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碎片的秘密
翌日。
青雲仙島恢復了平靜。
早晨的山嶺紫氳之氣升騰，山上雲霧繚繞。
一座座宮殿，在雲霧中若隱若現，不時有仙鶴長鳴聲衝破雲霄，有人乘鶴而去，也有人御劍而來，一派仙家修行聖地的景象。
誰也不會想到，就在昨日，這裡經歷了一場清洗。
不少人人頭落地，還有許多人被驅逐出了青雲仙島。
連天山脈是一條連綿起伏，幾乎橫貫了整座青雲仙島的大山脈，也是有仙靈地脈流經而過的山脈。
整座青雲仙島，仙靈之氣最為濃郁，生長著最多靈草仙藥的便是連天山脈。
青蒼峰是連天山脈最高峰，高兩千餘丈，直插雲霄。
島主洞府，蒼雲宮坐落青蒼峰山巔之上，在蒼雲宮之下，還坐落著諸多宮殿。
環繞著青蒼峰附近坐落著十一座高千丈以上的山峰，這些山峰也都是仙靈之氣濃郁的山峰。
這十一座山峰，最靠近青蒼峰，高近兩千丈的六座山峰上建有宮殿樓台，又有諸多葯田，餘下偏遠一些，高度也就千丈出頭的五座山峰看起來則還是一派原始狀態，仙靈之氣相對稀薄一些。
青雲仙島原本有六位地仙護法，每位護法都獨立擁有一座山峰，那最靠近青蒼峰，高近兩千丈，上面建有宮殿樓台的分別是六位地仙護法的山峰。
那餘下五座還未開發的山峰環繞著一個大湖泊，碧波蕩漾，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面，湖邊綠草萋萋，再遠一些林木蒼翠，不時可以看到玉兔黃羊在草地林木間奔跑。
「這五座山峰以後就做為我修行之地吧！」秦子凌凌空而立，俯瞰下方位於五座山峰之間的大湖泊，不由得想起了方槊郡的雲羅湖，又見這五座山峰環繞一個大湖，正合了五行陰陽之意，便有了決定。
「秦先生，這五座山峰高度一般，仙靈之氣也比不得其他幾座山峰。您要是對那六座山峰不滿意，完全可以在青蒼峰修行。」曲忠見秦子凌對那已經空置出來的護法山峰不滿意，反倒選了這麼一個地方，猶豫了下，建議道。
「不必了，這地方就不錯。」秦子凌說道。
「既然秦先生中意這裡，那我今日便安排負責工事的管事前來修建宮殿，開墾葯田。」曲忠見秦子凌認定這地方，只好說道。
「不必了，我的人已經在趕來的途中，過幾日我去把他們引渡到青雲仙島來，有他們修建布置便可以。」秦子凌擺手道。
乾坤洞天之事目前不能泄露，奇羽等人又不能憑空出現，秦子凌只好扯了個謊。
「我們青雲仙島經此劫難動蕩，正需人手，秦先生的人遷移過來，那是再好不夠。」曲忠聞言不禁面露喜色道。
秦子凌是青雲仙島的幕後高手，沒有什麼事情肯定不會輕易出動。
秦子凌不出動，青雲仙島如今真正能獨當一面的也就他曲忠一人。
青雲仙島好歹也是火猿國冊封的三十六座仙島之一，能上得了檯面的就曲忠一位地仙又如何能行？
當然青雲仙島也可以像前任島主連義詳一樣，廣招人才，但剛剛經歷過這次劫難動蕩，少島主又還沒成長起來，曲忠又哪敢重蹈覆轍，引狼入室。
至於秦子凌，曲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他實力強大，真要圖謀青雲仙島，以青雲仙島現在的情況，他直接開搶就可以，根本不需要煞費心思地收連長鋒為弟子。
而且修行一道重師門，秦子凌既然收連長鋒為親傳弟子，自是存了扶持他栽培他的心思。
一旦連長鋒成長起來，連長鋒是他的弟子，青雲仙島其實也就是他的勢力。
當然，他們兩人的命都是秦子凌救的，就算秦子凌真要這青雲仙島，莫非曲忠還能說什麼不成？
