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傾我所有,愛你,保護你 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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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君家老宅。
宋心萍端了一碗蓮子粥進了書房。
君建德砰的一聲關上抽屜,掩上抽屜里的金色面具。
宋心萍裝作不知,溫聲安慰,「建德,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多少吃點吧。」
她很清楚,抽屜里是君少寒的母親,留給他的唯一念想,一件來自威尼斯的面具。在威尼斯,戴面具的習俗沿襲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跟穿衣吃飯一樣尋常。
君建德的雙眸里閃爍著濃濃的憂傷,「心萍,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宋心萍將碗放在桌子上,退後一步,「那你記得吃啊,我先出去了。你不要太傷心。」
門被輕輕帶上,君建德雙手摩挲著這張面具,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像那段荒唐的愛情。
年過不惑,他以為自己早就沒有了眼淚,卻應了那句老話,只因未到傷心處。
當初,明明他已經結婚,還要去招惹莉娜。莉娜為了誕育他們的孩子失去性命,現在,君少寒生死未卜,他忽然才意識到,這個孩子對他有多重要,他從來不是一個好父親。
「老天,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懲罰在我的身上好了!少寒,爸爸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對不起……」
門忽然被推開,君天堯邁著遲緩的步子坐到他面前。
「爸。」
君建德徒手抹去老淚,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君天堯一直責備他沒有男人的擔當,如今讓他看到這一幕,恐怕對自己更失望了。
君天堯堅定的開口,「我養大的孫子我清楚,他是不會被人害死的。」
君建德語含愧疚,「對不起,爸。本應我去安慰您的。」
君天堯不以為然,「安慰?我沒有在安慰你,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建德啊,你太不了解自己的兒子了。兩個都不了解。」
「我知道我錯了。我對他不公平,不夠關心。我一直覺得是他的出生,害死了莉娜。」
君建德收好面具,默默垂首。不斷交握的雙手,昭示著他內心的掙扎懊悔。
君天堯的眼底掠過幾許失望,「建德,這麼多年了,你都沒學會『擔當』兩個字。你要我怎麼放心把君家的家業交給你?年輕時,感情上難免糊塗,欠了風流帳,我可以理解。但是莉娜早就不在了,你的感情已經不是選擇題。小寒是你造的孽,你自己的親生兒子你總該釐清吧。擔當一個父親的責任真的有那麼難嗎?我已經代替你二十年,你還要讓他受傷到什麼時候?」
「爸,你別說了。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
君天堯霍然起身,語氣嚴厲,「意義就是你該想辦法重修你們的父子關係!如果你對他的關心,能有對抽屜里那個死物的十分之一,你們的關係也不會涼薄如紙!你以為對小寒無情就是對莉娜痴情嗎?別給自己留下遺憾,希望你真的能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裡。」
君少平剛剛接到阿K的捷報,宋心萍就推門進來,語氣急切。
「少平啊,那個野種究竟死了沒有?可別又跟以前一樣。老爺子一天平平靜靜的,晚飯還吃了兩碗,我這皮一直跳,不會出什麼紕漏吧?」
君少平眉頭深鎖,嘴角勾著一抹狐疑,「你說爺爺很平靜?」
「是啊,剛剛兩個人在書房不知道說了什麼,談了好長時間呢。」
看著桌上那串重新串好的珍珠手鏈,君少平沉聲道,「不可能生還,你別疑神疑鬼了。有時候平靜只是悲傷到極致的掩飾。爺爺或許不肯面對事實。」
「但願如此。」宋心萍順著心口,眼尖的看見珍珠手串,摸過來就套在自己手腕上,「真漂亮,這可是上好的南珠呢!少平,送給媽吧。你爸爸都好久沒給我買首飾了。」
君少平不由分說的奪回來,包進絲帕,塞進口袋,「媽,你喜歡,我們去珠寶店買。這一件不行。」
宋心萍有些氣惱,「哎,你這孩子,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可不能娶了媳婦忘了媽呀。」
「說什麼呢,這是案發現場的物證,不要跟別人提起。」
「哦,原來是這樣,早說嘛!死人的東西,你也帶在身上,多晦氣!」宋心萍聽他如此說,臉上頓時露出嫌惡之色。
死人的東西!
