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204.晚安,大小公主
又是那種強烈的感覺,很熟悉!弗蘭克所帶給她的——熟悉的感覺!
尹初心扶額,佯裝不舒服的樣子,「對不起,弗蘭克先生,我去下洗手間。 . d t . c o m」
男人倉皇落跑的身影,邪魅的嘴角微微上挑,一抹迷人的微笑形成優美的弧度,久久不散。目光再次落到手機屏幕上,茜茜的笑容,如此溫暖,像太陽一般照亮他陰霾許久的心。一個是他的公主,一個是他的寶貝,她們就是他的全世界!
尹初心兩手扶著洗手台,面前的鏡片濺滿迷濛的水霧,她緋紅的臉龐也變得朦朧。今晚是怎麼回事?她居然饒有興緻的跟弗蘭克談起了茜茜,還被他親昵的動作迷惑,這個男人實在太危險了!
尹初心,你是來談工作的,不是來訴說心事的!她狠狠叮囑自己腦子裡不安分的小人,掌心一遍遍拍著滾燙的臉頰,讓自己清醒。
再回到大廳的時候,尹初心已經不見了弗蘭克的尹影子,孫凱在這個時候迎上來,「初心,你們談的怎麼樣?」剛剛他個人的曖*昧,打消他上前的念頭。
尹初心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話,反而四下張望,卻失落的問道,「弗蘭克去哪兒了?」
「他好像往門口走去了,我以為你們談妥了。」孫凱面露疑惑。
女人激烈的搖搖頭,「沒有,我們根本沒談到,……哎!他怎麼可以這樣走了?」說著,尹初心毫不猶豫的追出去。
停車場,兩道耀眼的車燈打在尹初心的臉上,她下意識的抬手擋住臉,同時撲向黑色的車頭,「弗蘭克先生,很抱歉今晚的招待不周,我想你再給我幾分鐘,來談談我們合作的事。」
她真的著急了,出門的時候,孫凱打電話告訴她,北美市場的負責人已經在他的郵箱遞交了辭呈,北美分佈公司和所有員工已經是群龍無首。
弗蘭克沒有理會她,卻歪著身子認真的寫著什麼。尹初心繞道車門旁邊,可憐巴巴的望著他的側影,心裡一萬隻草泥馬賓士而過。她從小到大,還沒追著男人的屁股跑過!要不是為了公司,為了員工,她真想破窗而入,狠狠給他兩巴掌。
弗蘭剋扣好手中的金筆,仔細審視了一遍紙片,滿意的點點頭,終於回身。
「咔——」
車門打開,男人修長的雙腿邁下來,雙手將一個盒子塞到初心手裡,「送給令千金,君若初。」
尹初心秀眉微挑,男人已經幫她打開盒子,一隻雪白的晴天娃娃靜靜的躺在那裡。這是今晚給所有來賓的紀念品,唯一的不同是,這份有弗蘭克親手書寫的祝語:「送給若初寶貝。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若初寶貝,這個男人居然這麼霸佔她的寶貝女兒,真拿自己不當外人。可是為什麼她的心裡一點都不反感他親密的稱呼呢?
若初寶貝,若初寶貝。
若初是她和少寒的寶貝。
還有這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暖暖的祝福讓人心生感動。
這個弗蘭克,一個晚上,讓她的心悸動又感動,到底在玩什麼花樣?關鍵這行字,居然是漢語拼音。雖然有些潦草,甚至扭歪,但是筆畫卻十分流暢。
尹初心將紙片夾在指間,微微一笑,「弗蘭克先生,中文很優秀。」
弗蘭克佯裝驚訝,「夫人謬讚了。我只會說,不會寫。見笑了。」
為了佯裝弗蘭克的身份,他受過專門的筆跡訓練。對上尹初心閃亮的雙眸,他的心裡一陣發虛。他今天做的事情都太出格了,很有可能引起別人的懷疑和猜測。
尹初心就這樣靜靜的盯著他,半晌才緩緩開口,「據我所知,很多學漢語的人,拼音甚至比字要難。弗蘭克先生好像是例外呢!」
最後一句話,含了明顯的懷疑,讓男人不由怔住。沒想到他竟如此大意,自己還以為天衣無縫,瞞天過海。
清了清嗓子,弗蘭克迅速轉移話題,「夫人說想談合作的事,不如我們上車談。」男人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做出一個優雅的邀請手勢,微微前傾的身子有些諂媚的味道,堪比八星級酒店的服務生。尹初心思索幾秒,淡淡地回答一個「好」字,款步上車。
在副駕駛坐定,尹初心凝望著車鏡里的自己,內心暗暗對自己說道,不要胡思亂想,情場高手慣用的招數罷了。
「砰——」車門關好,弗蘭克在她身側穩穩坐定,明亮的車燈驟然亮起,尹初心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的眼前浮現出剛回國的一幕。剛回國的她,被君少寒圍追堵截,出其不意的出現在她的1314房間。絕美的男人單手托著一塊蛋糕,身子微微前傾,跳著舞步向她走過來。那時,他在可以模仿服務生討好她。
為什麼弗蘭克也會做出類似的舉動?是自己太敏感了?
