結、心結所在。因為竹淵始終覺得，小妤不值得！
人的一生猶如蟲芥，其實是很短暫的。與其去追求那些飄渺的東西，還不如結合現狀去經營，享受自己安樂的生活。小妤的生活，本可以相當美好的！真的值得嗎？或許還真是：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非魚，焉知魚之思。
好在，而今終於是見到了她，好在而今還有一個他彌補的機會。要不然，竹淵這一生，都會在心裏的某處形成一個總能梗到心的暗點，終身難以真正的磊落、終生難以心清如水：因為他，有愧！——生命的悠長，也有這般的不好。
小妤的大哭，倒也沒有持續多久，似乎她也意識到，而今終於是見到了竹淵、終於是被他抱在了懷裏，她不應該哭泣。所以發泄了一下這麽多年積壓在心裏的情緒之後，止住哭泣的她，就這麽呆在竹淵的懷裏、安安靜靜的體會這一刻隻有夢中才有的溫存。
她，就這麽似是貪戀此刻的這種感覺，又似是她實在疲憊的無力從竹淵的懷裏出來——而發現這一情況的竹淵，也隻好是就這樣的先讓小妤好好的休息一下，繼而再帶她回化雨城安頓。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累的原因，止住哭聲的小妤在竹淵的懷裏體會那種感覺時，她的精神其實就已經開始了恍惚。但由於她是一直把臉深埋在竹淵的懷裏，竹淵也沒有發現這一點，也隻以為這完全是因為她累了的呆在他懷裏懶得動彈。
於是，就在這一片碧綠蔥蔥的草叢中，藉由竹淵的問、小妤開始細聲慢語的向竹淵講述她這些年來的經曆。
情形和很多年前的情景差不多，竹淵還是小妤嘴裏的‘淵哥哥’，而小妤還被竹淵稱之為‘小丫頭’。可現實是，貌美宛如荷花初露尖尖角的竹淵，懷裏抱著的是一個可堪當徐娘之娘的老婦。
情景，其實非常的怪異，然而作為當事人的他們二人卻誰也不這麽覺得！仿佛，時光在他們的身上出現了錯亂，他們的身形是呆在當下，可他們的思想及靈魂卻好似是回到了當年——表現出來的又是那麽的自然而然、和應該。
在小妤的話語中，竹淵知道，自從和小丫頭有了交集之後，被偷走了心的她就從沒想著放棄。實際也是當時她所處的境遇和所遇到的那些人，又無不反襯出竹淵的不同，藉此也愈發的讓她放棄不了追逐竹淵的念頭。
再加上後來竹淵的失蹤、以及化雨樓遇到的困難局麵，這一切的又讓小妤覺得對於竹淵、她應該負有極大的罪責！懷著一種賠罪、贖罪的心理，這也更讓她無法放棄。從而竹淵成了她生命當中的唯一——不向竹淵當麵說聲‘對不起’，她死也不甘心的。
自從竹淵失蹤之後，因為竹淵的因素，隨著時間的流過，她愈發的感覺自己不融於世。越來越覺得世間太煩雜、太汙濁的她，也就整日的呆在化雨樓裏一心靜修！以期，能把修為提高到飛升的程度，繼而去上屆找竹淵。
時間！對於凡間的人而言或許還會在意一些，而對於壽命普遍是凡間之人四五倍的天界之人而言，實在是沒有太去關注的必要。而相對於竹淵來說，他倒也會關注一下時間問題，卻也僅限於與柳音她們這些相關的人身上，其餘他也會忽略。
看似他也沒在天界呆了多少年，可實際凡間早已是滄海桑田；當年眼前那個俏皮鮮活無比的小丫頭，而今在懷裏的早已快步入耄耋之年——好在，她的這一生，還沒有完！
飛升之後的小妤，是專為竹淵而飛升。到了天界，而今的竹淵也非常好打聽。她是去找竹淵，但並不是為了和竹淵相聚的去，而是隻想去遠遠的望著他。時間，雖然絲毫沒有改變她的心、及消弱她對於竹淵的那份情，卻是完全改變了她這個人！因為竹淵變得比她記憶中的還要迷人，可她卻蒼老不堪。
飛升已經有幾年了，飛升之後她就開始向著竹淵所在的方向邁步。竹淵到了哪個方向，她就向哪個方向前進。因為她什麽也沒有、因為她那蒼老的年齡，所以期間也沒什麽麻煩找上她。
可是，對於她來說天界太大了、竹淵轉變地點的頻率太快了、她的速度太慢了，真正能逮著竹淵、真正能在遠處好好望他一眼的機會，實在是太少太少了！所以，她其實一直奔波在追逐竹淵的路上。
以前是為了飛升而修煉、飛升之後是為了盡快的趕路而修煉，可她沒有太多的修煉時間，因為她要及時的在竹淵身後追著他的身影。這幾年，她跑了多遠的路、她不知道，她隻想追上他的多看他一眼、隻關注能不能再多看他一眼——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看他多少次、她還有多少的時間，她也知道她老了！
或許是她真的太老了，以前她心裏似乎總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和竹淵說，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心裏那無盡的話語似乎也在跟著流逝。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她沒有要和竹淵說的了，連當年那個希望當麵和他說聲‘對不起’的話，她也覺得消失了。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著，她的時間也快消失盡了！總之，她的心裏還全是塞得滿滿的他，她也隻想遠遠的多看竹淵一眼。
哪怕就是當前，她身在竹淵的懷裏，她和他的訴說也僅是她這些年來過往的簡單介紹，其他的任何她都沒多說。似乎她是真的累了，所以慢語變得越來越慢，最終聲音也僅是在她的夢囈中顯現——她睡著了！
當年的小丫頭，就這麽睡著了，就在竹淵的懷抱當中。而坐在草地上的竹淵想給她換個更舒服的睡姿，可那依舊是死死抱住他的小丫頭，即使是在夢中依舊是表示自己的不依——依舊是恰如當年的那個還帶有一點童心童性的她。
無奈的竹淵，也隻好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輕說：睡吧，大哥哥就這樣一直的抱著你。這之後，那小丫頭死攥住竹淵的手，這才稍稍微的放鬆了那麽一丁丁點。而這時的竹淵也直接用漂浮術讓自己和小丫頭漂浮起來，繼而他這才站起身來的準備抱著小丫頭回他們的化雨城。
竹淵回來了，回來的他直接回到了他們的琉璃小院，接著他把人事不省的小丫頭安放到了他們的床上——可他始終也沒能脫離小丫頭的手。無法之下，他又貼近人家的耳邊小聲的道：“我們回家了。以後大哥哥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好好的睡一覺吧。”
果然！似乎是聽到這話的那小妤，相繼一點點的鬆開了她攥住竹淵的手。可這時，竹淵忽然發現了小丫頭身上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