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新的征程（一）
趙振中等人打定主意不受外來影響，要按照自己的思路和節奏展開對日作戰，因而林成樓等人與英、美兩國人員的談判也就在這一原則下進行。這便引發了兩國談判代表的不同反應。
對美國人來說，民眾黨武裝若是能出現在太平洋戰場上，那固然是好，但卻也並非是必需。根據羅斯福的授意，只要民眾黨武裝能繼續對保持戰爭狀態，牽制並打擊日軍有生力量，那不管戰爭是發生在〖中〗國戰場上還是在東南亞戰場上，代表美方進行談判的商務部長瓊斯都是可以接受的，是可以在總統授權的金額內與民眾黨簽訂有關「商貿」協定的。
但對英國人來說，民眾黨武裝只顧其國內而不願出兵幫助收復緬甸等英屬殖民地，卻是明顯的不顧「國際道義」是難以接受的。而英國印緬大臣艾默里在山南和林成樓、陳致遠等人幾經交涉后，特別是其了解到美國商務部長傑西在另一場同民眾黨人的談判中表現出的財大氣粗，以及英方拿緬西荒地作為交換條件不僅未能打動民眾黨，反而觸怒了緬甸獨立勢力，使德欽黨人進一步倒向民眾黨一方后，也只能頹然放棄了原定的意圖，將注意力轉移到英軍戰俘的移交上來。
在民眾黨方面的安排下，一千多盟軍戰俘在轉移到齊齊哈爾調養了半個月左右後，便從12月10日開始分批搭乘空軍運輸機，自齊齊哈爾飛抵蘭州，再從蘭州轉飛山南。
儘管瓊斯和艾默里等人在聽了民眾黨方面對盟軍戰俘有關情況的介紹后，心中都有所準備，可當他們看到那一群群瘦的如皮包骨頭、精神狀態萎靡不堪的戰俘時，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
「上帝！看到你的樣子，我幾乎可以想象出小夥子們遭受過怎樣的非人磨難！」艾默里驚呼道「你們簡直是去地獄走了一遭！」
「長官，您說的不錯。我們是去地獄走了一遭，而且此前我們根本就沒想到還有逃離地獄的機會！」瘦得恍如骷髏披了層皮的英軍少校羅伯特？皮蒂在向艾默里敬禮之後，眼裡噙著淚huā，嘴唇哆嗦著說道。「沒有親身經歷，您恐怕是想象不出我們究竟遭受過何種非人折磨、心中是何等的絕望！我們不但吃不飽，要忍著飢餓在〖日〗本人的刺刀下服苦役，還被他們用作藥物試驗，甚至被當作解剖的對象！」
「該死的〖日〗本人，他們比魔鬼還要兇殘！」皮蒂重重地呼出了一口粗氣，又用力地搖搖頭。似要把壓在心中的痛苦全部排除一樣，隨後又充滿希冀地問道：「長官，您是來接我們的嗎？我們什麼時候能和家人在一起？」
艾默里一怔，隨即乾笑兩聲，說道：「羅伯特，你知道的，不列顛王國正處於戰爭狀態，國內還不如這裡的環境穩定。再說。你們現在的身體狀況也經不住長途奔波，特別是海上旅途中很可能會遇上德國人的潛艇。我的意思是，你們以前也都在東南亞待過。也能適應這裡的氣候何環境，最好先在這邊把身體調養好，然後等溫斯頓的進一步決定。」
雖然嘴裡說的合情合理，可艾默里心中卻在叫苦：丘吉爾政府現在拿不出能讓民眾黨方面滿意的條件，對方又怎麼可能輕易交還戰俘？只希望美國人與民眾黨達成的協議中是關於全部盟軍戰俘的，而並非僅僅是美軍戰俘，否則，英軍戰俘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返故土呢！
艾默里在這邊應付英軍戰俘，瓊斯卻在翻看著隨機趕往山南的艾爾索普所拿出的一系列有關盟軍戰俘和731部隊的照片，震驚無語！
