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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見底

  天色已經晚了,竹淵是需要完成他今日的後續功課了。竹淵的本意是讓柳音住他的屋,而他搬到廚房去睡;不過因為現實條件和心理的原因,柳音沒有同意:用柳音的說法是,她也是一個冒險者,對於‘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的說法,並不太在意!畢竟,在冒險生活的宿營當中,男女之間講究的是信任,而非是俗禮。


  ??今晚臥房當中用來照明的,不再是竹淵所施展的光係魔法,而是好些年沒用過的蠟燭。搖曳的燭光下,竹淵是在練習著書法、練習作畫;而柳音則在一邊學習,同時擔負著磨墨的工作。也難怪柳音會為竹淵所迷,竹淵所展現出來的一切,其中都透露著一種驚奇的神秘!


  ??就拿這寫字來說:一開始竹淵的書法還是中規中矩,其後就開始漸漸的演變成了草書、狂草;到最後時,那一個個的字、還是字,但卻也可以說是一幅幅的畫。那每一個字,書寫到紙張上時,無不深含著竹淵自己對於這一個字的理解或是解釋!也就是說那每一個字,要麽是深鎖意境而成一篇不可言傳的文章,要麽就是一幅生動、富含神意的畫兒。


  ??站在竹淵身旁的柳音,每每看到竹淵寫滿了的一張紙時,她每每都有一種眩暈的感覺!乍一看整張紙,那上麵也隻是一些排列起來的字;而細觀整張紙時,你會感覺紙上是‘雞飛狗跳’的混亂不堪——


  ??似乎,是有好多的東西齊齊想衝進你的腦子裏,眩暈感也就是因此而來。可是,當你盯住一個字,開始慢慢的品讀時,一切都安靜了:你的意識要麽是正處於一個什麽樣的環境而欣賞著什麽,要麽就是在看一隻什麽動物,在向你炫耀著它的靈動或舞姿。


  ??書法,柳音也懂得一些。然而如竹淵這樣的書法,柳音是聞所未聞的。從竹淵的練習情況中,柳音似乎是能發現,竹淵正試圖用字在一張紙上形成一個和諧的世界。而從目前來看,他的造化也還僅僅是停留在每一個字之上!


  ??或許是他對於每一個字的解讀還是太膚淺,或許是這一個個字的排列有問題,又或者這本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總之,竹淵現在其實才剛剛起步,他需要很多很多的時間去練習——萬年還是億萬年?這誰也不知道,這似乎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如果說竹淵所書之字所展現出來的畫麵,柳音還有很多看不懂的話:那麽當竹淵真正的開始作畫時,柳音自認為她懂了這畫兒所表達的意思。


  ??簡而言之,如果說竹淵先前的寫字,是一種抓來世間萬物而試圖拚合成一個完整的世界;那麽他所作的畫兒,就是從一個點開始,繼而圍繞著這一個點,衍生、演變出一個完整的世界。


  ??又或者,你也可以把他的作畫當成是在講故事,一個由他所編寫的故事:他的作畫似乎也是見所未見的,而畫中故事的延伸,又似乎是可以無窮無盡的!


  ??舉個例子:

  ??一開始他隻是在紙上畫了一個慵懶而愜意的躺在那裏小憩的小貓,小貓一隻眼睛緊閉、一隻眼睛微眯;

  ??其後,在小貓眯著的眼光線上,竹淵又添了一隻扇動翅膀的蝴蝶;這隻蝴蝶也非是正對著那小貓,而是微微的側著身,好像正處於一種不想來、又不得不來的猶豫當中;

  ??再順著蝴蝶飛來的方向看去,那裏正好有一株盛放著的花木,卻在枝頭落著一隻漂亮鳥兒的同時,還有一隻鳥兒在繞著那隻鳥兒翻飛——帶給人的感覺好像是那飛著的小鳥正向那枝頭的鳥兒求愛、正炫耀自己的舞技或是強壯什麽的。


  ??這其中,似乎是暗含著情愛當中的人是沒理智的意思!也因為那隻亂飛的鳥兒失去了理智,這才把那可憐的蝴蝶給趕走、給逼到了小貓的跟前;而那蝴蝶很明顯是欲來個狐假虎威、或是想禍水東引;至於小貓的表現,單從它那微眯的眼睛上,就能說明一些什麽了。


  ??然而故事編到這裏,並沒有完!若是竹淵願意,他可以在紙上再添一個樹林以解釋鳥兒從何而來;一條小溪蜿蜒,小溪一頭兒在樹林、另一頭卻是隱於幾間茅屋之後;茅屋的出現預示著這裏有一戶人家,而這也解釋了小貓的出處……


  ??如這樣的編排,一幅畫兒,怎麽可能會有盡頭?然而另一個問題也應運而生了:那就是隨著故事的展開,畫麵上所表達的東西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主次的概念——也就是一幅畫的主題,這該怎麽繼續體現?顯然,這就是竹淵需要更進一步‘練習’的了!