她的手心虛的摸上自己的耳垂,因為她子里的自己又不爭氣的漲紅了臉。她眼角的餘光偷偷瞄向男人的方向,一股蓬勃的陽剛之氣卻慢慢向她靠近。弗蘭克偉岸的身軀正緩緩向她靠過來。
「弗蘭克!」她猛然叫出聲,雙手握拳捧在胸前,做出防禦的準備。男人淡淡地表情盪開一絲波瀾,一閃而逝。
「咔——」安全帶將女人纖巧的身形緊緊攏住,弗蘭克一臉平靜,「你們國家的人對交通安全真的太過漠視,我送你回家。」
身側的安全帶拉伸的那刻,尹初心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給她系安全帶,她還誤以為他要輕薄於她!是他太狡猾,還是她太寂寞?
等等,他說什麼?送她回家?
尹初心緩過神,艱澀的開口,「弗蘭克先生,你說可以談合作的事?」她的意思是,既然是談合作,為什麼要回家?
弗蘭克目視前方,平穩的駛出停車場,「送你回家,順便談談合作的事。別擔心,我會幫你。」
想到自己舞會還沒結束就開溜,尹初心實在無奈。跟孫凱發了一條簡訊說明情況,兩人才細細談了合作的相關細節。
夜色幽深,女人條理清晰的陳述,自信高亢的語調,讓男人深深震撼。手邊沒有任何文件,她居然能一字不落的說出所有的合作項目,相關的數據都精確到小數點后兩位數。弗蘭克漸漸聽不到她的聲音,只一個人孤獨奮鬥的身影。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在下班以後空蕩蕩的大廈,在茜茜入睡以後瞌睡蟲來糾纏的時候,在每次的商業活動之前,盯著文件反覆記憶。
她一向不善經管理之道,更不喜格子間名利場的爾虞我詐。如今,為了君家,為了方圓國際,她如此迅速的成長,為了內心所愛,執著而堅定的做著自己以前不喜歡的事,甚至穿梭於燈紅酒綠的酒會,遷就,迎合著如此復返無常的自己。
尹初心一番侃侃而談,結束時才發現男人迷離而幽深的目光,比今晚的月光更溫柔。
「咳咳……」女人強行斬斷自己內心不切實際的小小遐思,提醒男人的失態,「弗蘭克先生,我相信我們的合作,一定可以實現共贏,實現彼此利益的最大化。也歡迎您給出寶貴的意見。」
弗蘭克略顯尷尬的扭過頭,視線平視前方,語氣十分中肯,「很好,夫人說得這些我都很滿意。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尹初心報以禮貌性的微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刁難她不按規矩出牌的男人,今晚居然這麼好說話。她後知後覺的發現,車速不知道何時慢下來,慢的可以外的每一根樹木。車載CD里流淌出舒緩的鋼琴曲,《夢中的婚禮》,唯美而夢幻的旋律一遍遍徜徉在耳畔。尹初心忍不住記起她和少寒只有兩個人的婚禮。
她記憶里最深刻的是他們起誓的場景。
「我願意她成為我的妻子,從今天開始相互擁有相互扶持,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
「我願意他成為我的丈夫,從今天開始相互擁有相互扶持,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
夢中的婚禮,真的只能在夢境里重溫了。尹初心原本愉悅的心情開始失落起來,眉宇間流露出濃濃的哀傷。