「部長先生。正如您從這些照片上所看到的那樣，〖日〗本鬼子是有組織的在踐踏整個人類社會的〖道〗德底線，他們就象來自地獄中的魔鬼，沒有絲毫人性可言！」連日來的奔波以及因所見所聞導致胃口大降，艾爾索普的蒼白的面色上透露出深深的疲憊，可這疲憊卻壓抑不住他目光深處所透露出來的火焰。「為了珍珠港的恥辱和哀傷，為了巴丹半島上的『死亡行軍」我們必須把〖日〗本鬼子全部幹掉！就像民眾黨武裝一直在做的那樣！」
「沒想到民眾黨此前並沒有說謊，〖日〗本人竟真拿盟軍戰俘做**實驗！」瓊斯滿是震驚和感慨，他放下手中照片，看著艾爾索普，苦笑道「約瑟夫，你這些年來的變化很大，想不到當初調皮的小夥子現在竟成了歷史的見證人！不過，雖然我對〖日〗本人也沒有什麼好感，但戰爭上的問題是要由總統先生和將軍們決定的，你這番話應該向總統先生去說！」
「部長先生，我知道您決定不了戰爭如何進行，可您手中卻掌握著貿易這一有利武器。為了美國的小夥子們能在戰場上少付出一些代價，您完全可以通過貿易來促進民眾黨武裝加大對日作戰力度。哪怕我們多付出一些美元和物資，那也是符合美國利益的！」艾爾索普正色說道「以我這些年來對民眾黨的了解，在〖中〗國國內，沒有其他力量比趙他們對〖日〗本鬼子實施的打擊更為沉重的。與重慶方面相比，民眾黨顯然更能善用好我們所提供的物資的！」
「你這說法倒和總統先生還有哈里的意思不謀而合。」瓊斯饒有深意地笑了笑，又道「不過，總統先生也說了，因我們同民眾黨之間並無外交關係存在，若對其支持力度過大，是會影響到〖中〗國國內現有格局的。甚至還有可能會影響到其他盟國，特別是英國，在東南亞問題上的紛爭。所以，在這次同民眾黨方面的交易中，我在總統授權額度內，仍無法開出超過上次交易太多的價碼，總體交易額大概會在六億五千萬美元左右。」
「部長先生，那些大問題是需要你們大人物來考慮的，我只是作為一個美國公民，又是了解點情況的記者，向您提點建議罷了！」艾爾索普也覺得瓊斯考慮的周到，便聳聳肩膀。補充道「這可不是想干涉您的公務！」
在上次交易中，美國方面為三艘改裝航母和兩千多架F-1戰機以及戰機生產技術資料付出了五億美元的價格，而在這次交易中。瓊斯在同鄒德貴幾經交涉后，最終除追加了一千架F-1戰機外，又一次性購入了兩千架F-2戰機，總價約為六億五千萬美元。
若從單價上考慮，F-2戰機的價格明顯有些偏高，但為了能換回那一千多盟軍戰俘，並跟進民眾黨方面在航空技術上的進步。促使該黨武裝加大對日作戰力度，瓊斯在報請羅斯福同意后，已準備同鄒德貴簽訂正式協議。當然，美國方面付出的並非是綠油油的票子，而是按照民眾黨所開列的物資清單，折算成有關工業品或糧食等物資。
對於美國方面給出的價格，趙振中等人也算滿意。不過，雙方在交貨方式上卻出現了分歧。
瓊斯以太平洋戰事緊張。盟軍船舶不敷使用為由，提出美方將有關貨物運抵澳大利亞南部的阿德蕾德港，然後由民眾黨方面派出船舶及護航力量自行運回吉大港。而民眾黨方面負責與美方具體交涉的鄒德貴則堅持美方應將貨物運到吉大港交付。
「讓我們組織船舶並派出護航力量自行到澳大利亞港口提貨，恐怕美國人是想把我軍拖入澳洲作戰啊！」在得到鄒德貴上報的有關情況后，周明遠便撇了撇嘴，說道「買不到我們手中現有航母，就想出如此招數，美國大鼻子也沒高明到哪兒去！老趙，我看我們就實行對等原則，讓美國人自行組織船舶和護航力量，到吉大港提取那數千架戰機得了！」