這個字眼狠狠的刺激了君少平。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尹初心可以生還。
在花半里的兩天,尹初心和君少寒過得並不輕鬆。除了每日深居簡出,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工廠的策劃案上。安迪帶回消息,勘探隊初步探明的瓷石礦儲量約兩億噸。接下來,就是他們大幹一場的時候了。
十一點,初心還在檯燈下伏案畫畫。少寒端上一杯熱茶,坐到她身邊,「早點休息,我們已經準備得很充分了。不差這一點。」
尹初心抬眸,嫣然一笑,「馬上就畫完了,其實銀領國際那邊有很多手稿,只是暫時拿不到了。」
君少寒豎起大拇指,嘖嘖稱讚,「我們好學生這麼用功,勤奮,司各特·李肯定會滿意的!」
尹初心有點擔心,「我這點皮毛,給他提鞋都怕不夠格呢!」
司各特·李是本世紀涉獵最廣,且個人特色鮮明的彩繪大師。英國貴族,個性放蕩不羈,一點貴族的影子都沒有。他的作品囊括了建築、汽車、陶瓷、人體、服裝等各個領域,還在不斷的探索新領域。求新求變是他永恆的主題。
男人拍著胸脯保證,「只要我們簽下他,你就是他的首席大弟子!要不要走後門,我是可以賄賂的。」
「才不要賄賂你!首席大弟子,真的好有誘*惑力!」女人一臉的花痴樣,讓男人心情很不爽。
「把你交給一個老頭,我可以放心嗎?」
「你問我啊,我怎麼知道?不過,聽說他的情人遍布七大洲四大洋,應該不缺我一個吧!」
君少寒被她氣得捲起紙筒敲她的腦袋,「敢再胡說,信不信我現在就堵住你的嘴!」
「信!」尹初心迅速摸起水杯遞到唇邊,還是自己堵上比較安全。」
男人的上身忽然逼近,捏著她纖細的手腕,笑得邪魅,「你確定,這茶比我更有誘*惑力嗎?」
尹初心放下水杯,倏爾起身逃離,「君少寒,大晚上的你別亂髮*情,明天還有正事!」
「果然了解我!」君少寒緊隨其後,嬉鬧追逐一番,終於在卧室門口將她逮到了。
他的聲線很清冽,像她剛剛飲下的茶,「不親你,我會睡不著覺的。親一下就好,為了明天首戰告捷!」
這理由,真是冠冕堂皇!尹初心白皙的臉上瞬間爬滿紅雲。她慢慢闔上雙目,顫動的睫毛如蝴蝶振翅,讓男人悸動的心更加蕩漾。
唇齒糾纏,心靈相依,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麼比這一刻更美好。明明幾天前還恨得肝腸寸斷,現在又愛得甜蜜滿足,這大概就是愛情的滋味吧。
兩人相擁而眠,君少寒握著她的指尖,放在唇邊細細親吻,「初心,我不知道把你卷進來對不對,但是我會傾其所有,愛你,保護你。」
尹初心枕在他的胳膊上,臉埋在他胸前,「我也是,少寒,我會永遠站在你身邊。」
君少寒忽然做了幾個深呼吸,吐出一口氣。
「怎麼了?」尹初心掌心撫上他的胸口,黑暗中,她的眸子星辰般閃耀。
男人側首,一臉幽怨,「我發現,吻了你,更睡不著!」
「壞死了!」
「我只對你壞!」
女人嬌嗔著捶打幾下,卻被男人雙手握住粉拳,抵在他光滑性*感的下頜上,輕輕摩擦。微癢的觸感,羽毛般撓著彼此敏感多情的心。
這樣的動作持續了很久,尹初心猛然收回雙手。纖巧的身子下滑一寸,整個腦袋躲進他的腋窩,聲音壓得微不可聞,「如果明天成功,我們在一起吧-
君少寒感覺自己的耳朵和心臟一起震動一下,不敢置信,「你說什麼?在說一遍!」
尹初心有些懊惱,他沒有聽清嗎,她怎麼好意思再說一遍。
「我說明天成功的話,我們在一起!」
就在她以為自己不會再說的時候,她又聽話的重複了剛才羞人的話。