所以聽說秦子凌的人要過來，曲忠自然大大歡喜而不會有疑慮。
「嗯，我的人過來，便都與我一起安頓在這五座山峰。等以後我尋到了更合適的地方，自會再立山門。現在我要修行了，青雲仙島剛剛安定下來，你和長鋒必有許多事情要做，你們且先去忙。我這邊沒什麼要緊事，不必來打擾我。」秦子凌說道。
「是！」曲忠和連長鋒躬身領命而去。
秦子凌等曲忠和連長鋒離去之後，便降落到大湖上的一座小島。
這五座山峰和大湖合起來看還真是天然的陰陽五行之陣，大湖中竟然剛好落著兩座十餘畝的小島，仿若太極圖中的陰陽眼一般。
降落小島上之後，秦子凌四周看了看，又分散出去上百道的神魂。
這些神魂紛紛散開，有些飛到山嶺中探勘，有些則鑽入地下、湖底。
不過片刻功夫，一張密密麻麻，各種線條交錯縱橫的圖畫浮現在秦子凌的腦海里。
這些都是這五座山峰和它們所包圍的湖泊林地下面的各種靈脈地脈礦脈的脈絡。
「神魂真是玄妙好用啊！」秦子凌暗暗感慨了一句，然後便閉目思索起來。
九玄山遠在數千萬里開外，勢力強大無比。
以他如今的實力，執意馬上去找印染月顯然是不現實。
明智之舉是在青雲仙島蟄伏一些年日，好好修行，提升實力。
所以此處作為他接下來一段年日的修行之地，他自是要好好琢磨布置一番。
冥思半日，秦子凌動了。
有更多道的神魂從他體內逸出，甚至自己盤坐之地的泥土仿若如冰雪融化了一般，他整個人漸漸沉了下去。
土遁！
一道道神魂遁入山體中，遁入地下，開始梳理原本雜亂無章的各種脈絡，就像把一團亂糟糟，完全纏繞在了一起的麻線給一一解開一般。
半日之後，原本雜亂無章的各種脈絡漸漸變得有序起來，五行地脈，靈氣地脈，陰煞地脈，還有各種礦脈各自按屬性主次歸攏在一起，就像樹根一樣有了主次之分。
次要的脈絡神魂繁瑣雜亂異常，難度不大，但工作量很大，主要是由秦子凌分散出去的數以百千道的神魂來完成。
主要脈絡之間的連接、構建、改變等工作，難度很大，需要耗費極大的法力，則由遁入地下的秦子凌本體來完成。
入夜。
五座山峰突然有華光隱現，有絲絲紫氳之氣和水汽從山嶺和大湖中升騰而上，在五座山峰之上形成了一條條匹練般的雲霧，將五座山峰都環繞在裡面。
很快有細雨從天上的雲彩落下，滋潤著大地，使得這五座山峰所在之地的植株紛紛舒展枝葉，散發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五座山峰還有山峰之間的山谷湖泊，很快變得生機盎然，仙靈之氣瀰漫，一掃之前原始蒼莽的跡象，多了一些仙家洞府的氣象。
「不錯，不錯！如今我算是初步將框架脈絡搭好了，等遲些日子，便可以請賴老師他們一一刻畫符文法印，安置在這些脈絡之上，不斷完善，如此便能形成真正的陰陽五行大陣。以後這五座山峰便分別稱為金劍鋒，青木峰，水濤峰，火雲峰，帝岳峰，湖名日月湖。」
秦子凌從地下鑽出，重新盤坐在湖中陽眼島上，感受著四周天地氣息不斷在變化，尤其仙靈之氣隱隱在增長，不由得大為歡喜。
刻畫製作大量的各種符文法印，引動激發脈絡，聚集天地之力，不僅工作量繁瑣巨大，而且還很耗法力和時間，這不是神魂能做到的，秦子凌一個人也沒那精力去做，自是要安排門下金丹半仙去做。
對於他們而言，這也是一種參悟大道的機會。
因為秦子凌已經構建起了陰陽五行大陣的大框架，他們若參與進去，便能時時刻刻參悟直指天地陰陽五行演變的奧秘。
遠處，青蒼峰，蒼雲宮。
