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非你不可,非你不嫁
君雨晴柔軟的身子往他懷裡擰了擰,細語的撒嬌,「我也不想去國外,不舍的跟你分開。」
姜岩有些不知所措,他很清楚,君雨晴對他並沒有炙熱的愛情。一起吃過午飯,姜岩就聲稱有事先走了。君雨晴立馬撥通一個電話,語氣十分陰鬱,「我給你的東西可以用了。記住,是尹初心上班之後的那批貨。千萬不要搞錯了。萬事小心,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那你答應我的事?」對方追問。
紅唇一勾,君雨晴聲線拉長,「眼光放長遠一點,腦子放聰明一點。跟我合作保證你不會後悔。」
君雨晴在暗中謀算害人,姜岩也懷了心事,去了酒店附近的診所。昨晚,他在君雨晴的包包里發現了一種叫氯氮平的藥片。
「氯氮平片,適用於急性與慢性精神分裂症的各個亞型,對幻覺妄想型、青春型效果好。也可以減輕與精神分裂症有關的情感癥狀。簡單說,吃這個的人精神有問題。」醫生的聲音十分平靜,卻在姜岩的內心激起了千層浪。
之前關於君雨晴在澳洲殺死舍友的報道,也曾對當地法院提交她精神疾病的病歷報告。但是他以為那是脫罪之辭,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姜岩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繼續問道,「醫生,像這種病,應該怎麼控制?有完全治癒的可能嗎?嚴重會怎樣?」
「這個不好說,盡量讓病人少受刺激。配合病人的情緒。有時間可以帶她過來,好好檢查一下。有病就要看醫生嘛,胡亂吃藥也是很危險的。」
「好,謝謝醫生。」
一路上,姜岩的腦子裡都不斷的回放著酒店發生的事。一個放浪潑辣的君雨晴,一個柔弱可人到落淚的君雨晴,這就是存在她心裡的兩個不同的人格。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的她呢?如果不是這瓶葯,他不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不管怎樣,她是他此生認定的女人。他永遠不會放棄治療她。
姜岩剛走出電梯,就遇見盛裝打扮的君雨晴。
「你不是有事情嗎,怎麼這麼早回來?」君雨晴疑惑問道,他出去也不過半個小時。
「呃,有沒什麼,交給下面的人去做了。以後我會多抽時間陪你。」姜岩不擅長撒謊,這次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隨機應變。
「那好啊,回國有一陣了,我都沒好好買幾件衣服,陪我去shopping吧!天辰廣場是新開,肯定不錯!」君雨晴十分興奮,不由分說的挽著他的胳膊。
姜岩有點遲疑,善意的建議,「雨晴,你明天出國了,還買衣服幹什麼?不如好好放鬆一下。出國再買也不遲啊。」
聞言,君雨晴忽然一臉的不悅,「你怎麼當人家男朋友的,女人想買衣服,還要分時間地點嗎?那樣還是女人嗎?放心,不用你花錢!本小姐還穿得起衣服!」
「我不是這個意思,雨晴……」姜岩想到她的病情,又想到醫生的叮囑,配合病人的情緒,只好點頭答應,「好,我去開車。你想買多少就買多少。」為了證明自己的誠意,姜岩將自己的卡交到她手上。
君雨晴的眸底閃過一絲狡黠,她的心思怎麼會讓別人窺探。十年的相思之苦,她已經受夠了。她絕不允許,自己的視線再離開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又想把她流放國外,她可不是當年的小女孩!她想要的東西,會自己去拿。她不會離開太久。很快,她就會風風光光的回來。
姜岩終於知道什麼叫購物狂了。以前做背包客的時候,經常開著jeep四處闖蕩。而現在整輛超大空間的jeep都被名牌購物袋填滿,衣服、首飾、化妝品數不勝數。將所有衣服送到新盛世小區,姜岩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君雨晴殷勤的幫他倒水,又幫他捏背,淺笑聘婷,「姜岩,謝謝你。我今天真的很開心。」