「除了將我海軍力量拖入澳洲作戰之外。美、英方面利用我海上力量為有關航線護航的心思恐怕更大些！畢竟，從澳大利亞南部港口出發並經伊朗向蘇聯運輸物資的航線，與到山南吉大港的航線，在抵達印度南部海域之前，兩者基本上可算作是重合的。」趙振中分析道「若我海軍力量在印度半島及東經七十五度以東海面上吸引了〖日〗本海軍的注意力。那麼美、英在西邊經阿拉伯海抵達伊朗港口的運輸線也就更為安全！
六億五千多萬美元的物資，足夠我們運輸上一段時間了，而在這段時間內，美、英方面勢必會加大向伊朗的貨物運輸量！甚至在這批物資運輸完之後，美國方面還會追加購買戰機的數量，以利用我海上力量將這種變相的護航維持下去！」
「以美國佬的財大氣粗，這事還真能幹出來！可我們就這樣被他們當冤大頭，白白利用？」周明遠有些不甘地說道「要不，咱們再讓德貴提高點價碼，充作護航費用？或者降低價碼，讓美國人送貨上門？」
「我們的海軍不能總在近海游弋，總要到大洋中多闖闖。趁這機會，讓林雲濤、鮑盛等人組織航母編隊，再加上遠洋潛艇部隊，多在印度洋上磨礪一番！等獲得的經驗多了，以後和小鬼子艦隊海上搏殺，獲勝的把握也更大一些！」趙振中摸摸下巴上的胡茬，嘿然樂道「不妨讓德貴向瓊斯點明對方利用我海上力量護航的用意，把這價碼再提上一截！讓美國人為我海上力量練兵買單，何樂不為？！」
「那就把那兩艘剩下的大噸位航母和艦隊主力都拉出去好好磨礪一番！孟加拉灣北部海域只要留下少量快速艦，再加上陸基戰機以及潛艇部隊，就能確保無虞！」周明遠點頭贊同后，卻又打趣道「你說這美國商務部長叫啥名不好，非要叫瓊斯，還特意跑山南那邊和我們鄒掌柜侃價，那他就算不『窮死」估計這回身上也要多掉幾層皮！」
得到趙振中的授意，鄒德貴隨即便在與美方簽署正式協議之前，就有關交貨方式提出書面異議，並特意點明對方利用民眾黨海軍力量的用意所在，要求提高有關交易價格。
「在通常交易中，都是貨到付款，我們可以把戰機送往澳大利亞南部，或者穿越巴拿馬運河，送到美國東海岸有關港口，那麼貴方也應該把有關物資送到吉大港這邊！」鄒德貴語氣堅定地說道「如果貴方想利用我海軍力量。那就要拿出誠意，付出相應代價，不要在交易背後另藏心思！否則，我方寧可取放棄這筆交易。繼續扣押盟軍戰俘！」
「鄒將軍，我只是負責來與貴黨洽商有關貿易事務以及戰俘交還一事的，對於您所說的利用貴黨海軍的問題，我並不清楚，現在也無法立即給您回復。我需要向華盛頓了解有關情況。」在聽了翻譯對鄒德貴所說的轉述后，瓊斯便皺起了眉頭，並又說道。「至於是否要為貴方海軍的出動支付對價，以及付出多少，也都要由華盛頓來決定。」
「那我就等部長先生的迴音了。」鄒德貴說完之後便起身離座，與瓊斯握了握手，又道「今天就先談到這裡吧！」
「只要有了華盛頓的指示，我會儘快與鄒將軍再次會談的。」瓊斯說道「希望我們那時會達成正式協定！」
實際上。作為美國商務部長，且又專門到山南來與民眾黨方面舉行談判，瓊斯對羅斯福的用意也並非是一無所知。
羅斯福決定採取以物資與民眾党進行「商貿」的形式來對其提供幫助。那就免不了要涉及到海上運輸問題。可在12月初的時候，美國龐大的生產能力在珍珠港事件后雖已向戰時軌道邁進，卻尚未變成可用的大批船舶，而美國現有的海上運輸力量不僅承擔著為盟軍輸送作戰物資的重任，還要向英國、澳大利亞等英聯邦國家輸送物資，以及經伊朗向蘇聯提供對德作戰所需，並無多餘船舶用於向山南運輸。