男人倏爾起身,在她額頭印下清涼的一吻,在黑暗中揮舞著拳頭,「必須成功!初心,你等著!」
看他像個孩子一樣較勁,尹初心忍不住笑出聲,他真的興奮過頭了,「那,睡覺吧?」
君少寒崩潰的躺倒,看著她一臉安然的樣子,幽怨不已,「怎麼睡得著?我這邊都紅塵滾滾了,你怎麼還能這麼淡定?」
「君少寒,睡覺!」
「好,抱著我的好學生睡覺!」不羈的語調跟五年前一樣。
那時,他總會說:來!抱著我的好學生睡覺了。
女人的唇角漾開一朵迷人的微笑,彷彿永遠開不敗。
……
次日,方圓國際召開全員股東大會,商討天堯瓷業未來的發展方向和董事會內部的職位調整。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無比,君建德更顯頹廢。君天堯更是離開公眾視線十年,首度回歸,將親自主持此次大會。
與此同時,君少寒和尹初心一起搭上公交車,前往方圓國際總部大樓。
高峰期的人流很快就把他們衝散了。君少寒扒著車上擁擠的人牆,艱難的移到尹初心旁邊,再次握住她的手,溫柔淺笑,「穿過茫茫人海走到你面前,真不容易。」一語雙關,別有深意。
尹初心盯著車鏡里兩人緊扣的十指,倍覺安心,「既然這麼不容易,那就不要放開我。否則我被衝進茫茫人海,你就找不到了。」
「你走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只要你不是故意躲著我。」
「好,如果我們再被什麼衝散,我就站在原地等你來找我。」
兩人低低的說著情話,一路顛沛,一路甜蜜。君少寒第一次覺得,公共交通沒他想象的這麼糟糕。
君少平一臉凝重的走出電梯,跟幾位董事寒暄過後,疾步走進辦公室。助理方言已經在等候。
「怎麼樣?多少董事支持?」君少平鬆了下領結,開門見山,急切的語氣有些緊張。
君家持有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君天堯握有百分之五十,他們父子三人各持百分之十。這次的股東大會,他希望爺爺能夠徹底放權。爸爸已經聲稱要外出散心,大權旁落,父子三人的股份此時不爭,更待何時。退一萬步,爺爺就算不肯放權,但也不會重回台前。君家的產業總要君家的人來主持。有了董事會的支持,總裁之位非他莫屬。
方言攤開一份文件,遞到他眼前,語調欣喜,「恭喜大少,半數以上支持您。其餘的都是資歷比較老的,有些倚老賣老。你大可不必介意。」
啪的一聲合上文件,君少平嘴角勾起一抹得意,「以後,沒有大少!」
方言識趣的點頭,「是是,恭喜總裁!」
「總裁……」君少平輕聲呢喃,他剛剛只不過想說,沒有了那個野種,他是君家唯一的少爺。果然,攀援附會是人的劣根性。
方言的肩膀搭上一隻有力的手,男人沉聲道,「我知道,你有功勞。好好乾,我不會虧待你!」
「謝謝總裁,謝謝總裁!」
偌大的會議室里,君天堯正襟危坐,老態彰顯,卻不失威儀。各部門代表分別發表報告,陳述了近期的工作和未來的發展計劃。接下來,就進入緊張的職位調整。說是調整,其實是君家內部繼承人的選定。君少寒死活不知,董事會並沒有什麼選擇,多數把寶壓在了副總裁君少平的身上。
「諸位,有什麼想法?我們集思廣益。」君天堯雙手交叉,巡視眾人。
跟君少平一丘之貉的江董率先發言,「董事長,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大家也很難過。但是總裁目前的狀態實在不妥,集團內部必須儘快推選出一個主持大局的人,免得公司上下人心惶惶,讓對手公司有可乘之機。那時我們就得不償失了。」
多位董事紛紛附和,要求推選新總裁。