  ??有史以來頭一次,柳音真的有一種懷著膜拜之心去抱著這個認識了還不到一天的少年,以便好好的嗬護於他:因為她也是頭一次知道,原來寫寫字、畫個畫兒,也可以讓人這麽的累、這麽的累人。她喜歡竹淵的字、喜歡他的畫兒,她喜歡看著竹淵全身投入的去練習著什麽,可她討厭每次竹淵練習什麽之後所透露出來的疲憊。


  ??僅僅是這些嗎?她也發現,她已經喜歡上了這裏、喜歡上了一切和他有關的東西:這喜歡,當然是因為她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少年之故。她知道她喜歡上了這個少年的心,喜歡上了他這個人!她心裏其實最想的還是不要讓他這麽的累。可是,她也知道她沒這個資格、也不能這麽去做,她能做的似乎也僅僅是嗬護一點他。


  ??所以,當竹淵滿臉疲乏的坐在那裏想著什麽的時候,柳音表現的就像是一個乖巧的小媳婦!躡手躡腳的把桌上的那一張張紙晾幹、並按照一定順序的整理好,躡手躡腳的把書桌上收拾利索,而後把一杯茶輕輕的放到竹淵的麵前。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未得竹淵的吩咐而‘強行’結束了他的練習——這!似乎是她幹了一件錯事。靜靜的立在竹淵的身邊,而時不時的偷眼看他一下,她這個似乎做錯了什麽的‘小媳婦’、似乎是等著竹淵的責罰,反正……


  ??“謝謝你。”不知想了些什麽的竹淵忽而睜開了眼睛,發現桌上的東西已經被柳音收拾了之後,他對著柳音很誠懇的道了聲謝。柳音沒有開口,而是對著竹淵莞爾一笑!同時,很是自然的把竹淵麵前的茶杯輕輕端起來、遞向了他。


  ??感激的眼神中,竹淵接過柳音奉來的茶,呷了一口後、他忽而對著柳音道:“你會下棋嗎?陪我下盤棋再休息好不好?待會兒,我表演一個東西給你看。”


  ??柳音輕輕的點了點頭,她柔柔的說道:“我的棋藝很差的。”竹淵笑著道:“沒關係!嗬嗬~~,有你陪我下棋,我也不用自己和自己下了。”說完,站起來的竹淵把棋盤擺在了桌上,卻是把那唯一的椅子讓給了柳音來坐。


  ??柳音是不情願的,可現實問題擺在這兒了:要想兩人都坐著下棋,要麽他們去院中、要麽就是同坐於一張床上。大半夜的去外邊下棋,這不可能!和竹淵到床上去下棋,這似乎也太……太那什麽什麽了。


  ??在竹淵嘴裏又是說柳音是女士、是傷者什麽什麽的後,應著燭光也看不見臉紅的柳音,也就這麽將就著坐到椅子上開始和竹淵競相落子。


  ??下棋對於竹淵來說也隻是一種休息,麵對一個和自己還不熟悉的柳音,這種休息之法無疑是最好的。所以下棋當中的竹淵表現的非常輕鬆,偶爾因為輕敵而麵臨困境時,他甚至是不惜使用‘賴皮’招數,從而挽回敗局。


  ??一開始的柳音,還不熟悉竹淵的套路;而當竹淵非常無賴的破壞了她的大好山河,進而把她給逼上絕境時,柳音也開始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麽一來,這下好了!棋藝什麽的好不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比拚一下誰最會賴皮。


  ??下棋當中竹淵嘴裏的‘嘿嘿’奸笑,往往伴隨著柳音嘴裏的‘吱吱’磨牙聲,至於言語上的相爭不下,好像已經變成純屬正常。而且!一切跡象好像還有向著‘拳腳’方向發展的強烈趨勢。


  ??第一盤棋竹淵勝了,可柳音敗得不甘心;第二盤棋柳音勝了,竹淵敗壞氣急;第三盤棋下了半天誰也沒勝,根本原因是學會了怎麽賴皮的柳音,還是沒有竹淵會賴皮!在竹淵眼看就要慘敗之時,最關鍵的一枚棋子被竹淵偷梁換柱、並且宣布封棋,以待明天繼續:很明顯,竹淵是打算用柳音記錯了的招數,來贏今日這盤必敗的棋。


  ??時候確實是不早了,恢複的差不多了的竹淵讓柳音和他站在一起;在柳音不明白的眼神中,竹淵揮手間兩道小魔法施展出來:但見,霎時屋裏的空中出現了一條用火係魔法擬化出來的蛇,和一隻同樣火係、長得如雞的老鷹。有趣的事情,開始了!此時的竹淵和柳音更像是兩位看客,而那一蛇一鷹則是在滿屋戰鬥個不停。


  ??忽略掉那蛇和鷹都是魔法產物的話,它們之間的戰鬥、廝殺,比之一般的活物還逼真幾分:其原因,當然是它們好像更富有智慧,更會使用陰謀詭計!當然,這樣的爭鬥更注重觀賞性。精彩絕倫而華麗麗的一場戰鬥,在最終的勝利者——那條蛇的樂極生悲當中,砰然謝幕。


  ??雖然是知道這一場戰鬥,都是由竹淵自導自演的,可那精彩的戰鬥過程依舊是讓柳音抑製不住的情緒激動!再望向竹淵時,她的眼中甚至都出現了小心心:嚇的那竹淵趕緊把她驅趕到了她的床上,而他則盤膝坐在他的床上開始修煉他的內力。


  ??柳音在躺到床上之前,還沒明白竹淵搞出這麽一幕的用意;而當她躺在床上,忽而感覺到了床上鋪墊之物所傳來的陣陣暖意和幹燥的氣息時,她這才完全的理解了竹淵的所作所為。


  ??說白了,竹淵也隻是用火係魔法來驅散屋中的潮濕之氣。而在先前的那蛇和鷹的戰鬥當中,它們的戰場基本一直都在她的床鋪附近。這是一種悉心的關心!當床上的暖意傳來時,柳音的心也跟著熱乎了起來,對於竹淵暗藏的情愫,藉由此刻也更深、更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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