海上運輸力量已是捉襟見肘，美國海軍水面作戰力量更因以往損失以及新艦艇尚未入役等原因存在不足，羅斯福在同金上將溝通之後，思及丘吉爾在以往電報中對民眾黨武裝的忌憚。便按金上將的建議，想借運輸物資的機會好好了解一下對方到底成長到何種程度。在羅斯福看來，若是可能，美國方面是可以在金錢及物資方面付出一些代價，以換得民眾黨海軍承擔起印度洋上的護航任務，進而加快太平洋乃至歐洲戰事進程的。
「看來民眾黨對其自己的海軍力量挺在意的。竟然說不提高條件寧可放棄有關交易！」接到瓊斯的電報后，羅斯福皺了皺眉頭，問道「哈里，你說我們是否答應他們？」
「總統先生，若不答應他們，那不光得不到先進戰機補充作戰所需，還會讓一千多盟軍戰俘被扣押在山南，這會給盟軍帶來非常不利的影響。」霍普金斯分析道「到明年夏天，我們新生產的艦船，特別是海軍亟需的母艦便能批量加入海軍，但在此之前，我們卻還需要外來力量以彌補海上運輸和護航方面的不足。付出一點代價來贏得時間，這是值得的！當然，這提高的代價也要掌握好，不能抬得太高！」
在珍珠港事變之前，按照國會批准的計劃，美國應有十一艘埃塞克斯級航母在建，但因各種問題，實際上只有五艘在建。珍珠港事變發生后，美國國會又同意再增加兩艘該級航母建造計劃。加上42年8月海軍增加的十艘訂單，使得埃塞克斯級航母建造計劃達到了二十三艘之多！
儘管首艦埃塞克斯號航母在42年7月底便下水，但至今仍處於海試階段，尚未加入現役。至於其他同級後續航母，卻還要等到明年才能下水。可以說，從現在到明年夏天大批艦船服役之前，正是美國海軍青黃不接的時候。在這個階段，藉助外力以彌補自身不足，無疑是非常有必要的！
「那就讓瓊斯在原定額度內與民眾黨交涉，促使對方海上力量用來維護印度洋航線的安全。」想想那數量可觀的在建艦船，以及其中部分完工的時間，羅斯福便輕笑道「用一些物資來換得印度洋乃至太平洋現有格局在未來半年多時間裡的穩定，確實是值得的！等到了明年夏天，艦船多了，我們也就用不著傷腦筋了！」
有了羅斯福的再次授意，瓊斯的山南之旅也便愉快了許多。在經過與鄒德貴再次交涉后，雙方最終以八億美元的總價達成了有關交易。當然，價格提高了，這協定中的內容也便隨之增加了不少。
其中最主要的是兩條：一是，民眾黨方面要自行到澳大利亞南部港口提取有關物資，沿途海上運輸出現的一切海損或戰損均由其自行承擔；二是，在明年四月份之前，民眾黨海軍要擔負起澳大利亞南部港口至印度南部海域之間的護航任務，確保伊朗航線的安全。
在簽署協定之後，瓊斯對鄒德貴恭賀道：「鄒將軍，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交易。僅僅是四個多月的護航，貴方便輕易賺取了這麼大的利益！對於您在商務談判中的能力，我深表欽佩！」
「部長先生，我卻感覺其中風險太大，我方吃虧不小啊！」鄒德貴搖頭嘆道「自行運輸貨物，有了損失全算我們自己的，護航中我方艦船若遭受損失你們又不賠！要知道，我們派出的可是有兩艘航母、十多艘戰艦的海上編隊，若是遇到海上風暴或者小鬼子的主力艦隊，那吃虧的可還是我們！這算來算去，貴方可真是賺大發了！」
看著鄒德貴搖頭晃腦，連聲嘆息的樣子，瓊斯一時無言以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