正盤腿修行的曲忠感受到秦子凌所在區域的天地氣機突然發生了變動，不禁心頭微微一動，連忙帶著跟他一起在蒼雲宮修行的連長鋒出了宮殿，飛身上空，遠眺五行山峰方向。
只見一輪明月下，五行山峰那邊有華光隱現，又多了許多雲霧繚繞，將五座山峰整個環繞起來，渾然成了一體。
不僅如此，在五座山峰之上，有雲彩飄浮，正窸窸窣窣地下著濛濛細雨。
「曲伯，真是奇怪，師尊那邊似乎有下雨，我們這邊卻月朗星稀，哪有要下雨的樣子？還有他那邊華光隱現，以前卻從未有這景象啊！」連長鋒一臉驚奇道。
「島主，秦先生乃是有大本事的人，將來成就必是無可限量，你能拜在他門下，乃是你的大機緣，說不定將來會有望真仙，一旦成為真仙，這青雲仙島又算得了什麼？所以你一定要珍惜這份師徒緣分。」曲忠一臉鄭重道。
他是地仙，看到的，感受到的，自然不是已經登上島主之位的連長鋒能比得了的。
此時的秦子凌在他心目中變得越發高深莫測起來。
「我明白，我會一直跟著師尊的。」連長鋒說道。
在曲忠和連長鋒說話之間，五座山峰那邊的華光漸漸隱去，只剩下那雲彩還飄在上空，下著濛濛細雨。
曲忠和連長鋒又遠遠眺望了一會兒，便返回蒼雲宮。
在他們返回蒼雲宮之際，盤坐在日月湖陽眼島上的秦子凌取出了那塊巴掌大的赤紅色碎片。
「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秦子凌拿著赤色碎片翻來覆去地看，除了越看越覺得那個殘缺的符文古老奧秘，愣是看不出其他名堂。
「不管了，且先看看能不能祭煉！」
秦子凌很快滴了一滴鮮血進去。
鮮血在碎片上面滾來滾去，沒有滲透進去。
「血祭之法行不通。」
秦子凌微微皺眉，然後想了想，開始運轉功法，輸入法力，想以法力來祭煉。
結果如石沉大海，沒有一點反應。
秦子凌又調動仙胎中蘊藏的仙力，依舊如石沉大海。
再後來，秦子凌又輸入先天勁力，還是一樣。
「竟然都不行，怪不得那董可征將它收藏在儲物戒中。」秦子凌摸著下巴，想了想，分出一縷神魂，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神魂探入碎片。
這一縷神魂一探入碎片，瞬間就消失了。
這種消失，跟仙力和先天勁力輸入，如石沉大海不一樣，那是完全沒反應。
這種消失卻引起了一絲漣漪，似乎觸動到了碎片，但非常細微。
「莫非是要以神魂之力來祭煉不成？」秦子凌看著手中的碎片，眉頭緊鎖，舉棋不定。
神魂雖然到現在還沒渡劫，單純的神魂戰力看起來似乎不如武道和鍊氣一道，但神魂的玄妙，它的變化，它能起到的作用，卻不是武道和鍊氣一道能比的。
秦子凌能一步步快速地走到今日，武道每一步修成大圓滿，鍊氣五系全修，這些神魂都在其中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
不僅如此，神魂若是運用得當，可以讓他的武道、鍊氣一道發揮出超乎想象的戰力。
但神魂之力有一個弱點，一旦過度消耗或者受傷，恢復起來極難。
這碎片很不尋常，竟然能吸取神魂之力。
先天勁力、法力仙力，秦子凌可以肆無忌憚地釋放出去，大不了事後多吃點滋補氣血和仙力的仙丹仙藥。
但神魂之力秦子凌卻是不敢隨便揮霍。
「要繼續嘗試下去，還是放棄呢？」秦子凌難以抉擇。
直覺告訴他，這碎片很不簡單，若能祭煉很有可能是一大機緣，但要冒的風險也很大。
「董可征他們就算得到這碎片，也根本沒機會窺探這裡面藏的機緣，我有此機會，又豈能因為有風險就放棄？現在這平嶼山福地機緣比起玄明大陸不知道要多多少倍，但同時這裡也是高手如雲，我只有不斷撞機緣，不斷快速變強，才能去跟他們爭奪更多的機緣。」