曲子就在這個時候戛然而止,換成歡快明朗的爵士樂。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車子在暗夜裡緩緩穿梭,曾經美好的記憶如煙火般絢爛的綻放。天上的星辰漸漸黯淡,心底的思念卻如野草一樣瘋長。回國這麼久,尹初心從未像現在這樣的低沉。明明說好要堅強,要笑,不要哭!可是,此刻,心底深埋的憂傷又像狂潮般漫上心堤,吞噬她一直以來偽裝的堅強。
少寒,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尹初心悲愴的揚起小臉,遙望著北方最亮的啟明星,無助而孤獨的訴說著自己瘋狂的思念。
「夫人,到了。」不知何時,車子已經停在尹初心別墅的門口。男人幫她打開安全帶,繞過車頭幫她開門。
尹初心眼眸輕輕眨動,聲音有些哽咽,「謝謝你。」
「怎麼忘了我給寶貝的禮物?」男人的語氣有些幽怨,折身回車裡取盒子。彎腰的一瞬間,他的餘光里,女人微彎的食指悄悄擦拭淚珠。弗蘭克心裡猛地抽痛,抓著禮物盒的手指節泛白。
尹初心緩朝自己走來的男人,心裡頓然生出無限依戀。她喜歡他今晚的陪伴,讓她很舒服。
「啊……」女人的身子忽然被一股大力圈住,纖細的腰際撫上一隻溫熱的大掌,耳邊是男人富有磁性的魅惑嗓音,「不要傷心,不要難過,你還有晴天娃娃。」
尹初心朝外想要拒絕他的掌心,被他柔情似水的呢喃打敗。慢慢彎曲的指尖連同受傷的身心一起縮進他的懷裡,絲絲裊裊的聲音如泣如訴,「讓我靠一下就好。就一下。」
殊不知,這句話更加深了男人眼中的疼惜。她一定堅持得很辛苦很辛苦。這樣想著,男人雙臂的力量漸漸收緊,卻讓尋找依賴的女人瞬間警醒,微微掙開這不屬於她的懷抱。
「對不起……我……」想起咪咪天真無邪的模樣,她更覺得愧疚。
弗蘭克將裝著晴天娃娃的禮物盒輕輕交到她手中,低語安慰,「沒關係,你喝醉了。」
「哦……是有點……」尹初心右手搓著太陽穴,頭似乎真的有點疼。也只能拿醉酒當幌子了。
「我走了,快回家去吧。」男人微微懊惱的樣子,心裡有一絲絲的喜悅。儘管不舍,卻只能暫時作別。
尹初心慌亂的理著兩邊的碎發,心不在焉的說道,「嗯,今天太晚了,改天再請你來家裡做。還有,謝謝你的禮物。呃……路上慢點。」
「好,晚安。」
「晚安。」
慢消失在眼前的倩影,男人的手掌順著冰冷的鐵門滑下來。主卧內,燈光已然亮起,那裡必然是一副溫馨而動人的畫面。
分別親吻手機屏幕上的兩個主角,男人黑眸里盛滿別樣的深情,「晚安,大小公主。」
二樓的露台上,尹初心逝在公路上的車子,心裡一種異樣的情愫緩緩流淌。晴天娃娃安靜的躺在她的手心,笑得燦爛。她忽然覺得弗蘭克沒有剛認識的時候那麼壞,他似乎擁有讀懂人心的力量。剛剛那個不摻雜任何情*欲的擁抱給了她太多力量。
回到卧房,尹初心將晴天娃娃放在寶貝女兒的枕邊,笑著親吻她嬌嫩的臉頰,「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送你禮物呢,寶貝,晴天娃娃保佑你。」弗蘭克雖有借花獻佛之嫌,但那份自然的親昵卻毫不做作。她的心底充滿了感動。
翌日清晨,尹初心剛給茜茜喂完奶粉,就聽見手機短訊的聲音。
「弗蘭克?」個名字,尹初心的心裡滑過一絲異樣的感覺,好像一寸湖光被石子投入,捲起一個小小的水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