男人的氣息還有點不穩,「你……開心就好。有什麼需要收拾的嗎?我幫你整理一下。」
「沒有了,你早點回去休息。記得明天送我到機場。」
「哎,新買的衣服,一件都不帶嗎?」
「那邊的氣候不一樣了,用不著的。」
「也對,是我糊塗了。」姜岩自嘲的笑笑,對她的動機也沒多想。
早早的打發了姜岩,君雨晴將剛買的衣服一件件掛到衣櫥里。不消一個月,這些漂亮的衣服就穿得著了。
晚上九點,君雨晴駕車回到君家老宅,跟宋心萍告別。表面文章還是要費些心思的。至少目前,她還要仰仗他們母子。在君天堯房外問了晚安,君雨晴打算留宿在此,明早從老宅出發去機場。剛要入睡,就傳來篤篤的敲門聲。是一臉醉意的君少平。
「大哥,情場失意,商場也失意,難怪要買醉了。」君雨晴故意刺激著他。
君少平不以為意,哈哈一笑,「那你呢,甘心嗎?這次又要走多久?三年?五年還是十年?」
君雨晴點燃一支香煙,語氣無奈,「爺爺的決定,我有什麼辦法?再說,我在國外也待慣了。在國內反而拘束。」
「你真的殺過人?」話鋒一轉,君少平很疑惑的看著她,犀利的目光似乎要望穿她的內心。
君雨晴語氣故作平淡,「有那麼重要嗎?人為了自保,什麼都可以做。只有絕境才能激發無限的潛力和可能。大哥,你以後也要自求多福了。」
君少平的聲線忽然拉低,溫情脈脈,「其實你知道的,從小到大,我沒什麼朋友,只有你一個妹妹。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我們也是兄妹。你走以後,我會跟爺爺求情。爺爺老了,也不能永遠管著我們。你說是不是?」
「那就多謝大哥了。」君雨晴言笑晏晏,看著君少平踉踉蹌蹌走出去的身影,妖冶的雙眸蒙上一層陰霾。她當然不會相信他所謂的好心求情。先問她有沒有殺人,最後又說爺爺老了,不能永遠管他們。他這分明是想借她的手,除掉君天堯。
掀開窗帘的一角,君雨晴看著君老爺子房裡的一點燈光,忍不住嘆息。君少平居然動了殺心,老人家還真是可憐。她慢慢舉起自己的雙手,曾經毀掉一條鮮活生命的雙手。只要她走進去,神不知,鬼不覺,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管著她了。可是,可是……君少寒不會放過這個兇手!她不能冒險,更不能成為君少平手中的棋子。
荔山的夜晚靜謐無聲,漫天的星輝籠罩著溫馨的別墅。尹初心和君少寒依偎著,在陽台上看星星。兩個人忙碌了一下午,在花園裡開墾出一小塊地方,種了一些蔬菜。
「老公,你辦公室里的綠蘿開花沒有?」尹初心忽然想起來。
君少寒有點緊張,「還沒有,不過長勢喜人,我一定一定會讓它開花的。」
「嗯。」
「嗯是什麼意思啊?明天到底跟不跟我結婚,綠蘿不開花,你就不跟我結婚了?」男人一臉失望。
尹初心揚起小臉,伸手勾勒著他五官的輪廓,理直氣壯,「是你說的嘛,綠蘿開花我們就結婚。」
「我不管,反正明天你要跟我去註冊。綁也要把你綁了去。」
「哪有你這樣逼婚的?」
「到底去不去,不去我現在就……」男人伸手撓她的腋窩,女人奇癢難耐,連連告饒,「啊,不要,我去,去啦!哈哈……快放手……」
得到滿意的答案,男人收手,拿下巴蹭著她柔軟的秀髮,十分享受的樣子。尹初心抬頭望天,指著天邊一顆異常明亮的星星說道,「少寒,你看,那顆星星跟別的星星不一樣,很大很亮!而且天剛黑的時候就出來了。」
君少寒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微微一笑,解釋著,「虧你還是好學生啊,啟明星都不認識。看來我的家庭教育亟待提升。」
尹初心不忿的努努嘴,「我地理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說啟明星,我就懂了。玉皇大帝的太白金星就是它了。還有,傳說李白就是母親夢見太白金星落入懷中出生的,所以,他的字是太白。謫仙的稱呼也由此而來。不知道了吧。還是我來教育你吧。」
說完,女人扭頭看著他,卻發現男人的臉色一片陰鬱,深邃的眸子里散發著寒冽的光芒,十分駭人。