很快，秦子凌有了決定。
有了決定之後，秦子凌真身入了洞天世界的無極大殿，蕭箐所在的宮殿。
「你怎麼真身進來了，外面情況怎麼樣？」蕭箐見秦子凌出現在無極大殿，不禁有些意外道。
「情況還好。」秦子凌簡單介紹了幾句，然後道：「我要祭煉一件法寶，你幫我護法。」
「好！」蕭箐神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能讓秦子凌這般珍而重之真身進入洞天世界祭煉，而且還要她幫忙護法，這次祭煉肯定不簡單。
很快，秦子凌盤腿坐好，一縷縷神魂仿若一束束光一樣照在碎片之上。
碎片上那個殘缺的古老符文就像海綿一樣不斷吸收神魂之力，卻沒有任何變化。
一時間過去了一炷香，兩炷香，一個時辰。
秦子凌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泥丸宮中的神魂金身已經變得萎靡不振，本是綻放著億萬毫光的天宮也變得暗淡了下來，滾滾先天氣血通過天人之道不斷流入泥丸宮，也只是如杯水車薪，根本扭轉不了形勢。
因為神魂的壯大從來都是很難，需要日積月累，只有當武道和鍊氣一道突破一個大境界時，才會有比較明顯的變化。
「該死，這究竟是什麼東西？竟然可以不斷吸取走我的神魂！再這麼下去，我的神魂恐怕就要受重創了！但耗費了這麼多的神魂之力，卻什麼都沒有得到，實在不甘心啊！」秦子凌兩眼發紅，就像賭輸了的賭徒一樣。
又過了一炷香。
「來日方長啊！」
秦子凌發紅的雙眼恢復了清明，長長嘆了一口氣，決定收手。
神魂受重創這個賭注太大，秦子凌承擔不起！
就在秦子凌下了決定，準備收手之際，突然間腦海里響起了一道高亢的龍吟聲。
再接著，秦子凌「看」到浩瀚的虛空中，盤踞著一條火龍。
這火龍的鱗片都是火紅色的，散發著極為恐怖的溫度，仿若岩漿在流動一般。
火龍咋一看似乎不大，但再一看卻又覺得它充斥著整個浩瀚的虛空，仿若它就是它所處虛空的化身。
火龍睜開它的獨眼。
只一瞬間，秦子凌仿若看到了一顆有無盡不滅火焰在燃燒的恆星。
「有意思，明明是很弱小的顯聖境界，神魂中竟然帶有一絲純陽之力！」火龍沒有開口，但秦子凌的腦海里卻響起了一道說不出渾厚威嚴滄桑古老的聲音。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碎片里？」秦子凌用神魂跟它交流。
「我是誰？我是誰？我想不起來了！」火龍抬起爪子捧著如一座火焰山般的腦袋，一副困惑的樣子。
但這火龍似乎心很大，很快就不再去想，打了個哈欠，噴出一口充滿了硫磺氣味的煙火道：「你的純陽之力太少了，我困了！」
「這個，火龍前輩，您先別睡。是不是下次只要我輸入純陽之力就能讓您暫時蘇醒？」秦子凌見狀連忙道。
開玩笑，花費了那大的代價，他可不是要來見一條火龍打哈欠睡覺的。
「嗯。」火龍又打了哈欠，睜開的獨眼已經合上了一半。
「火龍前輩，您先別睡啊。我現在純陽之力雖然很少，但只要我強大起來，以後肯定會有很多純陽之力，到時就能多多輸送進來給您的。」秦子凌又連忙道。
「哦！」那火龍聞言合上一半的眼睛又費力地張大了一些，顯然他雖然不知道自己是誰，但心裡很明白，他需要純陽之力才能恢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