尹初心握住他的手,這才發現他的手掌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少寒,你怎麼了?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君少寒忽然將她攬緊,頭顱埋在她的頸間,良久沒有說話。尹初心抬手,輕輕撫著他濃密的黑髮,給他溫柔的安慰,「對不起……」她不知道她說錯什麼,但很明顯,觸及到他的傷心事。
良久,男人悲愴而沉重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有些不同尋常的嘶啞,「我母親在生我的時候,也做了一個夢。她夢見我父親送她一條手帕。在義大利,手帕是親人離別時擦眼淚的不祥之物。結果第二天,在威尼斯的船上,我出世,母親大出血過世。這也是為什麼,五年前,我沒有吃你的藍莓蛋糕。對不起。」
尹初心微微搖頭,緊緊抱著他,「不,你沒有對不起我。我沒想到……」他的生日是母親的忌日,他又怎麼吃得下寫著「生日快樂」的蛋糕。
男人繼續低語,「初心,我有很多事沒有告訴你。我是私生子,世人都瞧不起的私生子。」
這一晚,初心終於知道君少寒的身世和他這些年所承受的煎熬。
很多年前,君家和宋家政商聯姻,君建德和宋心萍為了各自的家族利益被捆綁在一起。在義大利度蜜月的時候,君建德跟君少寒的母親莉娜邂逅,後來就有了君少寒。莉娜是個至情至性,愛情至上的女子,縱然在得知君建德已婚的時候也沒有半句怨恨。
可母親莉娜的死,卻成了外公霍華德心中的一根刺。他把所有的責任歸咎於欺騙女兒的君建德身上,一心要為女兒報仇。這也是為什麼,莉娜在臨終前執意把他送到君家的原因。她不願意看到父親和心愛的男人殘殺的局面。她希望這個有著兩家血脈的小生命可以化解他們之前的恩怨。卻不知道,這個小生命,此
生要承受多少磨難。君家和宋家眼裡,哪有他一個私生子的容身之地!
外公霍華德·史密斯是義大利黑手黨的教父,現在已年近70歲。近年來,黑金生意不好做,墨西哥黑幫做大,且毫無信義可言。年初,黑手黨內部出現勢力紛爭,霍華德大刀闊斧的肅清,整頓之後,卻也元氣大傷。墨西哥黑幫趁機侵佔、控制了他們的拉丁美洲市場。霍華德很希望君少寒接手,幫他培養一批新的中堅力量。帶領義大利黑手黨重振家聲,重新開拓海外市場,跟墨西哥狂妄囂張的「黑熊」尤金一較高下。
尹初心雖然希望他們能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的過一生,但是她也明白,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就像君少寒,一出生,就背負了比別人多的壓力和責任。她不喜歡,但她不會幹預。
君少寒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如同拍嬰兒一般,小心翼翼,「一下子跟你說這麼多,是不是有點懵。我已經決定接受外公的建議,這一天早晚會到來。你跟我在一起,勢必比常人享有更多的榮光和權勢,未來之路也會更加艱險。所以,明天的事,你一定要考慮清楚。跟了我,意味著什麼。初心,我不希望你後悔。跟你說清楚這些,是不希望你覺得我騙了你。連自己嫁了一個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
今晚的信息量確實很大,尹初心來不及細細咀嚼,可是心意絲毫沒有動搖,堅定的目光比天邊的啟明星還要明亮,「少寒,我愛的是你這個人,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君少寒。不管你是君家的私生子,還是義大利黑手黨的少主,抑或其他什麼身份,我只知道,此生非你不可,非你不嫁。這就足夠了。對我來說,你同樣有兩個身份,一個是我尹初心的丈夫,一個是未來我們孩子的父親。不論你作出什麼選擇,我都永遠支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